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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海滨公园初遇歹徒

南方a市,夏日的夜晚,夜色刚刚降临,街道两边的路灯渐渐亮了起来。白皙的灯光透过树叶缝照射过来,在草地上投下婆娑的树影。

今天天气比较凉爽,我特意穿上了新买的一套西装,打了一条藏青色的领带,在灯光照射下,那领带看起来似乎有点微微泛红。下午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去美发店剃了个头,把胡子给刮了,自己都觉得精神了几分。部队当兵时养成的习惯,到一个地方,我先向四周观察了一下。

这个公园就在海湾大桥的桥堍旁边,临近街区,三三两两的有人晚上出来乘凉,有的在前面广场上跳舞,有的三五一堆在下棋打牌,喝茶聊天,有几个中学生在草地上踢球。

我在海堤边找了一个空长椅坐了下来,这里离我们前几次约会的地方不远,女朋友小真来了一眼就能看到。我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看,离晚七点还差十来分钟,女孩子一般晚几分钟到,所以就坐下后,先独自一个人欣赏起海港里的夜景。

这个海湾是由一个海岬和前面的小岛组成,出海口在海岬最南端和小岛的突出部之间,有二、三百米宽,海港的另一端,一条大桥把两边连接起来,海岬这边便是现在身处的公园。海港的水域面积足足有五、六百亩,这个季节,港口里时常有轮船靠港,所以水面上显得比较繁忙。港口腹地的码头已经被各类船只全部占满,岸上各种车辆穿梭往来,起重机正忙碌运作着,装卸货物。码头前方三、四百米远,有一个小山包,那里是我目前工作单位——a市地铁工程公司的一个工地。市里国庆前即将开通一号地铁线,山包那里是一号线的起点站——海港码头站。

离海港码头往右一百米,是市海鲜批发市场,那里停泊了数百条渔船。每年渔汛的季节,这里特别繁忙,尤其傍晚,正是渔民和商贩们送货交易的时候,这里常常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直要闹到晚九点之后才平静下来。

西边的晚霞已经渐渐收起了余晖,我出神地观察起远处云彩的变化。天际线的云彩由五彩变成青黛,然后开始变暗变黑。晚风轻轻地吹拂着海面,在码头的强灯光照射下,泛出粼粼波光。一群海鸥在水面上掠过,在我眼前打了一个回旋,又飞远了。海鸥的飞过搅乱了我的思绪,我收回视线,看了看草地上的那群学生,突然,似乎觉得中间有个孩子的身影有点熟悉,再仔细一看,想起来了,那是远房表哥的儿子。

我和我表哥都不是土生土长在这个海港城市,我们老家在外省一个偏僻的山村。十多年前,表哥大学毕业后,先到西北的一个军工企业三零二厂实习了一年,第二年,正式分配到a市交通局下属的一家软件公司担任程序员,经过十多年的打拼,现在已经是市地铁工程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而我则是参军入伍后,部队换防驻扎在这里,正好和表哥在一个地方。几年前复员时,不想再回农村,找到表哥,他让我进了地铁工程公司,干了两年,提拔我担任办公室副主任。

表哥大我好几岁,当年考上国内一个名牌军校,在咱们那个山区四邻八乡是出过一番风头的。就是今天,还有人拿他做例子,激励当地上学的孩子:“瞧瞧某某某家老大,考上的是名牌大学,学计算机,现在大城市赚大钱。”当年,我也经常被父母和老师这样开导,也确实时时处处拿表哥做榜样,想好好努力,争取考上大学,搏一个功名,可我这人好动,坐不定,记不住,考了两回,全部名落孙山,自知不是念书的料,第三年部队来招兵,去人武部报了名,参了军,就此离开了老家。

