第七章 青楼刺绣女
“啊,唔!呜呜呜呜!”
顾清只听远处惊呼声起,转过头发现鉴宝阁掌柜歪着血淋淋的嘴,兴奋的指着顾清连叫。
“就是他?把他给我带过来!”赵金龙令下,手下里面朝顾清走去。
顾清发现情况不对,可对方骑着马,只得后退几步,警惕的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很快,顾清不情愿的被几个人带到了赵金龙的马前。
“你叫顾清?”赵金龙俯视着顾清,问道。
“是。”顾清紧皱眉头,整弄着被扯乱的衣衫,不满的回答道。
赵金龙拿出两幅画,摊开其中一幅,问道:“这幅画,是你画的?”
顾清看了看一脸惨像的掌柜,迟疑了一下,承认道:“是我画的。”
赵金龙眼睛微微眯起,问道:“你怎么证明?”
要我证明我的画是我画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顾清指了指画上的风景,说道:“这张画是我在西山坡上的一间破庙里画的,那时我是在地上画的,背面或许还有磕到石粒的印子。”
赵金龙看了眼画的背面,果真有石粒印子。立即下马,笑道:“我是赵知府之子,赵金龙!方才多有担待。”
顾清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保留着一些警惕。
顾清愣了一下,行礼道:“草民顾清,见过赵公子。”对方是知府儿子,他可不敢惹。
赵金龙笑道:“顾兄的画如仙人落笔,不输国手。我自幼喜爱美画,不知顾兄可还有佳作?”
这赵公子,想要我的画?箱笼里的那些可是给我娘子的,不能给他,若是不行,就帮他画上几卷。
“我近日就画了这两幅画,没有其他作品了。”顾清心说,自己到没有说谎,自己来到渝昌县三天了,除了赵金龙手上那两幅画,还真没画过别的画。哦,朱色毛笔画的除外。
赵金龙见状,笑道:“顾兄不必拘束,我对这丹青之道也了解,不如我们去家茶楼,边喝茶,边聊?”
看着赵金龙身边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手下,顾清嘴中的“不必”改成了“甚好”。
观阳楼是永州出名的茶楼,几乎每天都会客满,来者不是权贵,就是名人文客。大周重文轻武,江湖上习武的修者多兼修道,因为道教乃国教,这样在大周的地位不至于那么差。
“顾兄,请!”赵金龙遣散了手下,带着顾清来到了一处台座,这里可以一览大街小巷的繁华,甚至能看到对面不远处的青楼。
顾清看着手中赵金龙倒的茶,心中有些触动。他生在徽州的小乡镇里,村里人只识功名利禄,眼见只有柴米油盐,除了自己的妻子,没人会欣赏他画的画。
“赵公子客气了。”顾清轻轻抿了一口,心中不禁赞叹,城里的茶果真比自家的好上不止一点。
赵金龙看着顾清喝了他的茶,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方才看了顾兄的画,只是一眼便觉得天空下起了雨,这种能让人身入其境的感觉,实在奇妙,怕是只有陆丰川和贾玄英这样的国手画的画,才有吧。”
顾清谦虚道:“赵公子过誉了。”
这赵金龙看来还挺好相处的,既没有权贵的霸道,也没世家的傲气。
顾清轻抿一口茶,侧眼看到远处青楼窗口中,有一女子在窗口旁刺绣,神情有许些失落。看那着那女子的身影,他想起了他的娘子。
赵金龙见顾清看着青楼发愣,顺着顾清的目光看去,随即笑道:“竟然在青楼里刺绣,真是少见啊。”
“是啊。”顾清转了转茶杯,回答道:“这青楼女子刺绣,的确难见,赵公子不建议的话,我便把此景画下来吧?”
