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犬报恩（1）

这本来应该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周末，苏若水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专门将头发烫成了卷曲柔顺大波浪，为了寓意鸿运当头，还挑染了几丝红发。

可惜了，后来苏若水心痛地想，白瞎了她的染发钱。

“吃饭啦。”深夜里苏若水将大塑料盒子放在角落的喂猫点，塑料盒子里堆着满满的猫粮，生怕胆小的猫咪吃不到，她还专门将食盒往前放了放。

作为一名标准绒毛控，她家里堆满了各式娃娃还特别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可惜漂泊的打工人在这个城市里买不起房子，一直也没能自己养上小动物，只能将一腔喜爱化为投食，定时投喂小区里的流浪动物。

小猫咪都认识她了，看见她纷纷凑了过来，突然警觉地四周张望，又一溜烟地躲到草丛深处去了。

另一边，黑洞洞的偏僻街道上，两只闪动着诡异光芒的眼睛忽闪忽闪地靠近了过来。

苏若水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开口：“小白，不可以吓唬小猫咪，在那边等着，喂完这边我就过去喂你了！”

眼睛的主人走出黑暗才能看清这是一只大白狗，看模样像是中华田园犬，覆盖着中长毛发，狗狗听话地停住脚步，坐在原地吐着舌头等苏若水。

大白狗是两个月前出现在喂猫点的，苏若水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刚把自己放出去的猫粮吃得干干净净，小猫咪们在远处瑟瑟发抖。

等到接触一段时间，她发现大白狗性格十分温和，至于抢猫粮的原因……是它真饿啊。

在喂了大白狗两天，累计四大袋狗粮之后，苏若水彻底征服了大白狗的心。

大白狗每天晚上准时等着她，在她喂完小猫咪之后还常常主动地陪着她穿行过最黑的小巷，护送她回家。

谁不会对这样又乖巧又毛茸茸的大狗动心呢？苏若水揉着大白柔软的脑壳无数次起了收养的心，又无数加一次按捺住。

“唉，等我这次涨薪租一个大房子，一定带你回家，好吗？”

“呜汪！”大白狗吐着舌头。

“狗狗好喜欢你啊，真羡慕，我想带它回家，它都不跟我。”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着半旧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她皮肤白皙，只有鼻头被冻得红彤彤的，本是清纯可爱，可偏偏长了一对水盈盈的泪眸，平添哀戚。女孩家在附近开餐饮店，常带些剩下的食物来喂猫狗。

苏若水冲她点点头，她们都常在这附近喂小动物，互相眼熟，偶尔会打打招呼。

“小土狗而已啦，你多喂几次跟你熟悉就好了。”苏若水拍着狗头谦虚道，拿小白当自己孩子谦虚了起来。

“不吃，我喂肉骨头都不吃，狗狗跟你投缘，就喜欢你。前面几个点我都喂过了，我先回去啦。今晚上好冷，早点回去哈。”女孩提起手中的空袋子，示意苏若水不用继续往前走了。

苏若水点了点头，跟女孩挥挥手告别，她特意多在喂猫点等了等，想等女孩多走一段时间再回去。毕竟和这种半生不熟的人同行最是尴尬不过，她宁可等女孩离开了，自己回去。

一阵寒风吹来，苏若水裹紧自己的大衣抖了抖。

她望了望巷子那头，中间的路灯不知怎么坏掉了一直没人修，无法穿过黑暗看清那头有没有人。

太冷了，苏若水揉了揉冰凉的鼻子，给大白狗倒出食物。

“小白，你慢慢吃哈，我先回去啦。”苏若水看到手机中的信息，男友催她回家去与他视频聊天。

“汪！”大白狗抬头看她满脸憨厚地摇了摇尾巴。

苏若水莞尔一笑，伸手又摸摸大狗的脑袋，转身离开。

往前没走几步，她看到刚才离开的女孩还站在巷子口，苏若水站定了脚步，皱眉头回忆了一下对方的名字。

“风、风馥，还没回去呢？”

风馥回头，这下除了红通通的鼻头，连眼睛也溢满了泪水。

她看到来人是苏若水，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毫不顾忌二人并不熟悉，挽住对方的手臂往后躲。

“天呐，还好是你。”

“怎么了？”苏若水一脸莫名其妙。

风馥咽了咽口水，怕被人听到似地小声说：“刚刚我往家走，走了好久，结果还在巷子口打转，手机也突然没了信号，你……听没听说过鬼打墙？”

苏若水身材高挑，长相飒爽大气，也许是这个原因让风馥觉得对方可以在这种时候依赖一下。可惜她不知道，苏若水是真胆小，从小到大别说恐怖片了，别人讲鬼故事都要捂上耳朵。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片刻，一同发出高分贝的尖叫，互相拉扯着往后退，可回头一看，小巷的出口不见了，前后都是黑洞洞的路，退无可退。

