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树里长虫
可是,这么大的杨树啊,好几个劳力合抱都抱不过来,它怎么可能会这么慢地倒下去呢?还有,没有往下扎的树根,它是怎么样才能长得这么粗大不被这猛烈的东北风刮倒呢?
我正在乱想着时,那些围着断了脑袋的家伙的人们,听到这边有树已经放倒了,如梦初醒,才潮水般地往这边涌。
这些人们还没有跑到这棵大杨树跟前,这棵本来已经倒下根本动不了了的大杨树,就跟谁用撬杠把它突然撬起来了一样,那个粗大的树干,像诈尸一样突然跳了一下。
这一下可把站在边上看稀奇的我吓了一大跳,我急急地抬腿就往后一个大撤步。我刚刚站稳,人们都冲了过来。但他们却不敢靠近这杨树,估计是害怕这杨树还会突然打哆嗦。
这是一棵树啊,怎么可能会跟人一样,被尿憋得打哆嗦,不可思议的事嘛。我就感觉这杨树太不正常了,你说倒得慢情有可愿,这都倒了好一会儿了,你又给我来了个大哆嗦,这不是要亲命吗?
所以我就想趁人不注意,给它来个吗吡吗吡轰-呼!,让他尝尝这玩意儿到底爽不爽,但人们冲过来的太多了,我怕人们说我是个妖怪,也就慢慢地把快抬起来的右手给放下了。
可就在这时,就在这个杨树根最下边,我看到那个厚实无比的杨树皮,好像被谁用利刀子给犁开了一样,那树皮慢慢地往两边不停地翻开。
人们看到了,立刻发出一阵惊呼,就在这惊呼声跟潮水一样的涌动里,有一条黑色的长虫,油光发亮地顺着那个翻开的树皮,慢慢地游了出来。
我的天,这树里竟然长了一根长虫。一看到有长虫,那些人们,就跟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猛地往后一转身,扭头就跑,这一下可完了,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咋回事,立刻就被前面的人给撞倒,前后相撞,人们基本上都摔倒在地。
就在人们惊叫着骂爹骂娘不停骚乱时,我就看到那条黑长虫,从这个粗大的杨树根上,慢慢地游出来,然后就跟一个蛤蟆一样,猛地一跳,就跳到了那个露着方块砖的塌了的坟坑里,然后慢慢地盘成一个盘,那个三角长虫头独独地露在外面。
我一看,这东西竟然没有被人们这个骚乱给吓跑,咋跑到这坟坑里卧下来了。难不成这坟就是你的家啊?
对于这些长虫,我是不害怕的,不要说现在这个细得跟筷子一样的小长虫,就算你来一个碗口粗的大长虫,我也是见过的嘛。
所以,我就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这个长虫盘子,我就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干啥。说老实话,这种黑得发亮的长虫,在我们这里确实不多见。
而且在我细细的观察里,这个长虫的三角头上,居然有一个肉疙瘩,那肉疙瘩也是黑漆漆的,就跟老公鸡头上的那个肉冠子一样。
人们吵吵嚷嚷,总算是站了起来,慢慢恢复了平静。等人们站好,我就看到这条长虫,就跟松开的发条一样,嘭地一声,突然炸开了盘子,那油光发亮的黑色长虫皮,在阳光下那叫一个扎眼啊。
就见这长虫,猛地翘起它那个带着肉冠子的三角头,在那块露出来的方块上,轻轻地点了三下,然后这长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窜到了这大杨树树干上,顺着那东北风,嗖地一声顺树干就飞了下去。
说是飞,其实就是凌空射出一样,反正这长虫在我看来,是根本没有挨到这树干的。我很是惊诧,边上的人们齐齐地发一声喊,
只见那长虫,从树上一跃而起,乘风直上。
也不知道这长虫是咋了,朝着后面的坟疙瘩方向,突然发出一声嘶鸣,紧接着,东北风像是没命地刮过来,卷着这长虫就往半天里送。
这时,突然天就暗了下来,一道闪电划破苍穹,人们好一阵颤栗。接着就是一长串滚动的雷声,直震得大地一阵颤抖。
人们吓得纷纷拉着自家的孩子往架子车边上跑,还没跑出几步,那无边的暴雨,没头没脸地下了起来。
没边的暴雨闪电里,有人看到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在那个塌了的坟头边,久久徘徊……
我也是被淋得跟个落汤鸡一样,才蹒跚着跑回了家。换了干衣服,还是觉得身上冷嗖嗖地,于是我就坐在了被窝里,不停地打着冷颤。
风声雨声,没多久就慢慢停了。我坐在床上,身上也有点暖和了。就听到西大路上的大喇叭,好像滋滋拉拉地发着声音。
我还以为又有什么通知呢,结果,我侧着耳朵听了半天,只有那滋滋拉拉的声音,一会大一会小地胡乱响着。
这时,突然一个沉闷的雷声滚滚而过,只听得那喇叭里,像是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啊地响了起来,紧接着又一道雷声响起,那女人的声音,才慢慢地消失。
我不知道别人听到没有,我是听得非常真切,那女人的声音消失了,那个大喇叭里的滋拉滋拉声,也就跟着戛然而止。
这回大队放树,树还没放公几棵,就有人死了,有人伤了。天一晴,就有几个戴着大头愣帽子的人,开着带兜的三轮摩托,跑到那个塌了的坟边上,左看右看,不是用袋子装一捏坟土,就是戴着白手套拿了一块那个方块,然后又跑到大路上前前后后地看,那些人啥也没说,就又一溜烟开着摩托跑了。
邻庄上传来了如泣如诉的唢呐声,人们都跑过去看。回来都一直在传着说,那个人头都掉了,两只张开的手还是蜷不下去,一直往天上指着……
夜里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蛐蛐的鸣唱,不停地想着,那个坟里不寻常的动静。慢慢地就有一个黑色的长虫,突然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裙子的人,从远处,一点点地向我走来。
我就躺在床上,动也没动,我也没有害怕,就是感觉这个人越来越怪,因为我看到他头上像是有一个肿包,而且那肿包还随着他的走动,一左一右地轻轻晃动。
我一看,这人咋过来找我呢,就想起来往外跑,可是,我躺在床上,怎么挣扎也动不了,一直到那个人走到我的面前,伸出长虫尾巴一样的手,在我面前就那么一拂,我才一下子醒了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