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无情无义
秦可儿央了看守冷宫的公公,去外面传太医。前后也塞了不少体己,包袱里面,紫莞零散放置的那些银饼子和金珠子,都被她送了出去。
可是太监们待她虽然客气到了十分,太医却还是没有请来。
“秦主子,不是小的们不肯用心,实在是太医院的太医们,一听说是冷宫里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
秦可儿露出哀恳的神色:“好歹请公公们说些好话,梅妃娘娘的病,真的很严重了。”
小太监悄悄地对着里头看了一眼,才神神道道地凑到了她的耳边:“秦主子,不瞒您说,这冷宫里死个把人,真没人在意。您这不也知道,昨儿还用席子裹了一个出去呢!”
秦可儿哑口无言,在冷宫里,人命比任何地方都贱。诚如这个小公公说的,死个把人,实在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哪一天咽了气,也不过用张破席子一裹,就卷出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可是……她现在……”秦可儿仍然哀求。
小公公叹了口气:“秦主子,这宫里还真难得看到有你这样的,谁不先顾着自己啊。听说,这回进冷宫的,多少是受了梅主子的牵累。”
“那也不能怪她,是……”秦可儿扁了扁嘴,“像她这么一个可人儿,真正可惜了。”
小公公也陪着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那一番感情,是真是假。
“啊,对了!”秦可儿忽然叫了一声,“公公,我知道太医院里,有个年纪很轻的太医,做事十分认真。他若是知道这里有人待救,一定会来的。”
小公公眨巴了一下眼睛,无奈地苦笑:“好吧,那奴才就再替秦主子走上一趟。”
秦可儿自然一迭声地道谢,满心期待着陈正来能够过来。
可是,小公公的回话,却让她大失所望。
陈正来已经离开了太医院。
为什么?那个年轻人,明明医术很不错的。
她怅然地看着梅妃消瘦的面容,偶尔间隙性的咳嗽,白天倒不是很急,一到晚上,便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让她看着,也难受到了极点。
“只是吵得你也不能睡觉。”梅妃浅笑。
秦可儿的眼泪,“刷”一下,就掉了下来。
“姐姐这是什么话?反正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时候睡都一样!”
她比梅妃更盼望太子来,这几天,梅妃的病情,一下子重了很多。秦可儿千拜托,万拜托,让小公公帮着煎了几服药,也不知道对不对症,吃下去并不见好,身子还是一天比一天更消瘦。
秦可儿看着梅妃喝了一点水就睡下,如果不是微微的起伏,她几乎恐惧地以为,梅妃已经……
虽然屋子里有一扇窗,但通风显然并不好。两天前的一场大雨,让整个房间都潮气逼人,弥久不散。
最盛丽的花一旦衰落,便会变得更加的凋败。
就像梅妃,一副花容月貌,在冷宫初见的时候,秦可儿都眼为之迷。可是现在,惨白脸瘦得吓人,两颊都瘪了进去,让秦可儿不忍再睹。
触目惊心的憔悴,让秦可儿一想起曾经惊艳的一瞥,便心中锐痛。
她跳窗而出,站在天地间茫然失措。
眼睛盯着那条来往于冷宫的唯一道路,盼望着那个挺拔儒雅的人影,映入自己的眼帘。
可是,太子像是生生忘记了这里的梅妃,几天都不见踪影。
梅妃醒着的时候,总是茫然地看着窗户。
秦可儿不断地安慰:“太子殿下一定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
梅妃惨然失笑:“我不希望他来。”
“啊?”秦可儿想,她每天看着窗户不言不动,那不是想要等太子吗?
“我不希望他看到我这副样子。其实,进冷宫的时候,我就知道出不去了。要我在这里疯子一般地呆上十年八载的,还不如现在就……”
秦可儿连忙摇头:“不会的,太子一定在想办法让你出去。太子不会这样无情的,他看起来很……”
梅妃又咳了两声:“不错,很多情,可是他身为太子,这也是他的致命伤啊。我一点都不希望,他因为我而给人可乘之机。”
秦可儿听得不是十分明白,只觉得这中间,又牵涉到了时局,所以更加懵懂。
看着梅妃安然地睡下,秦可儿隐忧重重。她依旧推开窗户,轻盈地跳了出去。灿烂的阳光下,天地万物,都欣欣向荣。
冷宫里的人,却都死气沉沉。
明明已经到了六月里的天气,可是整个大殿里,都是一片沉寂,几乎听不到人的声音,看不到人的影子。
即使再热的天,也还要穿着一件薄夹袄。
那股冷气,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
秦可儿把外袍解开,露出里面的丝衣,躲到树阴下面,还是觉得热。哪怕站着不顽皮,额头上也被热出一层薄汗来。
太子的身影,却一直没有映入眼帘。难道他真的忘了梅妃吗?秦可儿不死心地走到一边,两个看守的公公虽然瞧见了,但收了她恁多好处,又没替她办成事,每次偷偷出来淘气,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秦可儿也不敢走得太近,只遥遥地看着拐角处。好容易看到一个人影,心里一跳,却又见他从那边去,顿时又垮下了脸。
“秦主子,你倒是要等谁呢?天天巴巴地看着。”小太监笑嘻嘻地和她打趣。原本也只十四五岁的年纪,有时看到秦可儿扑着蝴蝶,还会来帮一帮忙。
“总是想看着有人进来,至少可以求求情嘛!”
“皇上不会过来的。”小太监打消她的满腔幻想。
她也不等皇帝!
乡下人都知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可皇帝对着这么些的枕边人,玉玺一盖,就泼啦啦地全打发到这里来,眼不见心不烦,然后搂着新人继续夜夜笙歌。这样的男人,哪怕长得英俊如皇甫敬轩,她也不稀罕!
可是,皇甫敬轩似乎也没有什么情谊。秦可儿忿忿地想过以后,又不觉泄了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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