她们二人扯着嗓子嚎了半天，既没有什么东西出现袭击她们，也没有群众报警投诉她们扰民，最终还是嗓子叫不出声来，二人才勉强冷静下来。

风馥拉着苏若水的手：“小姐姐，先别叫了，安静一下，我实在耳朵疼。”

苏若水慌张地四处张望：“可我害怕啊。”

风馥认清了队友的不靠谱，只能自己坚强起来：“你……你叫苏什么？”

“苏若水，上善若水的若水，不是弱水三千那个。”苏若水习惯性介绍自己。

“那你能先别揪我吗，我这羽绒服还挺贵的……”风馥犹犹豫豫说出了自己曾经听说过的方法，“我小时候听说，鬼怕脏话，这种时候就骂他，把他骂跑就没问题了。”

苏若水从风馥身后探出头，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他都当鬼了还怕脏话，这是什么学文明树新风的鬼，要是激怒了人家怎么办？”

“我也是听说嘛，那你说怎么办？”风馥摊手。

苏若水没能犹豫多久，一阵冰冷的寒风催促她做出决定，她瑟缩了一下：“好冷，这里越来越冷了，骂就骂，开始吧！”

风馥与苏若水都不是祖安女孩，但骂人这种事每个人多少都会几句，她们生怕躲在迷宫后面的始作俑者听不清楚，将手围城喇叭形状，大声骂开了，骂到兴起还手舞足蹈地配上了动作。一番输出下来，二人倒是暖和了不少。

“你看那边！”苏若水首先发现了不同。

原本两边都是深不见底的深巷，这会儿一边巷口恍惚起了变化，雾气朦胧之中原本的街景忽明忽暗地出现了。

苏若水虽然胆小，该逃命的时候毫不含糊，拉起风馥就要跑出去。

看似一阵风都能吹走的武器阻挡了二人的前行，她们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出口，绕了几圈还是在原地打转。

“不行，还是走不过去。”

风馥话音刚落，她们到达不了的巷口外面却传来了声音。二人侧耳倾听，像是有东西在刨土，接着“呜汪”叫了起来。

“是小白！”苏若水听出了狗叫声。

大白狗又刨了两下，竟然突破了二人无法越过的雾气，摇晃着尾巴朝着苏若水跑了过来，它嗅了嗅苏若水，随机在她腿侧绕着圈跑动，看样子没受鬼打墙的影响，还挺开心。

风馥看着大白狗对苏若水的偏爱有些羡慕，开口说道：“狗狗可以进来！它真的好喜欢你，是不是动物可以看穿这个，试试让它带我们走出去？”

苏若水揉着大白狗的头，尝试跟它沟通：“小白，你带我回家好不好？带我去我家楼下，你原来去过的还记得吗？”

大白狗叫了一声，却没往巷子里钻，反而跑到另一侧墙边用两只大爪子刨起了墙壁。

苏若水又是拉扯又是劝导，大白狗依然自顾自地刨墙。

“不行，它不听我的，平常都挺听话的。”苏若水对风馥摇了摇头，“早知道不让它进来了，咱俩没办法还白搭进来只狗。”

“这里越来越冷了，”风馥跺着脚，“这是逼我们做选择呢。我们……狗狗叼着什么？”

大白狗欢快地刨了半天墙角，已经挖出了一个小坑，它撑着头将嘴巴往里探，一使劲，扯出一个雾蒙蒙地影子来。

这影子像是灰尘聚合成的一样，半透明状，可以看出形状像是个小耗子，被大白狗咬在嘴里扭动着。

突如其来刺耳的声响，将苏若水和风馥震得头疼一瞬，如同凭空出现的耳鸣，片刻之后又归于安静。大白狗大嘴一合，将影子咬碎，大快朵颐起来将影子吃了进去，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

大白狗沉浸在“美味”之中，而苏若水和风馥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当场，谁也没注意被咬碎的影子溢出了鹌鹑蛋大小的碎片，飘飘忽忽地贴上了风馥的后颈。

影子被大白狗吞吃之后，街道变成了正常的模样，小巷虽然黑，但隐约可见巷外传来的灯光。刚才那特别刺骨的寒风也一并消失了，苏若水和风馥对视一眼，流下劫后余生的泪水来。

“真吓死我了！”苏若水擦着眼睛。

风馥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快走吧，这儿还是让我觉得不安稳。多亏了狗狗，它好厉害！它该不会是什么神兽吧。”

苏若水连忙点头，去找刚才救下她们的大白狗。

大白狗正歪着头站在巷子口，似乎不明白她们在害怕什么，又激动什么，见到苏若水面带笑容朝自己伸出手，他欢快地扑了过去。

“主人，我美丽的女主人、可爱的女主人，我爱你我爱你，我送你回家、送你回家。”狗嘴里发出了低沉的男人声音，男人声音以极其不搭调的欢快天真语调说，“主人摸摸头，摸摸头。”

苏若水仿佛晴天霹雳一般石化当场，她都听到了什么？！来不及质疑自己的耳朵，她就觉得心脏一抽痛，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