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威胁
离“直播杀人案”的判决已经过去快一年了。肖严伟被判处无期徒刑，赔偿程今文医药费三十万。可是这罪犯孑然一身，孤独的活在世上，哪里拿得出三十万？
杜雪旻深知肖严伟靠不住，也不能不管程今文，于是便卖掉了前任在二环给她留的一套房子，自己掏腰包给程今文治病。
她和前任恋爱时才不过十**岁。她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只可惜那男人是个煤渣，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位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杜雪旻知道这事儿的时候目瞪口呆，她毫不犹豫的和这人渣断绝了关系，此后四五年里一直单身，直到遇见了程今文……
当初分手时，那人渣将他们同居的房子买了下来，写的是杜雪旻的名字。这四五年里，她再没踏进那房子一步，但为了支付程今文高昂的医药费，她不得不草草把房子卖了，也算是正式忘记前任的第一步。
而今，她因报道“直播杀人案”而出了名，正在A国采写一篇重要的独家新闻。如果能拿到这第一手的信息，她的声望会大涨不说，也能给报社带来很多流量。为了这个新闻，她已经在这里待了数月了。
在这里的每一天，她都很担心医院里躺着的程今文。他那边，只有一个患了老年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老母亲在照顾。
此刻A国的清晨，天刚刚亮。手机在窗台上嗡嗡的响着，杜雪旻放下手里写了一半的稿子，跨过几个空空的酒瓶走到声音发出的地方。
“喂？”
她开了口，声音沙哑而疲惫。
“报道虚假新闻，刻意煽情？你的‘黑料’已经上了国内的热搜，简直是给记者圈蒙羞！我希望你立马买机票回国处理，处理不好就自己辞职吧，这个圈子也容不下你！”
“主编？”
杜雪旻愣的很，想问清楚孙明正这是什么意思，没成想，电话啪嗒一声就给挂了。
在杜雪旻的职业生涯中，她从未被这样批评过，如果这个所谓的“黑料”真的波及到了她的工作，那她又怎么能不管？？？
她没犹豫，颤巍巍的点开国内新闻，发现微博、微信公众号、豆瓣、知乎……几乎所有能推送新闻的平台全都沦陷了！
不知道是谁匿名发了篇稿子，文笔真挚，字字血泪，直指她杜雪旻是个为了成名不惜伤害别人的恶魔，说她为了调查“直播杀人案”，让整个G市陷入险境，说如果不是她，那四个无辜的女孩可能不会因为祭祀而死，程警官也不会受伤，在医院里长病不起。甚至说她和凶手肖严伟间有秘密交易……
面对这样的诬陷，她再也坐不住，买了最近一班航班，飞速回到了国内。
G市。
这一路上她都在想，怎么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件事带来的影响？
她又到底得罪谁了？
黑料一出，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同行发消息过来“慰问”，言语里多多少少带些嘲讽和看不起，微博的私信和评论更是骂的难听。
有人说她是“不择手段的可怕女人”，有人说她“面相就带着晦气”，甚至还有人把她是孤儿这件事也拿出来说，问她是不是把她爸妈给克死了。
她是记者，自然深谙舆论的道理，在有热度的事件面前谁都想来蹭一脚，这些人根本不会在乎事情是不是真的，他们只在乎能在这件事里头捞多少流量，或者说，只是单纯的找个靶子发泄自己的怨气罢了。
飞速赶到报社，杜雪旻想直奔主编办公室解释，可不巧，办公室里头已经有人了。
孙明正和顾莹莹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办公室透明的玻璃里透着两个人的表情，一个面色凝重，一个则微微勾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杜雪旻多半能猜到他们是在说自己。
她认识顾莹莹，简直可以说太熟悉了。
顾莹莹就是自己那位前任的未婚妻，哦，现在该已经转正了。
这个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难道说，那些铺天盖地捂都捂不住的新闻是她的手笔？
“那个，小杜，你进来吧。”
正犹豫着要怎么样在网络上声明自己的立场，杜雪旻就被孙明正给叫进去了，这下真是进了修罗场了。
“孙主编，”杜雪旻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然后自觉的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顾女士也在啊。”
“顾女士？”
顾莹莹似乎对这个称呼颇为在意，“说来，杜小姐好像没有和我正式认识过吧，你入职的时候我已经辞职了，不然的话，你或许应该称我一声顾主编。”
气氛有一丝尴尬。
“您是公司的前辈，我看过MQ给您做的专访，上面有您照片。像顾女士这样有辨识度的美人，我怎么会轻易忘记呢。”
“杜小姐说话蛮厉害，是个做记者的好料子，”顾莹莹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坐着，“不过，是不是个称职的记者，这个还有待考量。”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顾莹莹的挑衅，杜雪旻有些忍不住，手暗暗握紧。
“什么意思？新闻没看吗？嗯？杜小姐现在可是咱们G市的名人，真是风光无两啊。”
杜雪旻不接话，但早已气的牙痒痒。
“小杜啊，我建议你呢听听顾老师的想法，如果你们两个能达成共识，那不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了吗。行了，有什么话你们两个先聊着。”
三两句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孙明正走的轻快，这会儿就变成她和顾莹莹之间的事情了。
顾莹莹看了看她，微微一笑甚是迷人。她将脑袋放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今天好像格外的冷。
“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新闻是我写的，我找人发的，如果你想找什么‘幕后黑手’的话，劝你也别费这个心思了。”
“果真是你，”她眯起眼睛，眼里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那你，是不是去找程家人了？”
顾莹莹点点头，挑起眉毛看着她，“当然，总要采访一下当事人。程警官说不了话，问问她妈妈也是可以的。”
“顾女士，你未免管的太宽了。程今文的妈妈患有老年痴呆，你对她的采访不足够有说服力。况且，你这样打扰他们的生活，是对程家人的二次伤害！我一没招你二没惹你，你犯得着来找我的茬儿？总得给个理由吧？”
“要理由是吧，”她说着，做出一副伸手的姿势，“还钱，任宇捷给你买的那套房子的钱。我托人打听了，那套房子现在值个两百万出头，只要你把钱还给我们，网上的稿子我会立马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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