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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走出大山(4)

大当家要带老夫人下山。消息瞬间传遍了虎头山上的眷属们。

大伙不傻,老夫人都要下山了,我们还呆在山上干啥?不需要亲兵们多费口舌,一个个很麻利地收拾东西。不过,收拾东西的时候麻烦一点,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破家值万贯,好多东西放在家里不值钱,若是要重新购置,却是费钱又费时间。才领饷银大半年的眷属们很是纠结。

见家属们在家里一顿忙活,却总不见出来聚集。杨炯无助地看向杨西施。

杨西施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句,“炯儿,你让亲兵通知,谁若是耽误下山的时辰,就停谁家男人的职位。”

亲兵们这么一叫嚷,眷属们像兔子一般窜出了家门。官帽子就是这么厉害,哪怕是非法组织的官帽子也依然很有杀伤力。

……

到了何家冲,整个营寨瞬间就热闹起来了。眷属们背着包袱,抱着娃,涌向校场的围栏边。有的泼辣的,竟然呼喊起自家男人的姓名来。有些胆大的小孩,甚至冲进校场,一旁“阿爹阿爹”叫着。

正在操练的队伍虽然没有散,但是动作明显迟滞下来。看到大当家没发话,值班的总旗官也不敢请示,就当没看到这些眷属们,继续指挥队伍进行操练。

杨炯想了想,便让亲兵去传令,“今天的操练到此为止。明日一早,全军校场集合,眷属们也参加。”

校场上顿时欢声雷动。队伍立刻散了,冲向眷属和小孩。

平时里,只有到休沐日,有家口的兄弟才能上山和家人团聚一两天。因为各种值班执勤任务,也不是每周都能回去的。队伍上的兄弟都是青壮,此刻见到老婆孩子,很是惊喜和欣喜。

杨炯考虑了一下,让人把长枪兵甲总旗官总旗官叫来,“你带着你们总旗,把潇湘楼和酒楼留下来的房子收拾一下,今晚让有家口的团聚一下。另外,你再让老营多置办些酒菜,不要吝啬钱,今晚大伙会个餐。”

安顿好队伍,杨炯便带着杨西施和惠姑去了自己的大帐安顿。

到了晚上,校场上燃起了篝火,肉菜的香味和酒的香味弥漫整个校场,一片吆喝打闹声。弟兄们这段时间都被整惨了,天天都是高强度的临战训练,每个人几乎都是褪了一层皮,掉了半条命。难得今晚这个放松的机会,大伙都是放开吃肉,开怀痛饮。嗯,把大当家吃穷他!

大当家此刻在陪着杨西施和惠姑。他们这一桌讲究些,**特意安排人布置的,桌子很是宽大,把大帐里杨炯用的那张桌子都搬出来了。桌上摆着瓜果、糕点和酒菜,杨西施居中坐着,杨炯在她右手侧坐着。惠姑站在左手边,不时给杨西施斟酒和夹菜。

或许篝火晚会的这个形式很新颖,杨西施兴致还挺高,不时吃点东西,不时笑着和杨炯说会话。

“炯儿,这人多就是热闹啊!你看,这半边天都被我们弄亮堂了。”杨炯笑着称是,心里却是肉痛,这些都是银子哩!为了让你开怀一笑,可是几十两银子出去了。

一会,大伙自发地开始表演些曲艺。一个小旗官拿着个二胡到了校场中央,开始拉起来。渐渐地,喧闹声开始静下来,大伙都开始倾听起来。

二胡特有的,低沉悲壮的音色,瞬间就感染了大伙。人们对声色的感知和审美是非常容易达成共识和形成共鸣的。拉着拉着,一个妇人站了起来,轻声吟唱。

腊月里有北风咧,

身上衣裳有洞咧,

干活下地冷冻咧,

回家要把饭来做,

瓮里却是没有一把米咧,

可怜奴家我煮好野菜羹,

婆婆说我亏待她,

说要送我回娘家……

唱着唱着,不少妇人也跟着唱起来,一些年轻汉子也夹杂在里边。

杨炯听着,心里非常沉重。不来到这个世间,真心不知道这个世间的痛苦。土地兼并,生产力低下,天灾**,民生之多艰,从来都是一个无法摆脱的残酷真实。这也就是杨炯开出每月二两的饷银后,应者云集的原因。

对这些此刻正高歌痛饮的年轻后生们来说,已经无法顾及是不是当土匪了。不当土匪,即使忙忙碌碌,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来,未必能吃上几顿饱饭。当了土匪,哪怕名声不好,甚至随时会送命,但是,好歹能过上几天好日子。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杨炯看着校场上的篝火,目光忧郁而深沉,心里沉甸甸的。

