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流水无意
感受着众人单音节式的震惊绝望,张明远暗暗叹息一声,不能怪他们不能同生共死,此想法着实太疯狂,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心甘情愿当这个接盘侠的。他们只是陷入痴呆状罢了,没有当场正义感爆棚,把他这枚言语上大逆不道的罪魁祸首绑了,然后快递给死太监,此情此景已经很不错了。
张明远叹息,也不是真的叹息,还有一层要考验他们智商的心思。作为下属,除了死心塌地执行领导一切命令指示外,还要有是非大局观念,不能雄性荷尔蒙激素一上头,脑子一发热,不服就干。领导也不是完人,保不准哪天脑子犯抽,不够冷静,做出欲作死举动,生死存亡之际,还是需要几个智商过关的手下抚虎须而死谏,撞石柱头破血流也罢,持利刃以死相逼也罢,只要能让领导认识到关键所在,及时悬崖勒马,领导还是很有前途的。
历史上曾留下好多这样的例子,《如何与领导相处》已突破时空界限,深刻联系着过去、现在和将来,具有很强烈的现实教育意义。反面教材有之,比如纣王和比干,比干死谏,丢了七窍玲珑心也挽回不了纣王暴虐;正面美谈更有之,比如李世民和魏征,作为死谏界扛把子的魏老前辈,每每撞得头破血流,李世民有感而发,虚怀纳谷,君臣好友谊,流芳万古青。
张明远不才,不愿为纣王,最起码李世民的大度气质还可以有。
此情此景,就是这么个情况,张明远需要他们在‘仁义礼智信’上做强烈的思想斗争,辨明是非,大局为重。
然后......
接下来的情况让张明远有种痛不欲生兼心头暗喜式的,双重分裂型人格感知。
沉默没多大会,罕皮率先冲动,握着一双沙包大的拳头,狠狠在空中比划几下,黑红黑红的大方脸上满是狰狞,离得近了,让人感觉貌似一块黑板砖迎头砸来,骇人的很。
“干他娘的,早看这个死太监不顺眼了,阴不阴阳不阳,看着就烦.....”为表示自己十分嫌弃阴阳人似的,罕皮更是一语成谶:“我诅咒这伙生孩子没皮眼.......”
“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你们华夏阴阳人多了,都是这帮兔崽子带的。”罕皮又恶狠狠补充一句。
“对,必须干,都说好人不长命,今天咱们让坏人不长命。”孔颜文学素养高,能咬文嚼字,及时查漏补缺名言警句,为后人留下宝贵财富。
马猛跺跺脚,欲插话,终于被沙霍抢先了:“..........”
“我说这几天咋这么邪性?原来又是这个刘世延,上次就该把他活剥了,彼你娘之。”沙霍更邪恶,挑战权贵的大无畏精神表露无遗,为大明子民树立了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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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度很热烈,感受着几个属下的忠心耿耿,张明远脸黑一阵、红一阵,又青一阵.......多么可爱的大无畏精神啊!虽然没有达到死谏领导
目的,就冲这份激情,还有一往无前的忠肝义胆,当浮一大白。
表达完对两个坏人的诅咒后,几个人开始谋划行动策略,这次打闷棍不同于以往,主要是级别太高,需要未雨绸缪,详细筹划,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呜呜哇哇的争论声中,马猛不淡定了,黑着一张大脸,嗫喻着嘴唇死活插不进话,急的直跺脚,忽然面色一狠,眼神中射出一道凌厉之色,扭头就往外跑。
张明远愣了,几个意思?跑啥?要告密?
不由大急,一把拽住他,阴阳怪气道:“马镇抚意欲何为?”
马猛头也不回:“费什么口舌?扔几个手雷不就得了?一了百了,还省事。”
张明远大惊,张大嘴巴来了一句前世著名感叹词:“我...去!”
马猛猛回头,狠道:“老大,您不用去,卑职去就行.......”
约束好手下多么重要啊!张明远惊出一身后怕的冷汗。
使劲把马猛拖过来,张明远咬着牙道:“你疯了,你这是刺杀朝廷命官,谋逆造反那种,不想活了?”
马猛这才从激愤中清醒过来,随即老脸闪过一丝愧疚之色,急忙大龙虾似的膜拜在地。
扔下几句场面话后,张明远忽然朝罕皮几人一使眼色,罕皮等心领神会,拎着沙包大的拳头,个个怒目而视,朝马猛冲来.......
