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噩耗
提尔选择躲避沙赫兰帝国追杀的城市是位于瓦欧力特公国提兰行省的哈泽斯城，这座城市作为瓦欧力特公国北方的经济中枢对于整个公国来说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因此公国为了保护这座城市的安全安排了一位黄金骑士在这里镇守，维持城市运转的同时也保护城市的安全。
其实正常来说提尔赶到这里就足够了，只要将北方要塞的情况禀报给镇守这座城市的黄金骑士基本上就等同于通知了公国。
但是提尔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根据他的了解，目前镇守在这里的黄金骑士是“曦光亚空”卡谬拉?拉法蒂，血脉是“太阳”，这种血脉是标准的术士血脉，激发这种血脉的骑士在保有一定的近身战斗力的同时还能施展与血脉相关的众多魔法，因此这位骑士在黄金位阶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强者。
但是拉法蒂家族一直都是不折不扣的教会派，就连这位黄金骑士本身都在教会中任职，现在的提尔并不能完全确认教会的立场。
北方教会突袭北方要塞的动作太迅速、太突然了，而且明明在与南方教会对峙，缺乏高端力量的北方教会居然还有余力派出两个传奇牧师！这要是说南方教会没放水提尔是不信的。
虽然说南北方教会相互之间是死敌，但是提尔一直牢记着一条准则：“在国际关系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如果在南北教会利益一致的情况下，它们隐蔽的短暂联合也不是不可能。
假设这种情况是提尔自己胡思乱想还好；一旦是真的，他再去找这位黄金骑士不是自投罗网吗？好不容易逃出沙赫兰帝国的围剿如果栽在了自己人的手里那也太冤了！
最终提尔还是决定由自己来将消息传递回去。
提尔只在城中回复了一下体力简单的压制了一下沸腾的血脉就继续向阿尔托出发了。
在不用担心被追杀的情况下提尔自然是选择了用最快的赶路方式，普通人从哈泽斯赶到阿尔托基本上需要半个月以上，但是在提尔不间断的飞行下仅仅用了两天半就赶到了阿尔托，当然这种不计损失赶路的后果就是血脉透支、实力不稳。
充满悠扬旋律的街头上，人们熙熙攘攘、热闹不休，这让提尔有些诧异，因为阿尔托虽然繁荣，但是正常来说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人，明明他是从人流量最少的北门进入，街上的人们依旧是摩肩接踵，每个人都在与周围的人们兴奋的讨论着什么。
这样喧嚣热闹的氛围让浑身透露着肃杀和急迫的提尔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好在他很快就通过倾听路人们的议论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月三日是阿尔托音乐节，在这个有着圣咏之城称呼的古老城市里这个节日无疑是最激动人心的，无数追求音乐的年轻人会从天南海北赶到这座大陆上最著名的音乐城市挥洒自己的音乐梦想，也有无数音乐爱好者从远方赶来参加这一年一度的盛会。
今天是四月九日，音乐节的热度还没有消散，大家都在讨论着音乐节中又诞生了几位新秀、大师的演奏是多么的精彩，这种热烈而欢畅的氛围几乎让人不忍打破。
但是提尔必须要打破，如果单纯的跟着人流前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白露宫。
他举起了代表阿尔弗雷德的紫罗兰徽章和代表自己杰弗里男爵身份的受勋举了起来，高声喊道：
“请让开！北方要塞重要情报需送达！请让开一条路让我觐见陛下！”
灌注了血脉力量的声音迅速压制了周围的嘈杂，
周围热闹的人群也在这严肃的声音之下安静下来，一直在街边维持治安的卫兵们在听到声音后也立刻跑了过来，在确定了提尔拿出来的东西是真的以后，卫兵队长恭敬的对他说：
“杰弗里男爵，请您跟在我们后面前进。”
在提尔表示同意之后又向四周的卫兵命令道：
“治安军集合！为杰弗里男爵开路！”
在治安队开路和周围人群的自发避开下很快就开辟出了一条通往白露宫的道路，只是在提尔和卫兵离开之后那些热闹的氛围却也随之一去不复返了，北方要塞传来急报意味着什么显然大多数人都是清楚的，那意味着恐怕要有战争打响了，无论什么时候战争对于底层人民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这种猜想也给人们原本喜悦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白露宫里，大公和一些大贵族显然也提前得到了消息，在提尔没来之前就已经在等候了。
提尔走进白露宫大厅正要对着大公行一个骑士礼，但是大公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不必行礼，北方要塞的情报更加重要！”
提尔将阿尔弗雷德写给大公的求援信交给了身旁的侍卫，侍卫拿起书信交给了大公，信封上的蜡封完好无损显然没有被人拆开过。
