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金阁梦影

“梨瑠，你为什么跑出来？”

那男人皱起眉头，面色阴沉地看着她道。

前后都是麻烦的角色，无论是哪一个，佐佐美都不认为他们对自己怀有什么好意。她已经累得站不起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是想去看望一位友人。”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她放弃了挣扎，神色平淡地说。

扉间问道，“你的朋友是谁？”

“您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挑衅地紧盯住那双绯红色的双目，用冷淡的语气回答，“正是您的大哥柱间啊。”

站在她身后略高处的男人有些发愣，口中喃喃念道：“竟然是柱间啊……”

没等她转过头看清男人的动作，他便犹如瞬间移动般出现在她的身后。佐佐美背对着他，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与动作，但从面前扉间的反应来看，恐怕他是连扉间也无法招架的角色。

千手扉间非常明白，以自己的实力正面应对宇智波斑是绝无可能的，能够与他对战的只有自家大哥。

正确的做法是赶快逃走。他看上去很在意那个名为“梨瑠”，在柱间口中又叫做“佐佐美”的女人，扉间有很大把握不会被追上。

但这个女人……

哪怕无法带走，也绝不能留给宇智波的人！

白光一闪，苦无便对准她的脖子扎了下来。她心头一跳，自觉这下算是彻底没有了活路，索性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审判降临。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算了，还是不要重来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佐佐美：……？

当她在困惑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睁开双眼，仿佛做梦一般，那在她眼中阴沉压抑不怀好意的男人徒手抓住苦无锋利的刃部，利刃划破了他的手套，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滴在她的脸上。

“宇智波斑……哼。”

见未得手，宛如剃刀般的银发男人迅速收起武器，消失在她的眼前。

“……还是跑得这么快。”斑轻蔑地撇了撇嘴，却没有追赶上去，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伸出手，说：“能够站起来吗，梨瑠。”

“……”佐佐美的心中充满震惊，她完全不明白这个男人是出于什么理由才会抓住敌人的刀刃救下她。但更令她震惊的，是扉间临走前脱口而出的那句“宇智波斑”。

这个男人……就是斑吗？

回首那日在南贺川与他和柱间的相遇，仿佛已经久到成为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他们是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少有的几名对她施与善意的人。尽管“宇智波斑”这个名字一直在「以下克上」名单上名列前茅，但她还是牢牢记着那件外披所传达的温暖。

那时他还只是个有些别扭的开朗孩子，不知经历了些什么，如今却变成了这幅阴鸷傲慢的模样。

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没有回答，斑似乎很不耐烦。他干脆在她面前蹲下，拉着她的手扶到自己肩上：“你这么弱，想来是走不动路了。快上来，泉奈还在家等着我。”

“……对不起。”她趴在他的背上，有些愣愣地问，“……你的手疼不疼？”

斑没有搭理她的问话，在他看来这种程度的伤口根本算不了什么。他背着她在树丛间不断跳跃，周围的景色因为过快的速度，在她眼里变成了一帧帧的晃动的画面。

“你就是宇智波斑吗？”她又问。

“嗯。”他懒洋洋地回答。

“我以前见过你呀。”她说。

“喔。”他还是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

画面晃动了没多久，眼前便一片开阔，他们已经跳出了森林的边缘。斑把她放了下来，见她腿上被石子磕出的淤伤，又皱着眉将她打横抱起。

“……你啊，还真是脆弱的东西。”他轻描淡写地说，她却感受到他胸腔处传来的颤动。

“你这样弱小的女人，容易受伤，又总是流眼泪。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肯乖乖听话呢。”

“……我只是觉得无趣。”她又往他怀中一缩，晃了晃裸露在外的小腿，“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反而让我更想试试看了。”

“……哼。”

她靠在斑的胸前，感到那伴随着低笑造成的一阵震动，莫名地有些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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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时，泉奈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他们了。

他没问她为什么逃走，也没问斑是从哪找到她的，只是在晚饭后拉着她的手走进庭院，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语气平和地对她说：“梨瑠，就拜托你今晚去照顾哥哥了。”

“……为什么？”

她有些疑惑。泉奈想把她推给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她的印象中，他可不是那么大度的男人。要知道在初遇时，他可是连那位早已消失的“高岛”的醋都会吃。

“趁他不在，我已经霸占你很多天了……”他抬头看向兄长屋子的纸门，握着她手腕的手有些收紧，“再不把你还给哥哥的话，好像是有点过分。”

“……”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甚至还出卖了美色，我有什么好不答应的呢。

佐佐美这样想着，点头应了下来。

当斑做完剩下的工作，从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恍如昨日重现般，梨瑠一如水扬之日那样跪坐在地，闻声缓缓抬起头来。

“……？”

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又仔细回想起日落之时所发生的一切，直到关于她小腿上淤青的回忆闯入他的脑海，他终于聪明地恍然大悟——

又来找他上药了吗？

这样想着，他却没有动作，而是拉上门，借着昏黄的光亮，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她来。

那张脸似幻似真，只有一半映着暖黄色的灯火，另一半则埋藏在夜的幽深暗影之中。长发柔顺如丝绸般散落在胸前，如同梦中幻影一般，像是金阁背后的明月，半遮半掩的明朗反倒更加无法看透。

伴随着些许衣袖摩擦间的微响，她站起身，颓废而又纯真地，带着满身疏懒放浪的气味，贴着唇竖起纤细的食指。

“哎呀，我的腿好疼啊。”她用一只手撑在他身后的门框上，嘴唇贴在他的耳旁，低声私语道，“今天夜里，请务必温柔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