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探查

从商人的角度而言，罗拉娜最大的弱点在于她缺少资金。家中遭遇连番变故，处处都需要用钱，所以她并没有向朱庇特开口。就连她手上的这笔启动资金，还是出自于贵族同学尤佳莉。对于这个年纪的贵族小姐来说，没有封地收入，单靠零花钱积攒下十枚金币也相当不容易。所幸的是到现在为止，她的计划都在顺利进行。

尽管在普通商人眼中，利润翻倍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但罗拉娜的计划显然才刚刚开始。卡洛不知道少女真实的意图，但却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深藏在理智之下的某种狂热。

狗头人挖穿了整个红石岭的矿洞，不断从偏僻的角落里冒出来，但补充了大量箭支的雇佣兵团队这一次成功地将它们压制回去，并再次占领了几个主要的矿洞入口。

出售完所有的箭支后，罗拉娜并没有继续贩卖车上的食物。而是重新更换了一块招牌，上面用红字写着：“收购狗头人战利品，每背包一银币起价！”

狗头人生活在地下，喜欢挖洞，天性喜爱各种金属。那些处于部族社会基层的狗头人挖掘者，背后通常都背着一个小背包用来收集地下的矿石。据说它们可以使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吸取矿物中的精华，强化自己身上的鳞片。

即便是与狗头人打过交道的雇佣兵，最多也只知道它们的小背包里会储存矿石，可以当作战利品卖到铁匠铺换几个铜子。至于其他的知识，只有学院里的专业书籍才会记载，这也是罗拉娜的信心来源。

狗头人的个子矮小，背包更小，里面装不了几斤矿石。放在往常那些穷疯了的家伙可能不会放过这一点油水，但现在显然它们的脑袋更加值钱。既然已经找到了有效的杀戮方法，每个人脑袋里的念头都是尽可能地收割脑袋，至于这些又沉又不太值钱的战利品就变成了鸡肋。现在居然有人当场高价收购，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当他们从罗拉娜手中接过刚花出去的银币，看着少女充满阳光的微笑时，不禁为自己刚才心中的恶意诅咒感到一阵羞愧。这么可爱的姑娘怎么可能是黑心商人呢？

“这么可爱的姑娘怎么可能是黑心商人呢？那些雇佣兵心里面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远处山坡上的树林里，托尼眺望着人气高涨的临时店铺，嘴角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这一次出现的狗头人是从地下迁徙过来的大部族，除了最普通的狗头人奴隶之外，目前还出现了有地位的狗头人护卫、投石兵，可能还有萨满。这样一支社会结构完整的部族，手上必然会拥有数量可观的高品质矿物，甚至是稀有矿物。不过想必那些雇佣兵也无法辨识其真正的价值吧。”

站在他身边的莱特三人被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以他们的水平除了钱币能分出金银铜之外，基本上不知道金属矿物的区别。

“罗拉娜·朱庇特学姐，五年级首席，没有贵族身份但是由鲍威尔大师推荐保送入学，学习方向是炼金术。不过相对炼金术方面的天分，她更出名的是脸厚心黑，入学五年来，凡是招惹到她的人都稀里糊涂地落入算计，没一个落得好下场。”

说道这里托尼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挠着头干笑起来：“既然学姐想要赚点零花钱，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万一被她惦记上可不是好事。”

他的玩笑话没有人捧场，薇安站在一边两眼无神，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问题，蒂雅娜低着头在脚底下狗头人尸体的背包里翻来翻去。

“好吧，蒂雅娜小姐，如果你可以带我们绕过这片林地，到红石岭后面的废矿场进行观察的话，我会额外支付一笔酬劳。”托尼看着蒂雅娜毫无形象地搜刮行为有些无奈，虽然知道她穷困潦倒，但没想到这位小姐已经穷疯了。

蒂雅娜点点头，没有反对。雇佣兵团已经对狗头人形成了压制，看情况至少到天黑之前形势都不会出现变化。只要自己保持谨慎小心，要保护这两位少爷小姐问题应该不大。

她从狗头人的背包里找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口袋，里面装满了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弹丸。狗头人将这种粗炼的金属球当作弹弓的弹药使用，这种同样也是魔术师喜欢使用的小道具。除此之外，她之所以蹲下来也是在躲闪卡洛的视线。曾经与卡洛在森林中旅行过一段时间的少女，非常清楚卡洛视力的变态。出于某些无法说出口的心思，她不想让卡洛发现自己。

