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霍清之手上动作顿了顿, 很快拿着医药箱往老板椅走，边问：“怎么了？”
办公室很安静，宋瑜然清楚听到随着霍清之的脚步, 高跟鞋发出喀、喀、喀的声音。
宋瑜然支支吾吾了下, 也往老板椅走, 等走近霍清之已经坐下了, 她清楚看到医药箱里面的创可贴。
她将袋子放在办公桌上，问：“你的脚是不是不舒服？”
霍清之稍显意外地挑了下眉，很快说：“嗯，磨到了。”
这双高跟鞋霍清之没穿几次, 之前还好，今天会磨到的主要原因是在扶梯时侧身扭了下。
当时没觉得什么，随着路走得多了, 摩擦感愈发明显，匆匆看一眼能看到发红。
宋瑜然从霍清之手下把医药箱拉到自己身前, “我帮你看看。”
霍清之没有拒绝, 老板椅往侧边旋转，面向宋瑜然。
宋瑜然半蹲下，单膝抵着瓷砖，伸手去捉霍清之的脚踝, 顺势把高跟鞋脱下来。
白皙的小腿，脚后跟的红痕尤为显眼, 宋瑜然仔细看了看, 好在只是发红, 没有伤口。
她用指腹轻轻摁了下发红的位置，皱着眉问：“这样痛吗？”
霍清之摇摇头。
“那不用上药了，给你贴个创可贴。”
宋瑜然仔细贴好创可贴, 这才直起身，霍清之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袋子，问：“你买了什么？”
“拖鞋。”宋瑜然打开袋子，把里面的拖鞋取出来，亚麻布艺材质，鞋垫内填充海绵摸起来很柔软，鞋面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故意，是一只卡通小兔子刺绣。
拖鞋整体为粉红色，看起来还挺少女心，和在公司里霍总一米八的气场完全不合。
宋瑜然拆开拖鞋包装，在手里晃了晃，故意问：“好看吗？”
霍清之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回道：“好看。”
说的是哪个好看不言而喻。
宋瑜然小脸微红，很快岔开目光，弯腰把拖鞋放在霍清之脚边，让她一伸脚就能轻松穿上。
可霍总并没有伸脚去穿拖鞋，她翘了翘小腿，意思很明显。
兢兢业业的小秘书拿着拖鞋妥帖给霍总穿上，两人的互动像极了小情侣的**。
拖鞋包装袋上有些尘，宋瑜然抽了几张湿巾擦擦手，一边问：“霍总，今天去布艺城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霍清之没有回答，把问题抛了回去：“你看出什么了？”
“也算有点问题。”宋瑜然把湿巾丢进垃圾桶里，转而打开铺平超市袋子，露出里面几个橘子，随手拿了一个开始剥橘子皮，“后面那家工厂直营的确实比外面那家便宜很多，难怪会是有恃无恐的态度。”
说话间，已经剥出一个完整的橘子，草草剥掉面上的橘络掰开一片塞进自己嘴里，继续说：“我对我们公司几款布料的采购价格有点印象，对比起来，申海给我们的价格就比市场零售价便宜一点点。但我觉得吧，我们厂出货量大，用量也大，采购价格肯定有再下降的空间。”
几句话的功夫，手上的橘子已经吃了一半，宋瑜然见霍清之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补了句：“我个人认为，我们的采购价搞不好真和新来的打版师傅说得一样，比别家的贵。”
这么想着，橘子都顾不及吃了，宋瑜然慷慨激昂道：“这可不行啊！凭什么我们的采购价要比别人贵！积少成多，一年算下来损失一套房都有了吧！？”
她叭叭了一堆，霍清之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得问：“霍总，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在想……”良久，霍总终于大发慈悲开口了。
只不过，说出的是完全无关的话题。
“我什么时候能吃到橘子。”
“呃？”宋瑜然先是愣了下，条件反射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橘子，难怪霍总一直盯着她若有所思。