……

第二天一早,杨炯取消了操练,让大伙埋锅做饭,吃完赶紧收拾东西,全副武装在校场集合。

大伙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在校场上列好了队,十个总旗,成并列纵队一字排开。另外,按照杨炯的指令,**又把眷属们单独放在队伍的右侧,也组成了一个小方队。

杨炯全副武装,带着宽檐头盔,穿着铠甲,背着两柄大斧,手里拿着重剑,走到了方队中央的正前方。杨炯长身肃立,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从左至右,一个个方队,一个个人扫过去。长枪兵拄着长枪,刀盾兵把左手持盾,右手按压着大刀,弓箭兵右手持着弓,背着见囊,眷属们则是好奇看着杨炯。

看着眼前的队伍,杨炯心生自豪。哪怕他们人数少,但绝对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严整军容;哪怕他们只是不被世人认可甚至唾骂的土匪,但绝对是不可轻视的武装集团。五百多人站在一起,雅雀无声,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尺子量过一般的笔直和方正。

杨炯深吸了几口气,猛然重剑举起,大声喊道,“虎山军,威武!虎山军,威武!虎山军,威武!”

大伙一开始被大当家的呐喊弄懵了,但旋即反应过来,也跟着呐喊,“虎山军,威武!虎山军,威武!虎山军,威武!”

开始稀稀拉拉,渐渐整齐洪亮,最后声震九霄!

在呐喊声中,杨炯把剑放下,顿时声音收住了。大伙胸膛起伏,兴奋的眼神关注着杨炯的一举一动。

杨炯把宽檐帽摘下,头发披着,因为有风,发丝立马随风舞动,一股不羁的狂暴和野性往外喷涌。

“弟兄们,昨天,我把我娘从山上接下来了,把大伙的家眷小孩也接下来了!”

“为什么?因为官军要来剿灭我们!我们的妻儿随时会受到危险!”

“我们虎头山的男儿,宁可自己委屈,也绝不让父母妻儿委屈;宁可直面血与火的厮杀,也绝不愿意让自己的妻儿面临危险!”

“有些兄弟问我,大当家,我们什么时候能有个安稳的日子,不用再窝在山沟沟里,不用再担心官府来进剿,可以让我们的婆娘畅快地买东西,可以让我们的小孩可以读学堂?”

“今天,我可以回答你们!马上,马上,马上就可以!”

听到这个消息,大伙再也按捺不住喜悦,举着长枪、刀盾和长弓,大声应和起来,“大当家威武!大当家威武!”

让大伙发泄性欢呼了一阵,杨炯示意大家安静,大声道,“弟兄们都是庄户,或者猎户人家出身,不播种就没有收获,不打猎就没有猎物!我想问问弟兄们,愿不愿意跟着我,走出大山,纵横天下?”

总旗官**立马举起手中的长枪,如狼嚎般吼道,“走出大山,纵横天下!”

“走出大山,纵横天下!”

“走出大山,纵横天下!”

声震九霄!

杨炯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弟兄们信得过我,我就一定好好带着大伙闯出前程来,让弟兄们封妻荫子,富贵加身!”

**又是嚎叫,“封妻荫子,富贵加身”,毫不犹豫打断了杨炯的话。

大伙更是兴奋,跟着大声呐喊,“封妻荫子,富贵加身!”

杨炯见大伙情绪上来了,继续顺着大家的意思说下去,“弟兄们,今天我们从这个小小的何家冲出发,去打拼,去厮杀,去博取前程,大伙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

“走出小小的何家冲,得到的是外面更宽广的天地!但是,外面有官军,有东虏,他们会挡我们的道,还会想着消灭我们。大伙怕不怕?”

“不怕!”

“要击败这些敌人,大伙必须团结一心,遵守纪律,死战不休,大伙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

大伙如痴如梦,仿佛一条金光大道就在面前,仿佛封妻荫子的美好前途唾手可得,一个个喊得青筋暴露,声嘶力竭,拼命挥举和敲打着手中的兵器,眼神狂热地看着他们的大当家。此刻,杨炯就是他们心中的神,一个可以把他们从无边苦难中拯救出来的神,一个可以给他们无限美好希望的神!现在,这个神就在他们面前!大伙用声嘶力竭的呐喊表示对神的感恩和爱戴!

杨炯也跟着呐喊,仿佛呐喊可以帮他驱散心中那沉甸甸的责任,驱散那那一旦失败便会丧失一切的无边恐惧。

突然,一个刀盾手右手拿刀拄地,单膝下跪,头深深地垂下。渐渐的,呐喊声渐渐消失,一个个方队单膝下跪,头颅垂下,以示效忠。

杨炯没有任何表示,坦然而平静看着下跪的兄弟们,目光忧郁而深沉。

1639年农历七月的一天,杨炯带着虎头山匪寇在一个小山村里,发出了“走出大山,纵横天下”的铮铮誓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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