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巴比伦

罗拉娜的突发奇想让卡洛陷入了非常被动的境地，就算大小姐再怎么狡猾如狐，卡洛也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和罗杰下去。他有心想要带上自己手下的战士，但是相对于神殿内宽阔的厅堂，隐藏的密道就显得十分狭窄，很显然不适合部队进入。

罗杰其实更想要借助卡洛的力量，但是他也必须考虑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和卡洛都离开的话，谁来监视黑胡子的动向。为了不耽误时间，双方迅速达成了协议，不仅是罗拉娜和卡洛，黑胡子也必须跟着一起走。

“你的好奇心太重了，小丫头。”被逼着走进密道的黑胡子，愁眉苦脸地看着兴致勃勃的罗拉娜，唉声叹气地说道：“其实咱们都不用进去，让罗杰那小子自己去玩吧。你们本来就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又何苦把我带进来呢？”

“真是不好意思，知道这里是暗月兄弟会的神殿，我就忍不住好奇心了呢。”罗拉娜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道：“俗话说，炼金术士死于好奇心，没想到我也难逃这种命运啊。”

卡洛隐晦地翻了一个白眼，富有经验的他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相信大小姐嘴里吐出的任何一个字儿。他很清楚罗拉娜是属于那种谋定后动的智者，就算是真对暗月兄弟会感兴趣，也不会如此一意孤行。

只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中，又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生命安全更值得她花费心思呢？

卡洛更喜欢和蒂雅娜配合，因为魔术师少女的目标一向明确，只要知道了真正的目标，期间的过程就可以任由自己发挥。但是罗拉娜则不一样，在她身边总会觉得自己的智商跟不上节奏，不到最后一刻，完全搞不懂她的真正目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要放在平时也就罢了，看她戏弄别人也未尝不是一种乐趣，但在这个鬼地方，卡洛还要对手下几百人的性命负责，又怎么敢让她胡闹。

既然想不明白，卡洛也就懒得瞎猜，他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胸口，利用小兰伽的心灵链接直接向罗拉娜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只是对于盗贼王的宝藏有了一些不成熟的猜想而已。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许我们这次能捞到一点好处也说不定呢？”罗拉娜的嘴角翘了翘，在心中回应道。

“拜托，我们要好处有个蛋用？能活着回去才是最重要的吧。”卡洛有些气急败坏。

他的语气有些急促，吓得小兰伽呜咽一声缩回了自己的蛋壳，不过就算她不使用心灵链接，罗拉娜也猜得到卡洛现在的想法，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隐藏在墙壁里的密道并不算长，大概只有百十米的距离。卡洛和罗拉娜跟在黑胡子身后，只是交流了几句话的功夫就走出了密道，眼前顿时一亮。

密道的尽头是一座圆形的大厅，面积大概有三百平米左右，四周没有门窗，应该是地下建筑。先进来探路的强盗已经将火把固定在墙壁的支架上，将整座大厅变得灯火通明。这座大厅也延续了外面的建筑风格，朴素得一塌糊涂，除了大厅中央的圆形祭台之外，没有留下任何富余的东西。

当然这里也不是一无所有，在大厅中央的祭台旁边，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骷髅骨架，看他们身上腐烂的衣衫样式，似乎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啊哈，我可真没想到，还会有再看见这些老东西的一天。”黑胡子吧嗒着嘴走上去，从地上捡起一个骷髅头骨，轻轻地安放在旁边的骨头架子之上。

“这是灰毛鬣狗多佐，你看他的头发，就算死了这么多年，还是硬的像刺猬一样。还有那个，脑袋上有伤疤的那个家伙是劈颅者撒拉弗，他那个脑袋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哈哈哈……罗杰小子，我是不打算和这些老家伙作伴啊，你做好准备了吗？”

黑胡子提到的每一个名字都让跟进来的强盗脸色雪白一分，因为那些名字对于生活在褐土丘陵的原住民来说，实在是如雷贯耳。

历代强盗之王基本上都曾经组织过寻找盗贼王宝藏的活动，然而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全身而退。黑胡子所说的这两个人都是几百年前赫赫有名的豪杰枭雄，所有的强盗在小时候都是听着他们的传奇故事长大，却没有人知道他们都死在这件不起眼的密室之中。黑胡子仅仅叫出了两个人的名字，而在祭台旁边，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骷髅可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罗杰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来到这座大厅之后，他的情绪反而放松下来，就像是已经把全部筹码推出去的赌徒，到了这个时候，一切只能听天由命，再紧张也没有意义。