“哦……”回神后握了下手里的橘子，“这个有一点点酸，我给你剥别的橘子。”
她把吃一半的橘子放到一旁，从橘子堆里仔细挑选个大饱满的橘子作为下一个受害橘。
看着宋瑜然剥橘子的动作，霍清之说：“一般和企业合作的供应商，要么质量过硬性价比高，要么，有人从中周旋。以前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直到采购跟我说，申海是三年前开始合作的，在那之前也有和申海交易，但没有到全面供应的关系。”
“三年前？”宋瑜然思索了下，“那时候霍总你不是已经接管公司了吗？”
“是。接手后我从没有处理过更换原料供应商的事。”
宋瑜然皱着眉头想了想，把剥出的橘子皮丢进垃圾桶，随意吃了一片确认甜度后，仔细剥起了橘子上面的橘络，“那这么说，就是你的叔叔霍远东，在退位前还坑了你一把。”
说话的同时，不忘剥出一片干净到看不出丁点橘络的橘子递到霍清之嘴边。
霍清之含着那片橘子，浅浅地咬了一口，说：“说说看你的猜测。”
“我猜啊。”宋瑜然侧身，靠在办公桌沿，“这个申海肯定和霍远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准就是他开的厂呢？否则他这么能算计的人，在原料采购方面肯定货比三家，挑最便宜的买，怎么会找一个就比零售价便宜那么一丢丢的供应商？”
“我也是这么想的，然而——”霍清之顿了下，点开底下人发来的申海经营许可备份档案，上面的法定代表人叫‘张三’。
“我去。”看到资料的那一刻宋瑜然没忍住，“张三？就这名字放在小说里都是一句台词都没有的炮灰，换我要薅自家人的羊毛，我也不会傻到用自己的名字注册工厂这么显眼啊。这更可疑了好吧！”
“看这地址，申海纺织厂离我们工厂不算很远，要不你去探探风？”霍清之半试探性问。
宋瑜然一听，这可不就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丝刺激？立马回道：“好啊，不过我得乔装打扮一下。”
“橘子给你，我去样板间找一套合适的造型。”宋瑜然把剩下的橘子塞进霍清之手里，脚底抹油飞快往外走。
霍清之看着手里半个橘子，好笑了下，无奈地摇摇头。
橘子倒是挺甜的。
差不多二十分钟过后，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人敲响，霍清之看到推门进来的人愣了一下。
宋瑜然穿了条一看就大一码的黑色西裤，上身是白衬衫搭配黑西装外套，衬衫顶上三颗扣子没有扣上，休闲款看起来松松垮垮的，敞开的领口里戴着一条不知道从哪薅来的浮夸大金链子，再配上黑色墨镜，像极了不学好的地痞青年。
看到霍总投过来的视线，宋瑜然手指在眼尾比了个‘耶’，学着动漫女主俏皮地吐了下舌头：“霍总，看我这造型怎么样？像不像收保护费的？有没有一种杀气？”
“……”霍清之恢复表情，一脸平静说：“像不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样下楼会被保安用防爆叉叉起来。”
宋瑜然扯了下嘴角，收起卖萌的动作，垮起个脸。
霍清之走近她，很认真地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说：“你跟我说说，你这造型灵感是哪里来的。”
“电视啊。”宋瑜然理直气壮道：“我看电视里主角帮买到假货的老人去工厂讨说法，不就打扮成这样吗？”
霍清之忍不住扶了扶额角，“我又不是让你去打架的。”
“哦，那我懂了，走另一种路线，装大老板去谈生意！”宋瑜然顿了顿，“我看样板间模特有一套衣服应该合适，我去扒下来试试。”
她刚转身，霍清之就揪住她的后领，一脸的无奈：“算了，我给你挑一套。”
生怕这人又换一套乱七八糟的衣服，这回霍清之亲自把人领到前段时间腾出的小隔间，里面是几排衣架的衣服都是之前堆在办公室里的。
当时宋瑜然觉得把样品放在办公室整体不太好看，就提议找一个单独的空间摆放，又方便试衣服。