按照托尼的意愿，一行人并没有惊动雇佣兵团，由三名雇佣兵在前面开路，蒂雅娜跟在贵族姐弟身边，穿过林间的小路来到红石岭侧后方的废矿场。

一百二十年前，红石岭的采矿者在这里发现了一条分支矿脉，但是由于储量过低，几十年的时间就开采殆尽，这一处矿场也随之荒废下来。这边的矿洞与采掘场那边并不联通，但同样出现了狗头人的踪迹。因为雇佣兵团的实际控制区域还没有扩展到这里，在矿洞外隐约能看到狗头人的身影进进出出。

“蒂雅娜小姐，能否请您清理一下外面活动的狗头人？”托尼陪着笑脸对蒂雅娜说：“放心吧，我们不会再往前走了，而且这次还是会额外计算酬劳。”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小鬼！蒂雅娜在心里腹诽道。这个贵族少年心思深沉，深谙人心之道。在一步步的许诺与诱惑之下，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按照他安排的道路走了下去。

“我也希望您能到此为止，否则天黑之前我们无法赶回伊斯塔伦。”蒂雅娜冷声说道。

“我与您的想法一样。”托尼说，“如果一切顺利晚上我们还可以共进晚餐。”

看着蒂雅娜带着三名雇佣兵走向废矿场，托尼咳嗽了一声，转过头看向薇安时，脸上的神色已经郑重起来。

“薇安姐姐，你看这个地方是否合适？”

“合适……何事？”

“早上说过的那件事啊。”托尼痛苦地捂住脸，刚刚展现出来的气势消失殆尽。虽然对于少女的天然性格早有预料，但真正接触时还是会有一种无力感。

“最近一段时间里，森林中的野兽出现了异常的大规模迁徙活动，现在就连生活在地下的狗头人部族也迁徙到地表。我这些天里一直在担心，除了北方的瘟疫之外，是否还有未知的天灾即将到来。”

“汝之怀疑亦有道理。”薇安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回想早上的记忆：“所以邀请吾辈前来此地，以吾神之威能探寻真相。”

“野兽没有办法开口，但狗头人却是拥有智慧的人型生物。以薇安姐姐的能力，应该能够感受到它们族群的整体意识，我想知道它们为何而来。”托尼沉声说道。

“近日承蒙款待，盛情难却，吾辈应当以此回报。”少女嘴里说着半文不白的言辞，两只亮紫色的眼睛逐渐睁大，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周围的树林一瞬间安静下来，鸟儿不再鸣叫，被风吹动的树叶也停止了摇摆。站在薇安身后的托尼只感觉到一种火热而又冰寒的力量穿过自己的身体，以薇安为中心向外缓缓扩散开来。在那种力量扩散到的空间中，淡淡的紫色悄然弥漫，覆盖到每一个角落。

薇安的身影在这片紫色之中变得模糊不清，她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仅仅是心随意动，便生成了这种奇特的景象。

她低下头向自己脚下看去，空气中的紫色如同流水般下落到地面上，渗透到泥土之中。托尼突然打了个寒颤，他感觉到背后的天空中有一双眼睛直望下来，锋锐的视线穿透了他的身体，穿透了脚下的土地，向更深邃的地底凝视过去。

“我听到，地下的生灵内心充满了惶恐不安。”

薇安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明神圣，直接传递到托尼的脑海之中。

“我看到，它们内心深处的噩梦。地层崩裂，火山喷发，黑暗种族征战不休。生存之地化为焦土，远古魔兽肆意杀戮……”

“看起来地下世界的烂摊子比咱们这儿还要麻烦啊。”托尼皱着眉头苦笑着说。伊斯塔伦附近并没有通往地下世界的通道，为保险起见，消灭这批狗头人之后，就要把红石岭的矿洞彻底封堵起来。

“要地震了……”

“额……什么？”正在思考后续计划的托尼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薇安已经拎起裙角飞快地向山下跑去。

“你真的是圣修女吗？”托尼气急败坏地大叫道，他想要追上薇安的脚步，不料刚迈出腿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的震动感从地下喷涌而上，整座红石岭都开始震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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