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复杂的情愫

江倾衍心中也明了自身，但他虽然失去内力数年来苦练的身手却仍在。

李易善用长枪，江倾衍则是抽出腰间佩剑迎战。两相对峙，李易先一步出手，这一击毫不保留。

演武场上更多的是全力以赴。

江倾衍挥剑挡下这击，长枪力道震的剑身微微颤动，他清楚自己不能久战便开始转守为攻。

台上一时斗的热血沸腾，台下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晏九亭仰头望着那持剑身影，身姿矫若游龙进退自如剑势则张弛有度，丝毫不见失了内力迎战的慌张。

晏九亭静静观战，心中不由赞赏江倾衍，同时又想象着若是他使出全力该是何等强悍。

战至终章，李易落败于江倾衍，但他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

走过去拍拍江倾衍道：“人老了，这山河以后还靠你们年轻人来守着。我们这些老头子就盼着太平之后日日到那巷子口打二两酒喝。”

他身上有着武将特有的洒脱与豪迈，江倾衍在这军中时便喜欢同他谈论。

“你慢慢练吧，我去别处瞧瞧。”李易说罢便离开了。

江倾衍目送他离开后便走回到了晏九亭身旁。但见晏九亭目光中带着欣赏之色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他赧然移开目光，面上不知为何有些烫意。

随后他听见晏九亭开口道：“倾衍实乃人中翘楚。”

江倾衍不知该怎么接他这话，半天没吭声，最后僵硬地回了他三字：“……过誉了。”

晏九亭淡淡笑了笑，随后抬头一望那被云遮住的日头，道：“时间还早，要再练练吗？”

江倾衍摇了摇头：“不必了。”

“那便再回城中逛逛。”

马车穿过羊肠小道方见繁华城池。

二人回到城中时，已过酉时近黄昏。返程并不急，晏九亭便吩咐车夫不必赶着。

城中这个时间点街道两处逐渐开始有商贩支起摊位，售的多是些各样式的奇珍异玩，街道上流动的人也多了起来。

京畿的盛景多是在夜晚方能将盛京繁华彰显的淋漓尽致。

到了城中二人便下车徒步走在接踵而至的人群中。

江倾衍先前在宫外时便极少时间会这般闲庭信步的游逛在市井。他不禁看了看身旁之人，像晏九亭这种便更不可能了。

晏九亭对这些贩卖的玩意兴致不大，只是因着与江倾衍在一块，便觉得这些事物都变的有趣起来。

他悠然得走着，目光流转在这些摆出的物件上，倏地，他的目光被一处摊位上的物件吸引住。

脚下一动不自觉的走到那处摊前。

那摊主一看生意上门连忙招呼上来，晏九亭没理他，只是自顾自的拿起那块吸引他目光的物件。

那是一块白莹剔透的勾玉，其实观来无甚特别之处，但晏九亭拿在手中看了许久。

他将那玉石合于双掌之间，阴影笼罩下的玉石光泽被黑暗吞噬，晏九亭见状却是笑了笑，将它放回摊位上后离开。

方才的玉让他想起了身上一直佩戴在身的那一块，形状与色泽皆与摊上那块如出一辙。

但有一点不同的是，晏九亭身上这块每当到暗处便会神奇的透出亮光，如同那夜明珠般。

那人不曾骗他，他身上的玉确实是独有一块的。

晏九亭紧了紧胸口那块悬吊的凸起，嘴角不住扬起丝丝暖意。

敛了敛翻腾不止的心绪，晏九亭转头去寻江倾衍，却不见他人影。

心下一沉，晏九亭有些懊恼，方才只顾着那玉了，都不曾注意一直跟在身后那人何时已不见了踪迹。

他环顾一周后，转身往回走，边走边往两边张望着，试图在接踵而至的人潮中寻到那道身影。

终于，晏九亭在一处摊前寻到了江倾衍。不由松下口气，他还当是江倾衍趁乱离开了。

还好，没有……

晏九亭正欲走上前时，目光随意往那摊上一瞥脚步却猛然停住。

琳琅满目的簪花步摇，令人不觉眼花缭乱。

那摊位所售皆是些女子所戴之物。

而江倾衍此刻手中握着一支簪子，他低头含笑着凝望向手中之物，目光柔和缱绻。

江倾衍或许不知，此刻晏九亭的眼中的他看着是那么款款情深。

男子赠予女子簪花，其中之意晏九亭并非不明白，而江倾衍也不会不懂。

一切不过是随心而动罢了。

他的眼眸仿佛被这眼前景象灼伤了般，颤颤巍巍的合上眼帘，默默咽下心中泛起的酸楚。

再睁眼时，晏九亭希望自己又能做回那个眼中平淡无波的人，但现下，他那双苍凉的双目似乎有些酸涩。

江倾衍付过银子后便转身离开想继续向前走，但一转身，他便看见不远处晏九亭正站在一众人群中静静的注视着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江倾衍慌忙将手中的簪子藏于身后，随后故作从容地走到晏九亭面前道：“我刚才随便看了看。你在这傻站着做什么？”

他这话来的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味，晏九亭垂着眼没作答。

他虽然无甚表情，但其实还是不难察觉的出他面上灰败之色，只是江倾衍心猿意马不曾去注意。

时入初秋，朝阳沉落时间相较于炎节早了许多。此时，天空中只余几缕残阳，并不足以击退即将笼罩的黑夜。

萧瑟秋风乍起。

晏九亭不禁颤了颤，其实幅度很小，江倾衍这回却是看清。

但江倾衍张了张口却哑然无言，他以什么身份开口好像都显的那么不合时宜。

晏九亭没有给江倾衍过多犹豫的机会，他倒吸口气：“回宫吧。”

“……嗯。”江倾衍心中闷堵，但又不知是哪处不妥，他默了半晌才吭声作答。

回宫时两人还是乘坐那辆马车，不过江倾衍这回却没有进去而是与那外头的车夫并肩而坐。

此刻不知为何他异常抗拒与晏九亭共处一室，这并非是初见时的那股厌恶之情所致，这是一种陌生的情绪从中作祟。

令他不敢深究。

晏九亭见状却没有再像之前那般阻拦。

回到宫中时，晏九亭没留他，江倾衍便自行回了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