在这个城市里,就这么个亲戚,所以我们的关系非常好。表哥当年到交通局,没多久就结婚娶了表嫂。表嫂是本市b县人,原来在b县一家叫福地的金融公司上班,去年,表哥当了公司一把手,才调到我们公司总务处。他俩有一个儿子,就是眼前草地上踢球的这个中学生,叫小刚。我和小刚这孩子接触少,对他并不是太了解,就觉得这个孩子表面上带副眼睛,一脸书卷气,文质彬彬的,可骨子里有点倔强,这从他在草地上踢球的身姿、动作和气势可以看得出来。听表哥说,这孩子平时不爱说话,对父母都一样,很生份,也许青春期的男孩子都这个样,一回家就猫在自己房间里看书、玩电脑,还特别爱好看计算机软件方面的书,也只有在这方面,他们父子俩才聊得到一起。

我一边看着小刚他们几个玩足球,一边想着事,没发觉小真已走近身边。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还闻到一种似乎熟悉的清香,我收起视线,回头望去,朦胧的夜色下,小真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显得很苗条,两个发辫上系着两个蝴蝶结,在肩头甩动着,椭圆的脸蛋在灯影下看起来很美。

我连忙起身,招呼她坐下。

“来多久了?”小真在我身边坐下,侧脸笑盈盈地问:“今天有啥新闻发生?”

我感觉得出,由于刚接触没几次,她还有点拘束和局促,就毫不客气,一把抓住她细嫩的小手。

“听说了吗?市北门通往完达山的公路今天通车剪彩了,以后我们去山区水库玩,不用再坐轮渡摆渡了,开车半个小时就能到了。”我从脑海里找了一件和我俩有点实际关系的新闻,开始了我的试探。

我们是经过表嫂认识的,她和我表嫂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如果发展顺利,谈婚论嫁,今后也要找她做正式结婚介绍人。她身材娇小,性格却有点外向,在本市的师范学院学新闻,学成毕业后,被分配在市报社当新闻记者。前阵子,表嫂生病住院时,她去探望,表哥跟她提了这门亲,安排我们第一次见了面。后来,经过几次接触,发现我们之间还是比较谈得来的,我这人表面上五大三粗,有点糙,可内心里还是比较细心的,一般人看不出来,部队里学的本事,形成的习惯和自律性已经在我骨子里根深蒂固,这却是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内心深处对自己男朋友所期待的,哪个女孩不想找个靠得住的男友?而她这样的女孩,受过一点教育,人生履历中没出过这个城市,不算很漂亮可有点内涵和魅力,对自己婚姻很看重。至于对象的个人条件,现在的女孩子哪个不实际,都想找个如意的男友,第一人品,第二家庭条件,第三事业,顺便说一句,她家条件比较好,她爸是教育局的副局长。而我在她眼里就是个人条件没问题,家庭条件不及格,工作问题不在乎。

“是吗,水库那边通车了,那我们下个礼拜天去玩吧。”小真一听很高兴,脸上绽开了笑容:“下个礼拜天我和小廉都休息,让她叫上男朋友,我们一起去野餐。”

“行,就这么定了,我来解决车子问题。”我在地铁工程公司办公室,管的就是车辆调度,找个车还是很容易的。

“嗯。”小真点点头,朝我期待的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把想说的话又咽回去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正等着呢,见她打住了,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话讲开来。突然,前面草坪上传来嘈杂激烈的争吵声,暗淡的暮色里,我感觉有个东西,应该是个足球,正向我们这边飞来,我赶紧一手护着小真躲避,一手撩起胳膊,把球往旁边挡开了。抬眼望望草坪上,只见两个穿花衬衫的混混模样的人正抓住小刚在质问:“小兔崽子,告诉爷,借的钱啥时候还?”

小刚一边激烈地反抗,一边回嘴:“你们是谁?我们又不认识?谁欠你钱了?”

两个混混一边竭力抓住小刚的胳膊,往旁边树林里拖,一边说:“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不清楚?来来来,我们到旁边说话。”

小刚的同伴在一旁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见这两人要把小刚带走,开始有点着急了,连忙围了上去,对两个混混喊道:“你们要干嘛?不许欺负学生!”