“哦?好!我马上让人备笔墨。”赵金龙激动的拍了拍手,说道。
“我这儿有,就不必劳烦他人了。”顾清说着从箱笼里拿出笔墨纸砚。
赵金龙坐在座位上,一手成爪,朝一张空桌子一拉,那张桌子凭空滑了过来,只见那桌子腿上印着手印,怕是在用力点,桌子腿就要被捏碎了。
顾清啧啧称奇,铺上白纸,磨了墨,凝神,抬眼再次观看那女子,提着笔缓缓落下。
赵金龙激动的站在一旁观看顾清画画,一刻钟过去了,赵金龙没敢打扰顾清;半时辰过去了,赵金龙有些乏趣,只想等待成品,坐在了一旁。
一个时辰过去了,赵金龙满脸兴致的看着顾清勾勒细节,顾清下的每一笔,都给画中添加人了活力。
“好了。”顾清收笔说道,再次审视自己的画。
赵金龙也在一旁观赏,时不时称赞两声,一脸惊艳。
“顾兄,绝啊!这青楼景色画得真好,整个青楼都在欢声笑语,可添了窗口那名刺绣的女子,一整幅画都哀怨了起来。”赵金龙竖起大拇指,赞赏道:“顾兄这是用青楼上下欢快的气氛,凸显出了那女子的哀怨,整幅画都活了,妙,实在是妙啊!”
顾清被称赞,心中大快,说道:“是啊,在青楼中哀怨的女子,本就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景色。”
赵金龙看着桌上的画,一处一处欣赏着。
顾清笔下的整幅画就是对面的青楼景色。
入口一个女子身姿妖娆,招呼客人;一个女子抬袖遮面,露出半张嘻笑的脸,欲拒还迎,还有几个富态男子喜笑吟吟,楼上窗口中有欢快起舞的身姿,有吹奏管弦的身姿,就连楼下的俏柳都显得欢愉了起来。可看画的中间,窗口内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手中刺绣,眼神中透着哀怨,身姿落寞,背影黯淡。对比起画卷其他地方,仿佛被世界厌弃了一般。
“好,好啊!妙笔,果真妙笔。若没这刺绣女,这画只能算好画,可顾兄手下的刺绣女,哀怨之中带着点清愁,与画中其他地方成了对比,实乃点睛之笔!”赵金龙称赞声一直没停过,对于他这种单纯收藏美画的收藏家,这幅画的美与国手画差不了多少。
这一幅画,可是要比那雨画好上许多,细节也很多。
“顾兄,走!”赵金龙收起画,拉着顾清说道。
顾清这小身板哪儿经得起赵金龙这么拉?顾清连忙提醒。
赵金龙松开了手,赧言道:“是我失礼了。顾兄还请随我去玉月楼,将画给那刺绣的女子看看。”
顾清看出来了,这赵金龙就是想去显摆。可我画的是便是刺绣女子,将画给那她看看,才不失礼数。
呵,当初我不就这样与娘子相识的吗?
随即心里有些紧张,如果娘子知道我画了别的女人......我真对不她。
赵金龙带着顾清很快就来到了玉月楼,老鸨殷勤的领着二人上了楼,行至三楼时,顾清看到一个肩膀上站着小白狐的人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
苏逸生?诶?不是?
不对!这浑身穿着,加上肩上的小白狐,肯定是他,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换了张脸。
苏逸生很快也发现了顾清,对着顾清干笑。
“怎么了?”赵金龙顺着顾清的目光看向苏逸生,后者一副老嫖客怡然自得的表情。
“呵,顾兄莫非是喜欢那只小妖奴?顾兄且稍等。”赵金龙说着就跟上走开的苏逸生。
顾清连忙拉住赵金龙的手臂:“欸欸,赵公子,不用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赵金龙自然不好跟上苏逸生。
二人很快就入坐一间宽敞的包间,五张桌子围成个半圈,中间留了个大空间,很快就上来了一群衣着轻佻的女子,在中间飘然起舞。
“顾兄,请!”赵金龙举起酒杯请道。
顾清连忙摆手:“还请赵公子见谅,我这个人喝不得酒,这样吧,我以茶代酒。”顾清说着倒上了茶水,一口饮尽。
赵金龙心中稍有不悦,可还是笑了笑,没有计较。
茶水喝多了的顾清,很快就要憋不住了,请示了一下,跑到茅房放水了。
在顾清回来的时候,苏逸生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搂着顾清的肩膀笑吟吟的说道:“还说我,你不也玩得也挺欢吗?”