砰砰作响的拳头与**狠狠接触声中,不时传来几个人怒其不争的谆谆教导。
“你个傻货,手雷是闹着玩的?万一炸不死怎么办?”罕皮口无遮拦,率先发难。
“罕皮,你说谁傻货呢?”沙霍抗议声中,拳头不停地砸在马猛身上。
“马猛,你个大傻蛋,这种事能当着老大说?老大仁义,不愿用这个损招,你给我们说啊!咱们偷偷炸死他不就行了?”孔颜更不忿马猛的无知,拳头砸的更卖力......不过碍于兄弟情谊,把‘傻货’改成了‘傻蛋’。
“就是,马猛,你一个人哪能炸死他俩?非得一起上才行。”沙霍恨铁不成钢,有事兄弟一起扛的思想很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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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远抬头望天,泪流满面,嗯嗯,政治教育,今后必须把它提到一个更高的层次。
不过眼睛朦胧中,张明远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是啊!这帮货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最起码可以称作----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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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远几人在兴致勃勃对‘套麻袋打闷棍’专业进行纯学术性研讨时,魏国公徐鹏举恶狠狠兼气冲冲地打道回府了,小竖子顽劣不堪,堂堂国公岂能道不同而与之为谋?
回府后,徐鹏举重重砸进宽大太师椅中,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心塞,熊孩子莫非真长大了,翅膀够硬,管不住喽?
正胡思乱
想间,宝贝孙女徐婉却无声无息溜了进来,她刚得到消息,说爷爷火气很大,貌似和一名张姓竖子有关,心中焦虑,遂赶来平息老人家怒火,顺便带来一个有惊无险想想后怕,在她看来属于好消息的消息。
站在门口,东瞅瞅西看看,确定了爷爷位置所在后,徐婉乖巧得如一只小兔子,慢悠悠走过来,待走到爷爷背后时,猛地跳起来,搂住爷爷脖子,咯咯直笑。
“爷爷,谁又惹您生这么大气?告诉孙女,让孙女带人把他废了。”
沉思中的徐鹏举吓了一跳,听清来人后,也不回头,狠狠道:“还有谁?除了那个竖子还能有谁?”
徐婉早知结果,也不着急,晃晃爷爷肩膀,撒娇道:“爷爷,事情不是没有发生吗?明远哥只是说说气话,他可没冲动,还极力阻止手下干蠢事呢?”
徐鹏举不疑有他,冷笑道:“还没有举动?你没见他那张可恶的竖子嘴脸,竟敢当着几十个官员的面大放厥词,还要不要命了?只图口舌之快,不顾事后之忧,他到底想干什么?”
徐婉愣了一下,明显爷爷话中的信息量较大,与自己所了解的事实真相有些出入,几十个官员在场是怎么回事?不就他们几个人吗?难道向自己‘投诚’的张明远心腹不靠谱?没有说实话?
徐婉犹豫一下,弱弱试探道:“明远哥的想法委实过分了点,那也是对方咄咄逼人造成的,事后逞逞口舌之快,也无可厚非啊!再说不是及时掐断了念头吗?顶多属于预谋未遂,没凭没据的事,谁还能抓住把柄?爷爷,您这是......”
孙女处处维护张明远,更令徐鹏举生气,负气道:“那种场合是逞口舌之快的地方吗?一帮子官员都在场,铁板钉钉的证据,谁不知道?就算预谋未遂,当场大放厥词就不行,让人家怎么下的来台?事后不给你穿小鞋才怪?官场上酒后算账的事还少吗?”
徐婉有些不淡定了,迟疑道:“爷爷,现场有那么多人吗?孙儿怎么听说只有明远哥他们几个......”
徐鹏举怔了怔,慢慢回过味了,疑惑道:“婉儿,咱爷俩说的一件事吗?爷爷生气的是,张明远那小子不敬上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怒怼内守备.......预谋未遂?什么预谋未遂?”
徐婉恍然大悟,说来说去,爷俩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啊!鸡同鸭讲说了半天,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没有一个人说到点上。此时,她终于确信那名‘投诚’过来的间谍似乎漏掉了很多实质性的信息,不由急切问道:“明远哥他真当着那么多人面,挑衅内守备.......”
徐鹏举挥手打断她,诧异道:“婉儿,先回答爷爷的话,预谋未遂是怎么回事?他张明远到底还想干什么?”
徐婉深知事态严重性,再也不敢隐瞒了,老老实实向爷爷禀报‘预谋未遂’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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