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平民快乐街与神的笼子
“怎么这么快没钱了?”秦墨吃惊。
“公子忘记了吗?你让我悄悄拨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给王公子。”赵清雪拨着手指说道,“还有在南京城置办的那些实验室都废弃了。”
“这半年来日常的开销,公子你打造的那些东西,还有京城置办的院子,七七八八下来没剩多少钱了。”
“而且啊......”
“好了,我知道了。”秦墨赶紧打断了管家婆赵清雪的絮絮叨叨,但从她的表情上并未看出银两短缺。
一想到赵清雪未雨绸缪的性子,秦墨不禁捂着额问道。
“现在还剩多少?”
“一千六百七十五两七钱。”赵清雪如实说道,“二青那边也要用钱,沈三那边也得花钱,京中多盗。”
“公子你中了进士总归要操办一番,若是公子和二娘成婚......”赵清雪又在掰着手指算账,听得秦墨脑壳疼。
赵清雪没什么大毛病,秦墨说要花钱的地方,那就往足了拨银子,所用银两往往分毫有据清清楚楚。
可她就是喜欢叨叨,眼看着钱库快见底了就喜欢未雨绸缪,担忧着什么时候坐吃山空。
“我不成亲,这些钱够用许久,不必担心。”秦墨打了个哈哈拔腿就跑。
“哎,公子,你......”赵清雪看着秦墨一溜烟跑了,气得直跺脚。
明朝整体房价都不高,偏偏弘治朝是个奇葩。说贵吧,说不上,但是某些地段的房价就是如同洪水一般疯涨。
例如南京城内秦淮河盼的房子,又例如京城里正阳门下、崇文门外大街的房子。京城与南京城地段差不到,也是东城贵南城富。
南城整个位于外城,正阳、宣武、崇文门外大街,外来的富商、平民、流动人口,全都聚集在了南城。
这里是真正的平民快乐街,只要有钱,在这里什么样的房子、美人、佳肴,都能供君挑选。
钱却是花的差不多了,从顾家敲来的那两万。其中一万五千两拨给了王显祖,这也是他的打算之一。
秦公子目下无尘,但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即使临走时,秦墨与王继之间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但并不妨碍秦墨对自己的老师,一个不顾性命挽天倾的老大人产生敬意。
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甚至为了避祸提前从南直隶跑路。他暂时没有改变大明的能力,能做的事情也十分有限。
士子一案中,秦墨杀掉了张升本就已经够意思了。张升一死,王继顺势能将根基较浅的门阀新贵张家拔除。
如此一来,从沾染漕运而身家暴涨的张家入手,王继又能打开整治漕运的口子,又不会激起权贵们过度的反应。
所以,秦墨杀完张升完全可以找个地方歇着。王继平边缴匪镇乱多年,老而成精,对付一群士子绰绰有余。
可他还是突然出现在了府衙门前,站在士子面前,打乱了王继的计划。
这是秦墨的一个态度,他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樊笼,他是秦墨,大明最为暴躁的因子。
但不愉快归不愉快,毕竟只是一件小事。
王继不可能将其放在心上,但他一定不敢将王家彻底交给秦墨,也不敢轻易赴死了,必定会留下王显祖锻炼其作为王家下一任的家主。
秦墨此举一箭三雕,他不再是樊笼,王继也不敢短时间内对权贵以命换命,王显祖留下在南直隶。
现在秦墨最缺的就是时间,弘治朝已经没救了,老大人王继又要悍不畏死的对漕运下手。
而秦墨避祸而跑路,丢下好不容易才在南直隶站稳的基业。刚和王继同盟,正准备大展身手搞些以前不敢做的。
偏偏王继只剩两年府尹可当,又随时会爆炸。、
这让秦墨难以接受,于是他做了微小的反抗,顺利用王家束缚住了王继。没将王显祖培养好之前,王继是不可能对漕运动手的。
而秦墨也顺势将大半身家,连同着几个能赚大钱的门路一起交给了王显祖,让他做自己没能做完的事情。
虽然这货平日里看着不靠谱,但学识与人品都挺在线,只是人太咸鱼。
“白糖?黄汤淋之就能出白糖?”
“嗯,利用泥土的吸附性让黄黑色的糖浆褪色,像这样......”
“然后是分蜜机,人工旋转将滚热浓糖浆摔在铁网上,使其结晶冷却即可得到白糖。”
“卧槽,果然变白了,神乎其技。”王显祖一口一个卧槽,丝毫没有意识到剽窃口头禅之耻。
“还有,香菇粉、虾皮粉、鲜贝粉与银鱼粉与紫菜粉,紫菜是珍贵稀少,少量制造即可。”
“这些是什么?”王显祖挠了挠头又问。
“你可以理解为天然味精,提味增香所用,你找人盘下秦淮河开间酒楼......”
“暗中培养一些势力,若是哪天有些人想要除掉老大人,你也好有个反击的手段。”
临走前,秦墨与王显祖约好了。若是赚钱,除去本金他只占一分利。至于其他,全凭王显祖自己做主。
王家不缺钱,但也不是特别有钱。
技术占股一分利,从长远来看这是最好的选择。其余的九分利,秦墨相信王显祖会安排好新的的势力进场。
无论是两大国公,还是镇守太监甚至是京城里的大佬都无所谓,只要能保住王继的命就值得。
回过神,秦墨已经走入了崇文门外大街,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映入眼帘。拥挤的人群,市井的气息扑面而来。
巷子口处的秦墨脸上升起一丝笑意,大步迈入了这条平民快乐街。
这里是南城,真正的市井,平民的欢乐谷。
没有盖了帽了,也没有地道,只有生活的穷苦,外来的无奈。杂乱的民居,混乱的街头,以及.......信仰,民众纯粹的信仰!
僧人走过街头,眼里容纳着慈悲温暖,仿佛时间在脚下枯萎。
道士仗剑指天,心里装着纯粹的义理,对于心性肉体之间的思考从未断绝,正一步步走入困境。
信仰本是自由的,但二百三十三年前,一个姓朱的男人为它打造了一个笼子。
让君权神授变成了神权君授,凡是君王视线所及之处,神敢不从服?
现在,秦墨来了,他要解开这道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