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预言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听完梅莉讲述的事情经过，卡洛的脸色阴沉下来。说到流氓地痞，他脑海里立刻闪过巴特的名字。那个光头大汉做过奴隶贩子、黑帮老大，从监狱里逃出来之后似乎又重操旧业。最重要的是，上次把他送进监狱的就是商会大小姐罗拉娜。

卡洛不知道当初大小姐是怎样将巴特坑进去的，但想来不外乎阴谋诡计。如果是真刀真枪的搏杀，手无缚鸡之力的罗拉娜根本无法反抗，但要说耍小聪明下套坑人，罗拉娜绝对可以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看这次的情况，那个光头显然还没吸取教训，他是打算抓住梅莉威胁卡洛，再让卡洛去给大小姐下套。这种老掉牙的黑帮手段对普通人可能还有效，但想要对付大小姐无异于痴人说梦。

回想起那天巴特阴冷恶毒的眼神，卡洛确信这家伙不是没脑子的蠢货，那么这种粗糙的手法就非常耐人寻味了。对于这些聪明人心里的想法卡洛懒得猜测，还不如直接告诉大小姐，看她如何应对。

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卡洛抬头又忍不住一阵头痛，他看见兰伽正把一整块拳头大小的熏肉塞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而狗头人被挤到一边也不气恼，捡起她扔掉的肉骨头棒子啃得不亦乐乎，一双小眼睛盯着自己，目光闪烁不定。

这边才是自己真正的麻烦。到目前为止，盘踞在红石岭的狗头人还是伊斯塔伦官方通缉剿杀的目标，卡洛可不想担上“勾结狗头人”的罪名，这听起来太尴尬，会让人笑掉大牙。

“阿帕奇先生对吧？我认得你，你是那群狗头人的首领。”卡洛咬着牙蹲下身对狗头人说道：“姑且不论你是怎么混进城来的，首先我得感谢你救了梅莉一次，然后……你跑到我家来到底想做什么？”

“我也认识你，弓箭手，有两个工头死在你箭下。”阿帕奇拿袖子抹了一把嘴，用他那古怪的腔调冷声说道：“放心吧，勇士战死沙场天经地义，我不是来找你报仇的。”

“你找我报仇？”卡洛差一点被气乐了：“那也得你有那个本事才行。”

“按照我们的习俗，吃了你家的东西，仇恨就算了结。”阿帕奇将肉骨头揣进怀里，看了兰伽一眼，又忍不住垂头丧气起来：“我出来寻找被叛徒偷走的圣物，可是没想到她已经孵化。你不该把她带回家，圣物对你们人类没有意义，而且你也养不活她。”

“你是说这个小东西就是你要找的圣物？这饭量确实不好养活……”卡洛撇了撇嘴，从他昨晚把兰伽安抚下来之后，小东西就一直在不停地进食，至少吃掉了自己体形五倍的食物，身体却一点不见长大，天知道她把那些食物都消化到哪里去了。

“普通食物满足不了她生长的需要，只有新鲜的血肉才能培育出战争王虫。”阿帕奇摇晃着脑袋说道：“你养不起她，我的部落也养不起，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才有这个能力。发动战争，无休止的战争，无节制的杀戮，战争王虫才能得到进化。”

“战争王虫？”卡洛注意到阿帕奇口中的新词汇，他看了看兰伽，一时之间很难将那个听上去就很恐怖的名字套在这小东西身上。他对于地行虫族的了解，也仅限于吟游诗人的传说，至于那个种族具体的社会结构、文化习俗等问题，确实一无所知。

“如果不让她接触新鲜血肉，一直吃普通的食物会有什么问题，会把她饿死吗？”卡洛急忙问道。

“谁知道呢，在地下世界，长不大的战争王虫都被同类吞噬了。这些虫子一见面就不死不休，你要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养着这东西说不定哪天就遭遇飞来横祸。”阿帕奇拍拍屁股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行头：“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安顿部落。弓箭手，我们都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不劳您费心了，狗头人先生。”卡洛没好气地冷哼道。对于阿帕奇德最后一句话他倒是心有所触，只是放不下脸来赞同。

梅莉悄悄地捅了卡洛一下，不管怎样人家毕竟救了自己一次，这样冷言冷语的可不是待客之道。她见狗头人准备离开，想了想便从篮子里分出几个面包，用草纸包好递给阿帕奇说道：“请带在路上吃吧，阿帕奇先生。”

“多谢了，好心的姑娘。”阿帕奇耷拉着脑袋接过面包，爪子在不经意间碰到了梅莉的手指。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像是触电一样飞快地收回了手。

“盖亚保佑！小姑娘，你要大祸临头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卡洛沉下脸来，任谁也不愿意听到这种诅咒。

阿帕奇没有理会卡洛的不满，眼睛盯着不知所措的梅莉，嘴里念念有词。他自顾自地掏出小铲子，在地板上有节奏的拍击起来。

“邦、邦、邦、邦……”

地卜师用小铲子拍了七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三次。他缓过神来，盯着梅莉一字一句地说道：“黑暗的毒蛇伺机而动，牵线的傀儡违心而行，夜幕之下烟火灿烂，圣者降临救赎人间……”

“这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卡洛听得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阿帕奇收起铲子面无表情地说。

“你也不知道？”卡洛一把抓住阿帕奇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别装神弄鬼，给我把话说清楚！”

“放手啦，卡洛！”梅莉回过神来，急忙拉住卡洛的手哀求道：“阿帕奇先生应该没有恶意，你不要这样。”

“我只是个会预言的地卜师，而不是能解读预言的圣贤。”阿帕奇并没有挣扎，一直等到卡洛平静下来才继续说道。

“我看到她前方的命运线被斩断，而终结之处就在此地。除非你立刻带她离开远走高飞，否则她必定会因你而死。”

狗头人沙哑的声音在卡洛耳边嗡嗡作响，让他心乱如麻。他放开阿帕奇，自己慢慢坐到椅子上。

换作在老家村里的时候，卡洛可能二话不说就把这装神弄鬼的家伙踹出门去，但现在他却忍不住有些半信半疑。

黑暗的毒蛇伺机而动，牵线的傀儡违心而行……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诗句没来由地让他联想起，魔术师少女和诅咒教派纠缠不清的关系。

“没关系的，卡洛。”梅莉从背后抱住卡洛，在他的脸上轻轻亲吻了一下：“不会有事的，卡洛。假如没有你，我可能早就被村里人杀掉了。我相信你能保护我，没问题的。”

“应该是我来安慰你才对吧，笨蛋。”卡洛拍拍梅莉的脑袋，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如果有危险，我们走就是了。咱们俩不需要照顾父母，也没有孩子，随时可以动身，到哪里都可以生活。”

“孩子什么的……”梅莉的小脸蛋立刻红了起来。

“好了，关于那些流氓的事情，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小姐。你这段时间就不要乱跑了，就在家里收拾一下咱们的行李，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卡洛定下心神，沉声说道。

阿帕奇已经溜到门口，听到卡洛的话，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出于对那个小女孩的好感，他才消耗精神力进行占卜，占卜中得到的某些信息让他惊骇欲绝。不过他也知道，有的东西说出来那个弓箭手也未必相信。

真是愚蠢的人类，命运的轨迹岂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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