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花魁道中

“这样大的阵仗，不知是怎么……”

宇智波镜伫立在人群后方，颇为吃惊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随着远处的一阵喧哗，人来人往的街道霎时间安静下来。随后，有如摩西分海一般，嘈杂的人群忙不迭地散开，为尽头的队列腾出一条可供行走的通路。人潮涌动间，他恍然捕捉到一片闪着光的衣角。

当那侍者提着绘有百合花图案的定纹灯笼出现时，人群又骤然喧闹起来。

“是凑屋的……”

“那位太夫……不是抱病多年了么？”

天空中难得的虹光倾泻在拥挤的街道上，为这丑恶的人间百态徒增一丝荒谬的错乱感。

在虹光的中央，一队侍者的簇拥间，一名作花魁打扮的女人正缓缓前行着。

——这便是百闻不如一见的“花魁道中”了吧？少年有些好奇地想。

年少的镜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风月之地，他的心里还未产生对女人的绮思，只是好奇地观察起她的外表。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向那人群中的花魁追去。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她那光裸着的脚踝。长长的衣带垂落到脚背，大面积粉蓝渐变底色的映衬下，金线织作的飞鹤栩栩如生，只待振翅便能腾云飞走。几缕垂樱从腰部蔓延到衣角处的拖尾，堆叠的祥云纹样密密地点缀其间。

这套衣装太过艳丽，哪怕是对它充满无限向往的女人，也免不了因这喧宾夺主的美而自惭形秽。

——这样华美的装扮，究竟是怎样的美人才能背负得起呢？

他的目光不住地向上探去。

待到看清那女人的容颜之后，纵然是如他这般的懵懂少年，也不禁有些赞叹起来。

在当时当刻，这副华美装扮包裹之下的，正是一位论起美貌来毫不示弱的，乌发雪肤的美人。

微微下弯的眉毛之下，漆黑浓密的睫毛像是蝶翼般忽闪个不停。那对深褐色的眼珠既通透又清澈，眼角略微下垂，一旦垂下眼帘，便会显得有些哀愁。但若是她专心地注视着什么东西，那双眼便会盈满浓烈决绝的爱意。

拥有这皎如日星的面容，这少女却似乎不以为意。她的脖颈挺得笔直，眼神并不落在实处，而是像一位女王那样漠然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土。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经过他身边的一瞬间，这女孩似乎瞥了他一眼。那涂着梅子色口脂的唇，好似琴弦那样轻轻地拨了拨。

“……？！”

镜有些震惊地追上两步，却被拥挤的人潮阻挡，只能徒劳地望向她的背影。

虽然因为妆容显得有些不同，以至于他一开始也没认出来。但这张脸明明是——

没等他喊出那个名字，呼啸着涌来的人群已经将他挤在身后，眼睁睁看着那比牛车还慢的游街队列远去了。

仿佛并没在意人群中的少年，只是无意间的一瞥，花魁不动声色地走了下去。即使踩着奇重无比的三枚歯下駄，她的八文字步法也十分稳健，一路走得摇曳生姿。

衣摆晃动间，垂下的薄樱仿佛正随着云朵翩然散落，在她的身后留下一地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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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扉间僵硬地跪坐在地，颇为难受地动了动脖子。

他本来是想直接跳上窗台，长话短说地讲些事情，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赶了下来。

“你既然想见我，那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留下这样一席话后，那扇仔细描绘着八重樱的纸窗晃了晃，“唰”地一下在他眼前闭上了。

——明明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扉间心里很苦，但以这样的方式会见一位太夫的的确确算得上是流氓行为，无论谁看都会觉得是他理亏。他只好憋下一口气，老老实实奉上自己的钱袋，同那些被他所不屑的好色之徒们一道在底楼排队。

也不知是玩够了，还是总算出了口恶气，两名女童——他猜测是她的“秃”——以小碎步跑出门外，怯生生地拽了拽他的衣袖。

“忍者大人，梨瑠太夫正等着您呢。”她们说着，竟还露出些许艳羡的表情来。

如果说女人们还仅仅只是艳羡，那排在楼下的男人们眼里闪动的，便是有如火烧般的嫉妒了。

扉间头疼地抚了抚额，对各式各色的眼神熟视无睹。他站起身来，在侍者的指引下，有些恶寒地迈上那通往太夫闺房的楼梯。

还未等他拉开那扇绘着金箔牡丹的障子门，她的声音便清晰地透过门纸传来。

“扉间君不辞辛苦地找到我，究竟所为何事呢？”

“角色扮演的幼稚游戏，看来你是还没玩够啊。”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扉间不动声色地说。

门里隐约响起一阵清脆入耳的笑声，仿佛是为了故意让他听见一般，她又刻意清了清嗓子。

“花了这么大笔钱，还连带着败坏了你的名声，你已经取悦我了，扉间君。”她的话中带着些莫名的笑意，冷淡地说，“进来吧。”

他拉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点灯，窗户也紧紧地闭着。虽然有光透过窗纸铺洒在地板上，但房间的四角仍旧埋藏在阴翳之中。

扉间抬眼向上看去，他要找的女人正伫立在窗前，身体的轮廓在窗口的光线下变得有些模糊。

“请坐。”

她在逆光中回头，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他当下也没客气，立时在矮几前跪坐下来。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其实……”

他话还没说出口，便见她挑了挑眉，风流婉约地抚平衣摆坐了下来，调笑的眼神牢牢盯住他的双眼。

她似笑非笑地展开扇面，掩盖住自己的口型，轻描淡写地打断他的话语，笑道：“不使用委婉些的说法，女人可是会被吓跑的。”

“……”扉间头疼地抹了把脸，“我没当你是女人。”

这话刚一出口，他就发觉对方的脸色沉了下来。

……好像是说得有些过分，但他的确就是这样想的。为了科学的发展、忍术的进步，千手扉间根本不在乎研究对象的性别，自然也不觉得自己需要道歉。

他只是想尽快地拿到研究样本，然后马不停蹄地回到实验室开始一场与科学的伟大约会。

科学家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想到这里，他果断开口道：“长话短说，我想要你的——”

电光火石间，他的手似乎被谁捉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愣了愣神，只是失神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

……左手小指被什么东西咬住的疼痛感。

在他眼中不是女人的女人抬起头来，专注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的左手小指被她咬在口中，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嘴唇和洁白的牙齿。

“扉·间·君。”

明明是爱意满盈的口吻，在那含混不清、夹杂着鲜血的双唇间，却充斥着有如深渊般的悚然杀意。

“你就这么想让我告诉你，我到底是不是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