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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灯光从大厅中央打下来,落在正中央的商际眼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那双桃花眼却不显得多情,反而温和,再仔细看却不做声色地藏着几分疏离。

他穿着一身贴身黑色的西装,上面别着一枚价值昂贵的蛇形钻石胸针,但此刻,那枚蛇形胸针连同他的黑色西装上都被倒上了饮料。

大概3秒前,一个女孩拿着饮料就扑进商际的怀里。

碰瓷得有些明显,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女孩一脸慌张地道着歉:“不好意思。”

商际掠过了她,看向她身后的聂知月,眼神微微冷。

“失陪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看着商际离开的背影,聂知月紧张地扣了扣手指,趁着没人注意转身跟上了他。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全都被一个年轻男人看在眼中。

包括她伸出推女生的画面。

聂知月正要拧开门把手,就听见走廊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男人不慌不忙地点起一支烟,靠在墙上,斜晲了聂知月一眼。“一年前我就告诉过你少动我弟弟的心思。”

语气带着点不耐烦。

与商际不同,周匪燃的身上多了几分戾气。

“你当真以为阿际什么都不知道,呵。”十足的讽刺意味。

聂知月看着近在咫尺的周匪燃,有些害怕的退了几步。

“少做点妖,起码舅妈还能看在舅舅的恩情留着你。”周匪燃说完就嚣张地将烟全都吐在聂知月脸上。

十足的高傲的嚣张的大少爷派头。一如一年前周匪燃拦住她让她别追了的样子。

周匪燃贴近聂知月,眼神戏谑,吐出的语气让聂知月寒栗。

“不止今天,一年前找人把喜欢阿际的女孩推下楼也是你干的吧。”

聂知月慌张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张荣,他都被开除了。”

空荡荡的走廊,周匪燃盯着聂知月,倏忽之间,他突然笑了。

愚蠢至极。这种拙劣的谎话只有她自己会相信吧。

“你怎么还待在我弟弟的房间门口。”

迎着周匪燃冷冽的目光,聂知月也不敢多呆,匆匆忙忙地跑下楼。

房间内的商际,换好衣服,就看见周匪燃拧开门进来了。

周匪燃找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两条长腿交叠,靠着沙发慵懒地抽了一口烟。

“刚刚聂知月在你门口。”

商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沉思了一会,周匪燃缓缓开口:“舅舅去世都五年了,舅妈早就该走出来,没必要拿聂知月那种人当寄托。”

彼此都是聪明人,听完周匪燃的话,商际并没有立刻回话,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他也依旧对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商际的父亲商今观出事的那年,方庭苇还怀着孕,怀着双胞胎的肚子比普通的孕妇更沉重。

“今观,你们部队去抗洪,一定要注意安全。”方庭苇看着商今观的眼神带着几分担忧,她预产期将近,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陪伴在身旁。

商今观半蹲下,靠着她的肚子听着动静。

他伸出手点了点方庭苇的小肚子“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别太累着你妈妈,不然小心我回来收拾你们。”严肃的脸色露出一丝慈爱。

望着妻子眼中的担忧和不舍,商今观起身紧紧地搂住了她,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实在是时间紧迫,任务严峻。多浪费一分一秒,灾区的人民就吃一分苦。他不仅是父亲,是丈夫,更是一个军人。他不能逃避,也不能退缩。他肩上不仅有家庭的责任,也有家国的责任。

安抚好妻子,商今观走到儿子身边,对他说道:“阿际,你就快要当哥哥了。我不在家,你要替我照顾好妈妈,好吗?”

小小的商际站在一旁,看着父亲坚定点了点头。

再不舍的时刻,也终须迎来分别。

商今观拿起行李走到方庭苇面前嘱咐道:“庭苇,有什么麻烦,记得去找父亲和今绪。”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商际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两人的最后一面。

几天后,方庭苇接到了一通电话。

“嫂子,商营长,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小女孩,被洪水冲走了,现在现在下落不明。”

电话轰然砸向地面,方庭苇滑落在地上,一脸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今观。”

在巨大的悲伤中,方庭苇艰难生下商岁岸和商思思后,并没有时间顾及新出生的儿女。

她整日望着窗外的白鸽,飞过来,飞过去,目光呆滞。

她期盼着能收到丈夫的消息,哪怕一丁点也好。可是一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

希望越来越渺茫,方庭苇不得不接受,也许那个深爱她的丈夫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苇啊,吃点东西吧。”柏长铃让保姆端来一碗熬好的粥。

方庭苇紧紧地握住了柏长铃的手,满眼是泪痕:“妈,他们会找到今观的对不对。”

柏长铃眼眶微红,回握住了她的手:“会的,会的。你吃点东西。你这刚生过孩子,怎么能不吃不喝呢?今观没回来自己倒是先垮了。”七天了,都没找到人,她也知道自家儿子是凶多吉少了,可她还得强撑着精神安慰儿媳妇。

“妈,我想见见今观最后救下的那个女孩,让我见见她,我想知道今观被冲走之前发生了什么,好不好。”方庭苇强忍着眼泪,这是她最后一丝希望了。

那个,让他丈夫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的人究竟是什么的人,他在被洪水冲走之前有没没有给她留过什么话。

两天之后,聂梅有些怯生生地抬头看着病床上的方庭苇。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来到这个只有在电视上听说过的城市。

察觉到少年打量自己的目光,聂梅便悄悄地打量起了他。

第一次,聂梅知道,原来男孩可以不是穿着脏兮兮的外套,被冻得满脸通红的,吸溜鼻涕的,不是满口脏话的。而是眼前这样,皎洁得像天上的月亮。

方庭苇看着眼前衣着朴素的小女孩,扶着栏杆,努力地坐起来。

“聂梅是吗?小姑娘你可以告诉我”说道这里,方庭苇微微哽咽一下,“那天发生什么了吗?”

聂梅捏了一下衣角,回道:“阿姨,我父母都在洪水中离开了,是商叔叔救了我。后来商叔叔体力不支,就被洪水冲走了,他被冲走之前只说了让我别害怕,待在原地。”回想起那副画面,聂梅有些身子颤抖。

听完她的话,方庭苇紧紧地捏住了被子,让自己不至于当场崩溃。

一旁的商际,眼眶红红的,人人都说他的父亲是英雄,可他不想要一个冷冰冰的荣誉,他只要他的父亲。

后来,方庭苇做了一个震惊旁人的举动,得知了聂梅的身世之后,她便把聂梅留在了商家,聂梅也改名聂知月。

或许方庭苇是伟大的,她帮助了丈夫付出生命救下的孩子,但或许她也是一个不算称职的母亲。

这几年里,她将她的爱几乎都分给了聂知月还有体弱的小儿子。

却忽略正需要的母亲的商思思和需要承担起一切的商际。

最致命的一点还有她对聂知月近乎无底线的包容。

一个家境朴素的女孩只用一步便实现了阶级的飞跃,没有足够的定力,很容易迷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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