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中箭

“王爷小心！”

忽的前方传来一道惊呼，韩绪猛地抬头看去瞳孔微缩，她怎的来了！

只是不容他多想，何醉话音刚落便见剑雨从天而降直直朝着他而来，何醉只思索一瞬便咬紧牙关夹着马腹朝韩绪奔去。

韩绪见状面容冷峻似腊月寒霜，只是看着几欲到面前的箭雨只得先提剑砍去。

紧急之下骏马受惊，马蹄一滑韩绪怀中的韩炎就要掉下马去，韩绪猛地下腰去拽，就在此时，一道蕴着内力的利箭破空而来，直指韩绪。

何醉见状眸中含着决绝纵身一跃，瘦弱的身躯替韩绪挡住了那支满含杀气的利箭。

“王爷！”

“姑娘！”

韩绪抓起韩炎刚抬起头便见身着淡黄衣裙的何醉如一块破烂的手帕般重重摔到地上，胸前插着一支羽箭。

而那林中的刺客见匆匆赶来的冬凛等人竟想隐匿而去，白字辈的人来得快，哪里能叫他们匿了去。

韩绪一扬手将韩炎扔给冬凛，踉跄着飞身下马扑到何醉身边。

他手不觉地微微发抖，见着羽箭的位置竟不敢下手去拔，只颤着声：“何醉……”

“嗯……”何醉面无血色，脸色白的几欲透明，巨大的疼痛叫她说不出一个字。

“我带你去找傅子秋，我们去找傅子秋。”马匹颠簸，韩绪只得抱起何醉提着内力飞奔而去，额角流下两串冷汗，心中充斥着不知名的恐惧。

“别睡。”韩绪手下收紧，强忍着理智低吼，“不许睡！”

何醉胸前的血迹愈染愈大，刺红了韩绪的双眼，他脚下狂奔周身气息冰冷，可说出口的话却绕着柔意：“何醉，别怕，别怕。”不知是在安慰怀里人还是其他。

终于，傅子秋的营帐近在眼前。

“傅子秋！”平地惊雷，吓坏了帐内的傅子秋。

“又怎么……”他撩开帘子突的变了脸色，忙侧着身子道，“榻上！”

韩绪动作轻柔的将何醉平放到榻上，刚想回头对傅子秋开口便察觉道袖口被轻轻扯动。他回过头来见何醉的嘴张张合合，忙探了身子去问：“说什么？”

何醉双眼几欲睁不开，却还是尽全力开口：“若属下身死，斗胆求、求王爷还……何家一个公道，若侥幸留、留得一命，惟愿王爷……万勿查探家事……”

韩绪倏地抬头盯着她，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到了此时，她竟还想着这件事！

他咬牙切齿的出声：“冬凛！”

“属下在！”

“传信青尺，不必查了！”

“是！”

韩绪吩咐完见到一侧的傅子秋忙让开位置，随即紧攥着拳头俯身对何醉低吼：“你最好给我活下来！”介时再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算账！

何醉闻言手缓缓滑下，突入袭来的一阵疲惫让她陷入黑暗。

韩绪呼吸一窒：“傅子秋！”

傅子秋容色严肃，抚开站在身边的韩绪，声音无波：“出去等。”

韩绪目光似蕴着一团火，环视帐中众人，周身气息陡然森冷：“可有活口？”

冬凛忙抱拳回禀：“有！”

韩绪回头看了一眼榻上仿若已无气息的何醉，牙根深咬冰冷开口：“走。”

那被抓的刺客已被拔了满口的牙绑在架子上等待审问，韩绪手掌上缠着一根浸满了盐水的软鞭，细细看去似还有一层倒钩，韩绪见到刺客像不知疼般猛地攥了攥拳。

营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冷凝。

韩绪面无表情的开口：“今日便是你要说，本王也不需你开口。”

冬凛等人站在帐外听着里面凄厉的惨叫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王爷的手段他们自然见过，只今日这般架势倒许久未曾出现了。待王爷审完那刺客，估计也快要轮到他们了……

直到红日西落，将整个营帐披上一层薄薄的橘色柔纱，傅子秋才一脸疲惫的从营帐出来。

韩绪背手站在外面，已从最初的失态中脱离出来，面无表情不带一丝情绪。

“如何？”语气冰冷，仿若傅子秋说个不字就要将他的头拧下来。

傅子秋叹了口气：“太险了，再偏一寸就救不回来。”他见韩绪撩开帘子就要进去在后面添了一句，“现下还凶险着，且看晚上会不会发热。”

韩绪脚步一顿，眉间浓浓的不悦浮现出来。

傅子秋见状举手投降：“饶了我吧祖宗，那一箭力量太大，能吊着命就不错了！”

韩绪不再看他，转头进了营帐，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他微微皱眉，上前坐到塌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面上一抹无奈闪过。

