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初雪(待修改)
漫步家乡的公路边上,路很是笔直,两旁是粗壮行道树,树根处齐刷刷涂上了一排整齐的,半米高的白色涂料,说不上什么树种,叶宽而不大,常有各种甲虫栖息,到了夏季,虫鸣声与小伙伴的嬉戏声显得热闹非凡。
一边是青瓦木房居民村落,另一边是或绿或金黄的稻田,到了冬天,越过马路,也是小伙伴们打雪仗的战场······而这条笔直的路,像是连接了路两边的青色绸带。
显然,那些已是过往······
十年后的今天,明乾依然漫步在这条熟悉的公路边上,大概是除夕的缘故,没有太多车来车往,笔直的道路上显得很安静。
公路一旁是俨然有序的平房楼房,为了显得村落的古朴,统一的在每户楼房外边涂上了青色白色相间的,古香古色的外墙漆,说实话,这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公路另一边原来的“战场”,现如今林立着各类工厂,两旁的树木与天色的灰蒙混为一体,并不是显得那般起眼,这条笔直的公路像是一条黑色的断崖,切断了道路两旁欲要连作一块的钢筋混凝土砌块。
明乾穿过一个路口便往居民区深处走去,这儿的房屋依山而建,现如今大多数人都已搬迁至公路边上的小平原地带,也靠近公路,倒是方便些。
明乾小叔一家也早已搬迁到这,多次接老太太、老太爷住进新房,大概不舍得这一祖屋,也没往下搬。
再往上走去,相比国道两旁,仍旧可以看到一些老院子、老木房子,人也越是稀少,但家家青瓦上冒出的浓烟,相配着山间墨绿,倒是能够回味一把。
来到院前,便早早看到那院内粗壮的老银杏树,黑色茂盛的枝丫往上蹿,即便是冬日里也要在人前展示它那苍劲的生命力。
“呼······呼······”明乾双手捧着,呼出几口热气,轻身漫步向前走着,忽然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抬头轻轻叹道:“起风了。”
这不经意的,也多了丝凉意,抬头望向天空,一片白茫茫,这儿的天,似乎比山下的还要纯净些,空气也要好闻些。
这时,一只猫从敞开了的大门里越过门槛,漫步出来,很明显,这只老猫已不像儿时那般活力。
到了院子,老猫扭过头,驻足望了刚踏进院子里的明乾,又回过头去,不予理睬地自顾自走向老银杏树下,趴在稻草编织的小窝上。
明乾走近并抚摸了这老猫,之后从兜里掏出一小球,木藤条颜色,那么多年的玩弄,这小球表面开始有些发亮,明乾盯着这手里的小球,发楞了一会儿,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之后便也没多想的把球扔向猫窝,任其翻弄。
“这么多年,你也还没玩够啊。”明乾宠溺着抚摸着这年迈的狸花猫嘲讽道。
突然,又一股凉意袭来,像是故意钻入裹着大衣的明乾身子里一般。
忽然,一颗冰丝贴在脸颊,雪,是雪,今年的第一场雪!
渐渐地,这雪越下越大,直到眼里漫天鹅毛,不一会儿,银杏树的枝头就挂上了些许白绒,老猫并不理会,仍侧着身子独自玩弄、啃咬着那小球。
明乾想要欢呼,想要叫唤屋里的兄弟姐妹,忽然一阵大风拂过,一只白色大鸟从老屋后边扬着身姿而冲出,伴着长鸣,声色低沉而动听,身形像极了传说中的凤凰,只是通体雪白,原本白茫茫的天际在它身后显得那般暗淡,它的白是那般纯正无暇。
只见它盘旋在这老屋上空,
雪越下越大,就像是从它身上飘落而下的它的绒毛。
它盘旋三两圈后直冲云霄,伴随着又一声长鸣,消失在了视野里,就像是它的身躯化作了雪消失一般,独留明乾与老猫,还有这老银杏树和青瓦木房。
“哇!下雪了,好大的雪,好几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
屋里走出一姐姐,看到了这雪景,忍不住兴奋道,一边叫唤着明乾回家吃饭,一边嚷着让屋里的人出来看看。
明乾摊开双手,接下散落的雪花,低声道:“或许来年的雪不再像今年这般大吧。”
话毕,蹲下身子取回了珠子,顺带抚摸了下老猫,之后站起了身子,径直朝大门方向走去,老猫这时也起身跟在后边,薄薄的一层雪地里,又添了几双新印。
“伴随着全国范围内的冷空气,局部地区将会出现暴雪天气······”
随着电视里天气播报员的播报声,一穿着大红毛衣的,约二十出头的女孩像个小姑娘似的兴奋地冲向阳台。
同时,入户门打开了,进来一穿呢子大衣,带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小伙,把手上拎着的菜放玄关柜上,脱了大衣挂衣帽架上,和客厅里拿了份报纸的老大爷打了声招呼。
闻声,厨房里忙活的大妈出来迎道:“小莫啊,买菜回来了,拿厨房里吧,我煮了些饺子,过来端了吃。”
“好嘞。”
“哥哥,外边下雪了!”阳台边上的女孩朝里边喊了过来。
“哟,刚才出去都没见着雪。”
“真的,真的,你过来看,还挺大。”
“你说今年你想回去看看,准备什么时候回?”莫宗没理会小姑娘的叫唤,直奔厨房端了两大碗饺子到客厅桌上,老头收了报纸拿起碗筷问道。
“正月初三吧,再多陪陪您老人家。”
“哼哼,年初的车不好赶倒是真的,尽不学好,就会溜须拍马。”老头笑了笑说道。
“哥哥哪里不学好,在学校里可优秀了,听说脾气古怪的韩教授韩老头子让他年后到他那开始做助理呢。”
老头原本注视着报刊的眼神挪动并迟疑了会儿,淡淡地问道:“怎么没听你说过?”
