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浮生一梦（六）
甘恬近来发现言溪越来越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比如今天她邀请言溪去约会，言溪直接从床上爬起来就准备出门，身上还穿着带着褶皱的白短袖和灰色运动裤。
在甘恬的强烈要求下，言溪去换衣服，等他从更衣室出来，甘恬定睛一看，他只是把那件皱巴巴的白色短袖换成了熨烫平整的白色短袖。
好吧，甘恬妥协了，有这颜值和身材，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今天是言溪的生日，甘恬特意提前一个月在高档餐厅用柳穆清的会员卡预约了位置。
为了今天，她一大早就起床收拾，把自己打扮成平日里很少尝试的白月光风格，一条剪裁得体的白色裙子，头发编了起来，中间缠绕着一条蕾／丝发带，还画了一个淡雅的妆容。
言溪并没有留意到她和往日的不同，似乎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在去往餐厅的路上，他沉默的盯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甘恬盯着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白色手表，这个是言溪脚踝上电子脚／铐的控制按钮，因为钥匙扣有点显眼，柳穆清就找人帮她改装成了手表。
自从苏清离开以后，言溪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他总是一个人待着，甘恬回家也不怎么和他沟通，他总是盯着被围墙分割出棱角的天空发呆。
甘恬看着言溪冰冷俊俏的侧颜，心想，如果他也喜欢我就好了，我一定……不怎么对他了。
餐厅位于繁华市中心，临近傍晚，路上行人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甘恬和言溪在路边下车，司机自己跟着保安的指挥将车停在餐厅的专属停车位。
这家餐厅主营西餐，大厅装饰的精致前位，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女性，身着素雅的旗袍，颜值都很高。
能来这里消费的，皆是非富即贵，毕竟办年卡都要最低消费几百万，还要审查卡主的资产和身份信息。
“哦，甘小姐是吧？您预订的包厢在九楼，电梯在您的右手边。”一位漂亮的前台面带笑容的说道。
这家餐厅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十分尊重个人**，具有很强的私密性，整个餐厅都没有监控，里面的工作人员目不斜视，也不多管闲事，哪怕看到了不该看的，也权当没有看见。
甘恬很喜欢这一点。
进了电梯，甘恬就迫不及待的把言溪按在墙上，一只手从上衣的下摆里伸了进去，另一只手捏住了言溪的右腕。
到二楼的时候，电梯猝不及防的打开了，外面站着一男一女，甘恬尴尬的放开言溪，言溪面不改色的把自己衣服整理好。
那两人进来以后，空气安静的有些诡异。
女人一袭红裙，脚踩高跟鞋，黑色的大波浪，烈焰红唇，却一点也不媚俗，仪态风流。男人则身着笔挺的西装，面容俊美，神色冷郁，和女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对。
女人自打上了电梯，就一直在打量着站在角落的甘恬和言溪。女人的眼神让甘恬察觉到了狩猎的气息，她不动声色的把言溪护在了身后，并迎上女人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甘恬敏锐的感觉到女人似乎和她是同一种人，孤傲，自大，极富掌控欲。
对方气场太过强大，甘恬手心不自觉的沁出冷汗。
终于，电梯到了九楼。
巧的是，两拨人的包厢竟然在同一楼层，看清了甘恬和言溪包厢的房号，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包厢很大，一进门是一个类似客厅的地方，摆着乳白色沙发，和一个摆满红酒的桌子，再往里面拐一下才是餐厅，头顶是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
甘恬按了墙上的按钮，不一会一个服务员就推着餐车走了进来，把菜品摆放整齐，鞠了个躬就出去了，临走之前还带上了门。
“言溪，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言溪茫然的摇了摇头。
甘恬笑了，站起来替言溪把他面前的红酒杯倒上，并举起自己手里的酒杯：“生日快乐。”
言溪用叉子插起一小块牛排，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直到咽下去，才说了句：“谢谢。”
甘恬摸了一把言溪的脸，笑道：“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啊？”
“在你手里，过生日和不过生日有什么区别。”
甘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伸出手尴尬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裙子：“下次别说了，我会生气的。”
言溪依旧冷着脸不言语，只是默默的往嘴里放东西，甘恬并不想冷场，随口问道：“言溪，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嗯。”言溪连眼皮都没有抬，没有犹豫。
甘恬本不想在这特别的日子找不痛快，但是她还是想知道答案，便问道：“我们从初中就认识，这么多年，你就只有讨厌？没有一点点的……别的……”
“没有。”言溪抬起眼睛，直视着甘恬，面色凝重且冷漠，眼睛深如寒潭：“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绑架犯，强／奸犯，虐待狂。”
甘恬低下头，前所未有的酸涩感漫上心头，言溪太容易影响到她的喜怒哀乐了，这并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甘恬突然笑了起来，满不在乎的说：“我是绑架犯，强／奸犯，虐待狂，那你是什么？”
“受害者？”甘恬继续笑，几乎快笑出了眼泪：“谁管你啊？谁救的了你啊？甘润？苏清？你父母？”
甘恬继续说：“你讨厌我，却还得接受我对你做的一切，你喜欢甘润，却被我当着她的面玩，你说你贱不贱啊？”
言溪的面颊开始泛红，他冷声道：“你真恶心。”
甘恬掐住言溪的下颌，迫使他直视自己：“我原先觉得配不上你，学校那些人也一直说你这种高岭之花只能被远观，事到如今，我才明白，只要有钱，这世上哪有什么碰不得的东西？”
本来一场好好的生日宴，却以两人谁也不服软的斗嘴贯穿，言溪自小受家庭文化的熏陶，骂起人来笨嘴拙舌，很快落了下风。
换作平日，甘恬这会早就把言溪吊起来打了，但是最近不知怎的，她对虐／待言溪失了兴趣。
她从初中的时候就喜欢言溪，她讨厌甘润，讨厌白裙子，讨厌寡淡如水的妆容，她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一直在想，俩人本该过怎样的生活。
他待甘润温柔，待苏清和善，却独独对她冷眼相待，明明她才是最先遇到他的，凭什么后来者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