顾清就知道是他,说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来这儿是办正事的。”随后顾清粗略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苏逸生和小白狐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你呢?带着小白狐来这儿,别把小孩子带坏了。”顾清皱了皱眉头,说道。
小白狐听了,对着顾清张牙舞爪的。
“嘿,正巧,我也是来办正事的,小白狐说这玉月楼里有它同类,而且煞气很重,想必吃过不少人。我呢,是来除妖的。”苏逸生自信的拍了拍胸脯说道。
“那行吧,你除你的妖,我见我的人,告辞。”顾清转身离开,朝赵金龙开的包间走去。
难得有一位真正能看懂我画的人,嘿嘿。
顾清的脚步也随着轻盈了起来。
苏逸生和小白狐大眼瞪小眼,继续寻找狐妖去了。
“听说里面的是赵金龙公子?”
“传闻赵公子残暴无比,这可不是好伺候的主。有人来了,快走快走......”
顾清看见几名女子在包间外议论纷纷,内心不由反驳道:“赵公子怎会是凶残之人?”随后推门而入。
“顾兄如厕那么久?”赵金龙疑惑道。
“第一次来这儿,迷路了,花了些功夫才回来的。”顾清说着,吃了块糕点。
“赵公子,我们不是来找那名刺绣女子的吗?为何......”顾清还没说完就被赵金龙打断。
赵金龙摆了摆手说道:“顾兄莫要着急,待会儿便知。”
过了一会儿,舞娘纷纷退下,一名打扮清秀的女子走了进来,虽然首饰很少,妆容也挺淡,可还是看她身上的搭配就知道下了功夫,毕竟这是辣锅里找清汤,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
“妾身陆钰姚,见过赵公子。”女子抿着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此女子便是刺绣女,赵金龙来的时候特意跟老鸨说了,所以老鸨特地将刺绣女打扮了一番,可身上依旧有着一股妖艳的气息。
赵金龙将画给刺绣女观看,刺绣女看了一怔,随后说道:“这画上女子,不是我。”
顾清轻叹了口气,说道:“画上女子的确不算是她。”
赵金龙拿回画,认真看了刺绣女一眼,确认是在观阳楼看见的那个没错,再与画对比了一下,感觉刺绣女相比画中少了几分气质,随即将老鸨叫了上来。
“是谁帮她画的妆?挑的衣?把手给我送过来。”赵金龙语气中带着点凶狠,说完还饮尽了一杯酒。
老鸨脸色苍白,急忙退下。
那刺绣女杵在了原地,露出了畏惧的表情。
顾清心中震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才过了一会儿,外边隐约有些吵闹,随后一声尖叫响起。
一侍女盛着一个盘子进来,上边摆着两只血淋淋的手。
顾清脸色惨白,想不到他人口中的赵公子,才是真正的赵公子。
顾清喝了一口茶,冷静下来,说道:“赵公子,你误会了,我虽画了这位刺绣女,可意却不是她,所以我才说画上之人不是她。”
“哦?”赵金龙疑惑的看向顾清。
顾清脸颊有些微红,继续道:“我只是想起了荆妻,有感而作。所以画中形虽为刺绣女,可意是我对荆妻的思念。”
赵金龙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场面一度尴尬。
“嗯?”方才还面露恐惧的刺绣女眼睛突然锐利,盯着向屏风后。
随即,屏风后苏逸生带着小白狐走了出来,尴尬的笑了笑,训斥小白狐道:“都怪你,要不是你藏不好我不可能露馅。”
而小白狐赌气的看向了另一边。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赵金龙站起身,怒斥道。
顾清也是小声问道:“你来这儿干嘛?”
苏逸生挠了挠脸道:“我,我,我抓妖啊。”
“妖呢?”
苏逸生指着刺绣女说道:“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