莫宗也一个劲地朝妹妹使着眼色,示意她别在老头子面前谈论这个事。
妹妹反应到也快,连忙打岔道:“哥哥,哥哥你是要去哪?回老家吗?那么多年也没听你说要回去,怎么今年就想着回去呢?那儿好不好玩,我可不可以跟着去呀。”
“好玩······,那个地方是你哥哥的童年······自然是好玩。”莫宗若有所思,笑了笑答道。
“你不是要排练社团里的舞蹈吗?怎么,这会儿有时间了,让你走亲戚就没时间,黏着你哥就有时间是吧。”姑娘的妈妈从厨房里忙活出来打趣道。
“我这不是没去过南方吗,去个几天不打紧,增长增长见识,也想看看南方的雪怎么样。”
经过一下午的雪,晚间的夜景映着惨白,这时的雪也稍消停了些,拉上帘子,把灯调到最暗,莫宗摘了眼镜便躺了下来,双手倚在后脑勺,两眼发呆的望着天花板。
这时房门被打开,是叶书言,知道他下午出去了一趟,可早早回来的他大晚上的仍穿着那稍些正式的衣着便走到莫宗床前坐下,手里捧着个深褐色小木盒子,灯光有些暗淡,看不清盒子上的花纹。
“小莫,这两天我和你阿姨出趟远门,不在家,这有个东西给你。”
叶书言说着朝早已扶起身子坐在床上的莫宗递过去盒子,说道:“这是你父亲的东西,这次回去顺便带过去,把它放你父亲坟前,代我向他问候一句,就说······有时候别那么执着也挺好······”
说着,叶书言挤着眼角皱纹深情望着眼前这精神小伙,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你儿子在我这儿混的不错。”
“叔!什么叫混呐,是您老人家调教的好。”莫宗接过盒子奉承道。
“还有,你小叔喜欢城东那酒贩家酿的酒,我也没去过,你到那儿找找,看还在不在。”叶书言突然严肃着说道。
“叔,我又不是不回来,不去多久,呆几天就回。”莫宗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小木盒子,看到儿时那块石板,忽而降下语调问道:“叔,那时的天雷真就是一场意外吗?”
叶书言拍了下大腿,紧闭了嘴望了望房间其他角落,回避着莫宗的眼神,答道:“或许就是场意外吧。”说着便准备起身,道:“睡吧,不早了。”
“叔!”莫宗喊道,起身的叶书言望向这孩子,只见莫宗继续说道:“谢谢您。”
“睡吧,对了,这次双双非得跟着过去,照顾好你妹妹。”话毕,叶书言在莫宗应答一声后便朝门外走了出去。
这时,早已在虚掩着的门缝后边偷听的叶双双,轻手轻脚快步回到自己房间,并把门把手压低了关上,-一气呵成,在听到叶老头关上他自己房门的时候,又蹑手蹑脚地溜进对面莫宗的房里,正望着小木盒子里的石板发呆的莫宗一惊。
“哥哥,什么天雷啊,爸给你什么东西啊,给我看看。”叶双穿着个宽松棉质睡衣,两眼放光的打量着眼前警惕的莫宗,不由得说还挺可爱。
“干嘛呀你,又偷听。”
“谁让你们两大男人动不动就有些小秘密偷着说呀。”
“谁有小秘密了,什么秘密不都你挖了去啊······不过,我也想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说着说着,莫宗压低了声音,望着关上了的小木盒子自言自语道,随后转过头,望着好奇的妹妹问道:“白天你爸不是不让你跟着我回去吗?怎么突然改变的主意?”
“吃了晚饭看到爸一个人在书房里发呆,我进去一顿好说歹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不容易说服了爸,要跟着你去玩几天。”
“是软磨硬泡吧。”莫宗一脸嫌弃。
叶双双撅着嘴,眼光又扫到莫宗手里捧着的盒子:“别转移话题,盒子里是什么呀,给我看看。”
莫宗意识不对劲,赶紧捧着盒子倒下把被子盖住头:“好妹妹,哥哥睡了,明天见。”
叶双双见抢不过,撅着嘴无奈地拍打了几下莫宗盖上的被子,便起身离了去。
莫宗捂着头喊道:“把门关上!”
“不关!”伴着叶双离去的声音,莫宗这才把被子掀开,望着怀里的盒子,自言道:“这么多年了,您还守着那个秘密什么时候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