两个混混一看孩子们人多,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一样的东西,对几个孩子挥舞着:“不关你们的事,小孩子家,别给自己找事!滚一边去!”

几个学生见对方手里有凶器,登时愣住了,其中一个对我喊起来:“来人哪,有人要绑架学生!”

我一看这架势,不干预看样子是不行了,对小真说:“你看,那是小刚,不知出了什么事,你在这里呆着,我过去看看。”

小真点点头,我站起身,往草坪那边走了过去。

“你们想干嘛?欺负小孩子?”我对那俩家伙喊道。

两个混混见有人出面干预了,停止了拉扯,但没松手。手里拿刀的横肉对我一瞪眼,骂骂咧咧道:“你是不是吃饱撑的,管起爷们的事了,这小崽子欠人钱不还,你替他还?滚!”

昏暗之中,小刚认出了我和随后跟过来的小真,对我们喊道:“叔,姨,他们瞎说,我根本不认识他们,谁借过他们钱了!”

我一步逼近那两个家伙,正色道:“朋友,不管这个孩子借没借你们钱,有话要好好说,拿着那玩意吓唬小孩子算什么?把你家伙收起来!”我指了指他手里的匕首。

“你算哪根葱,非要出头。”横肉斜着眼看着我,对旁边的同伙使了个眼色。

“看样子,今天老子得放点血了。”他把匕首往空中一抛,接住了,然后,放开小刚,向我走近,摆开了进攻的架势,另一个瘦一点的家伙则绕到我背后,两人想来个前后夹击。

我一看这个架势,形势对我不利,干脆先下手为强,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后面那个家伙的纠缠,一个箭步上去,闪电般一把抓住了横肉握刀的右手,一个转身,把他的刀拧到了背后,我用右手卡住了横肉的脖子,对另外那个家伙喊道:“把你那玩意收起来,滚蛋,别在这里臭狗屎。”

横肉被我反拧着手腕,匕首都拿不住,脖子又有点喘不过气来,知道遇见了练家子,连忙向瘦子使了个眼色:“哎哎,爷们,有话好说,不玩了,我们走人就是了。”

“就你们这两毛贼,还想绑架。”我一脚把匕首往远处踢走,把那家伙往前一推。

“赶紧地,滚蛋。”我冲他俩喊道。

横肉和瘦子一见占不到便宜,捡起匕首,灰溜溜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威胁我,喊道:“孙子,爷认识你了,你等着啊。”

小真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掌检查了一下,笑嘻嘻地问:“怎么样,没伤着吧?”

我撇了撇嘴,笑道:“就这两堆狗屎,还想伤到我,几年的军粮白吃了。”

说完,我对旁边暗处的小刚和几个学生说:“天色不早了,别玩了,都回家吧。走,小刚,我们送你回去。”

表哥家离公园不远,拐过两条街就到了。一路上,我和小真反复盘问小刚为什么两个混混要向他逼债,到底借没借人家钱?可这小鬼头人小鬼大,嘴巴很严,一口咬定是两个混混故意找茬,借钱的事是他们睁眼瞎说,编出来的。我们俩见问不出什么名堂,也就此打住了,把小家伙送上楼,交给表哥夫妻俩,把事情经过简单跟他俩说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我和小真刚要走出院门,后面表哥匆匆忙忙从楼上赶下来,在我们背后喊道:“三弟,你等等。”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硬盘和一张光碟来到我面前,对我说:“三弟,明天上午我本来要带调度技术处的几个技术员,去库区总调度室安装调试一号线指挥通讯系统,下班前,市政府办公室郭副市长的秘书突然来电话,要我去参加一个会议,系统调试的事,明天你替我去吧,你把这些软件带给祁总工程师,他会安排的,你去监督一下安全情况。”

“好,知道了。”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转身离开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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