手背轻触何醉毫无血色的脸颊，便是睡着也柳眉轻蹙，似是能感受到身体的疼痛。

倔强。

韩绪无声叹息，捏了捏鼻骨将何醉的手轻轻握在手里，就这么静静守着。

“让我进去！”忽然帐外传来一阵吵闹，“我姐……何醉怎么了！”

韩绪第一时间转头去看何醉，见她未被吵醒替她掖了掖被角抬脚出门。

“怎么回事？”

冬凛手里抓着邱洛：“回王爷，他非要进帐里……找何姑娘。”

邱洛一见韩绪气的眼眶都红了，怒吼道：“都怪你！要不是为了救你，她怎么会受伤！”

韩绪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盯着邱洛看了阵子开口：“你怎知她是为了救我？”

“我当然知道！”邱洛扭着身子让冬凛放下他，“我要带她回家，你们这里一点都不好！”

“回普罗么？”

邱洛冷笑一声开口：“合该叫她出来看看你这副模样，她舍命救你，你却套我的话怀疑她，你想知道倒也不难，我且告诉你，那是一个你把天下翻过来也找不到的地方！”

韩绪满眼冰冷，扬手道：“关起来。”回家？王府便是她的家，她还要到哪里去！

“放开我！”

“嘶！”冬凛倒吸一口气，这孩子怎么跟狗似的咬人呢！

冷眼瞧着两人走远，韩绪才转身进了帐子。不过片刻再看何醉已是满头大汗，韩绪忙上前伸手试她体温，一片滚烫。

不多时，傅子秋就被从韩绪的帐子里拽了过来。

傅子秋披着外衣给何醉把脉，末了说道：“退热药已喂下去了，再喝无益，拿坛酒擦拭身体，应该有用。”

“哥哥……”床上的人呢喃出声，引来二人侧目。

“何醉？”韩绪坐在一旁握住她的手侧耳去听，“什么？”

“哥哥……”

韩绪眸色稍暗，叫来红菱退出了营帐，临走前看到帐外站着的林采他微微眯了眯眼，此人怎的有些眼熟？

帐中烛火闪烁，坐在上首的人无心翻看奏折，面上不显可心中却有一股无名的焦躁。

韩绪将手中棋子丢进棋盒，眉间闪过一丝疲累，只还未等他起身，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

“王爷，陛下吵着要见你。”

韩绪闻言思及林中意外，眉眼微沉，抬脚朝韩炎的营帐走去。

“皇、皇叔……”韩炎怯生生的开口，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最后紧握了小拳头开口，“皇叔，我……丢了一个人。”

小洛是他偷偷带出来的，若皇叔知道定要训斥他，可是现下人找不到了，他只能求助皇叔。

韩绪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闻听是此事面上多了一抹冷峻：“陛下身为大晏皇帝，应知什么人该交什么人不该交。”

韩炎嗫嚅了一声：“小洛是好人……”

好人？韩绪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什么好人闲着没事去拐人？

“人在我那里，查出没问题再放回来。”韩绪丢下这么一句，扭头离开。

入夜时分，韩绪不多时便隐入夜中不见了踪影，韩炎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抿紧了唇，要是能让皇叔听他的话就好了，那就没人能把小洛带走。

///

大雨滂沱，一个小小的人影跪在泥地里刨坑，双手指尖渗血便是动一下都钻心的疼，她面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蜿蜒下数道水痕。

“小姐，您在一旁等着，奴婢来。”一道纤弱的身影将那跪着的小小孩子抱进怀里，面上满是惶然悲愤。

孩子的双手无意识的继续朝地上伸，呆呆的抬起头来，正是小时的何醉。

上天怜人，忍不住落泪，可却叫世人更加悲苦。

“爹……娘……”何醉呢喃。

“轰隆隆！”秋末时分，震天惊雷不常见，巨大的轰鸣硬是叫何醉的身子抖了抖，连伸出的双手都不自觉收回了一些。

一时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刺骨的寒风吹向两人，便是抱作一团也还是瑟瑟发抖。

何醉又发热了。

红菱手脚极利索的拿了帕子沾酒，忙不迭的给何醉擦身子，一边擦嘴里还不忘祈祷：“姑娘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

午时她与林采斗嘴，两人吵着便动起了手，虽不是动真格的却也是互相生了阵子闷气，不过半个时辰两人碰面就发现姑娘不见了。原来两人都以为对方陪着姑娘，谁知竟是一个去了帐内一个蹲在树上，待发觉不对出去寻找时便见韩绪满面惊慌的抱着姑娘回来。

红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敢确定，若不是现下姑娘需要她伺候，王爷定是已经将她剁吧剁吧扔进林子喂狼了。

两炷香过去，床上的何醉稍稍缓和了些，红菱这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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