现在霍清之修长的指尖在一排排衣架扫过，拿起了一件，在宋瑜然身前比划了下，觉得不好，又放回去。
再一次看着宋瑜然的‘邋遢’造型，霍清之皱眉啧了声，“你现在穿得也太丑了，影响衣服上身效果。”顿了下，说：“把衣服脱了。”
“嗯。嗯？！啊？！”宋瑜然一脸惊慌失措，下意识伸手护住胸，觉得不太对，分出一只手遮住下面，瑟瑟发抖：“干、干嘛？！”
“换衣服啊。”霍清之说得坦然，身上已经拿起一件上衣。
脱衣服换上衣宋瑜然完全能接受，反正里面穿着内衣，她有的霍清之都有，没什么可以看的。
可是换完上衣肯定要换裤子的！那她没有dior的事也随之曝光了，这绝对不行，还不如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她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双颊泛着粉红，像极了受欺负的弱气小媳妇儿。
“你还害羞啊。”霍清之无奈又好笑地叹一口气，现在她看宋瑜然就跟看服装模特一样，暂时没有别的意思，可见宋瑜然抵触，也只能作罢了。
墙上单独挂着一套女士西服，那是按照霍清之的尺寸量身定做的，放在公司是为了应对紧急外出又需要穿正装的场合。
她看了看那套西服，又扭头看了看害羞到别扭的alpha，转而说：“那你换这套去。”
宋瑜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西装啊？不行，我撑不起来。”
有的人穿西装就像这种东西就是为她而诞生的，说的是霍清之。
而的人穿西装就是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说的是宋瑜然。
所以非正式场合宋瑜然都不会穿西装，即便是日常穿搭，也只会选择更好搭配的休闲款。
霍清之取下那套西服，递给宋瑜然，“我的alpha不能说不行。”
话都到这份上了，宋瑜然挺直腰板接过那套西服，秒变画风，一脸严肃道：“我行，没人比我更行。”
宋瑜然在隔间里换上那套西服，尺码竟意外的很合适。
霍清之在沙发上坐着等了一会儿，隔间从里面推开，换上西服的宋瑜然走了出来。
灰蓝色，是接近浅灰色和淡蓝色之间的颜色，算是不太好驾驭的颜色。
可穿在宋瑜然身上，许是和平时的穿衣风格不太相像，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八分裤露出一小截脚腕，衬得腿更加修长，内搭一件白t，优雅又不至于刻板。
见霍清之有些发愣，宋瑜然略难为情地挠了挠头，“不好看吗？”
“好看，就是——”霍清之站起身，走过去，面无表情地从她领口里抽出那条轻飘飘的大金链子。
看到这条大金链子，宋瑜然都能听到脑子里响起乌鸦飞过的无语音效，讪讪笑了下，“啊哈哈……我忘记摘下来了，一会要还给假人模特的。”
大金链很长一圈，霍清之直接把那条金链取下来，随手扔在茶几上，还能听到啪的一声，是塑料砸在玻璃的声响。
紧接着，霍清之把挂在脖颈的锁骨链取下来，给宋瑜然戴上。
玫瑰金的锁骨链，吊坠是两个相扣的小巧圆环，圆环边缘镶了一圈细细的碎钻，自然光下闪耀着炫目的光，漂亮又百搭。
又给宋瑜然抚平外套领口，微微收拢的眉头这才松开，“看你刚刚穿的是什么，丑死了。”
有对比才有伤害，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可换了套衣服后，就像变了个人。
人靠衣装，有那么一点电视里上流社会的派头了。
宋瑜然老实巴交地笑了下，“那我走啦。”
霍清之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递给她，又说：“到楼下叫两个保安和你一起去，有什么问题打我电话。”
“好。”宋瑜然接过车钥匙，冷不丁听到霍清之喊她一声：“宋总。”
宋瑜然愣了下，眨了眨眼睛，对于这个新称呼有点呆。
听习惯了被霍清之叫名字，突然这一声，还真有点农民翻身做主人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