十二年前他跟着黑胡子走进这座大厅，进去的时候是三十九个兄弟，最后出来的只有包括他在内的四个人。如今他卷土重来，自然不可能没有把握，对于黑胡子不怀好意的提醒，他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黑胡子手上的黄金弯刀。

“喔，对了对了，你还得需要这个是吧。”黑胡子怪笑着将手中的黄金弯刀插到了祭台上，然后摊开手向后倒退了几步，眼睛盯着罗杰笑道：“这是属于你的挑战，还得由你自己来开启才行。我猜，那个时候你已经偷偷把口诀记下来了吧，要不要我重复一下？”

罗杰没有理会黑胡子，一纵身跳上祭台，拔出黄金弯刀高高举起，同时示意自己手下的亲信将祭台团团包围。他回头扫视了一眼站在旁边围观的卡洛和罗拉娜，深吸一口气，嘴里大声吼道：“安拉·胡阿克巴思·密达！”

周围一片寂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什么意思？”卡洛茫然地向罗拉娜问道，他没有感觉到魔力波动，说明这句话肯定不是咒语，但也绝对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听起来就是毫无意义的瞎喊。

“这是暗月兄弟会的密语口令，他们并不依赖神术或者魔力……”罗拉娜的眼神似乎也有些游移不定，但还是小声地解释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这个白痴没学会，哈哈哈，前面要用卷舌音的！”黑胡子捧腹大笑道。

他刚说完这番话，罗杰面前的空气中突然剧烈地扭曲起来，一条闪烁着血红色光芒的利刃突兀地从虚空中出现，不紧不慢地向下一划，竟然将罗杰面前的空间撕开了一道缝隙。罗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那道利刃差之毫厘地从他眼前掠过，紧接着，一个虚幻的黑影从空间的缝隙中走了出来。

那个黑影行走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是以普通人的眼力，竟然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他的真实面孔。他的身影似乎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旁人无论从那个角度看上去，都是一个平面的虚影，只有他手上的那把血红色的利刃才能感觉到一种怪异的真实。

卡洛眼中幽蓝色光芒一闪而过，小心翼翼地利用真视之眼窥视了一下那个虚影，却只看到一柄血红色的利刃悬浮在半空中。果然不是错觉，除了那柄神秘的武器之外，虚影并不是真实的存在，看起来更像是蒂雅娜所擅长的光学幻象。

“相位行走……这是暗月兄弟会独有的技巧。”小兰伽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转述罗拉娜的语言。

卡洛回想起那个神出鬼没的黑衣少女，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虽然不明白罗拉娜所说的相位行走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什么是真正的永恒？”

突然出现的虚影与罗杰对视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虽然它的样子看起来没有真实感，但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硌得人耳朵里生疼。

这是一个颇为深奥的问题，如果换做罗拉娜上去回答，也许会引经据典说上三天三夜。褐土丘陵的强盗当然不可能拥有这么高的文化程度。但这又是一个不能不回答的问题，如果回答不上来或者回答错误，自然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不过强盗也有强盗的笨办法，只要敢于尝试，总会找到正确答案经，祭台下面这些累累白骨之中就不乏为此而献身的前辈。

经历过上千年的经验总结，这个问题在罗杰面前已经没有难度，他目不斜视地盯着虚影的眼睛，沉声说道：“暗月——巴比伦”

什么是真正的永恒？如果从主观的角度来看，每一个人的答案或许都不一样。对于真理会的门徒来说，他们的口号就是世间万物皆为虚幻，唯有真理永存，但这个答案显然不符合暗月兄弟会坚持的理念。

对于暗月兄弟会的自己人来说，这个问题甚至都不算是一个问题，顶多不过是一句口令而已。但是他们却没有在自己的神殿里留下任何线索，可以想象当初那些强盗是耗费了多少精力才发掘出这个答案。

虚影点点头，身体猛然爆炸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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