大公撕开蜡封仔细阅读里面的情报，情报并不长，大公只用了几分钟就已经读完了，他面色平静的放下信件，但是提尔敏锐的观察到大公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然他并不想表面上那么平静。
大公将信件传给周围的大贵族，凡是看过情报的无不大惊失色，没人能想到沙赫兰帝国在与神圣海兹尔帝国开战的同时居然还能有余力突袭北方要塞。
看到大公和诸位大贵族都看完了情报，提尔半跪在地上悲痛的说道：
“请公国支援北方要塞，阿尔弗雷德殿下现在危在旦夕啊！”
但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偏偏会有人出来唱反调。
拉法蒂伯爵斜着眼睛看着提尔，也向大公进言道：
“陛下还请核查这个情报，如果情况真的这么危机，为什么两位史诗骑士阁下不护送殿下撤离反而在那里死守？我看这个杰弗里男爵分明是伪造情报、擅离职守，甚至可能是奸细！”
拉法蒂伯爵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大公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明明大公的实力远远弱于他，但是当大公那冷漠且毫无感情的眸子看向他的时候他却能感受到一股窒息感，刚刚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也不得不咽了回去。
大公站起身走了下来，面色冷漠，他轻轻的拍了拍拉法蒂伯爵的肩膀，说道：
“拉法蒂卿，有些东西我给你，你才能要，我不给你，你不能抢着要，懂吗？还有一些事情，就不要多说了吧。”
拉法蒂伯爵冷汗直冒，大公没有多说什么，越过了他向大厅外走去，其他大贵族赶紧跟上了大公的步伐，大公看着外面的天空说到：
“传我的命令，让海华德伯爵和马友夫伯爵先行前往北方要塞支援，凡子爵以上家族要派出家族中三分之一的骑士随后赶往前线支援！我亲自去请萨尔德枢机主教，请求教会的援助！”
大公的命令刚刚下达，远处的天边就有两道流光划破了天际坠落在白露宫前。
光芒散去，这两个人却并不是大公刚刚命令的史诗骑士，而是本应该镇守在北方要塞的两位史诗骑士“神之光辉”贝利亚和“混沌巨蛇”弥尔顿，两个代表大陆巅峰武力的史诗骑士此时却十分狼狈，弥尔顿还好一点，只是浑身是血遍布细碎的伤口，贝利亚的腰部甚至有一道贯穿伤，伤口上还有圣光附着阻止着史诗骑士的自愈能力。
伤势较轻的弥尔顿先上前两步对大公说道：
“陛下，没时间了！公国一定要在半天之内向北方要塞派出三位以上的史诗三阶战力！异端的教宗亲临了北方要塞，如果不能在半天之内支援的话神术阵就要被突破了！”
大公的面庞肉眼可见的狠狠抽动了两下，不过他还是强行镇静的说道：
“立刻通知教会，公国北方要塞遭到异端教宗的打击！让马友夫伯爵和海华德伯爵带着“真理之盾”全速赶往北方要塞，不要顾及消耗！”
但是命令刚刚发出，北方的天边就被一阵璀璨而圣洁的光芒覆盖了，明明是在白天，但是太阳的光辉却完全被那光芒所覆盖掉了，不仅是瓦欧力特公国，几乎全大陆所有的地方只要在室外的人都能看到那种光芒，甚至还能隐隐的听到一些声音。
“伟大的真理之神啊，您是一，也是万。”
“是刹那，也是永恒。”
“是创造者，也是主宰者。”
……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喉咙有些酸涩，包括刚刚逃回来的两个史诗骑士，除了对阿尔弗雷德的愧疚感以外还有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这是曙光战争中击杀了魔法帝国最后一任执政官的真正神术!
每一次运用都要花费极大代价的真正神术!
只有教皇才能掌握和施展的真正神术，神降术!
这就是全世界目前最强大的攻击，强如类神直面它也要重伤沉睡！它就是“神降术”！
从神降术诞生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类神以下的存在在这种攻击下存活！
大公只感觉自己被无尽的绝望包裹，但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哪怕受到再大的打击也不能倒下。
“撤回……所有的命令……放弃对北方要塞的营救。”
大公的声音是如此的嘶哑，仿佛刚刚吞咽过木炭一般嘶哑，他拼尽全力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向白露宫走去，不愿意再看到远处那代表着神降术的光芒，只是当他背过众人的时候眼角却有泪痕留下，大公轻轻的拂去泪痕，他是王者，决不能在臣子面前流露出脆弱的感情。
人们看着大公的背影，原本挺拔如松的大公不知什么时候却显得有些佝偻，明明刚才还像午日一样炙热，但现在却像是迎来了黄昏……
……
街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寂寥寥了。
提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白露宫的，他瘫坐在墙边，阿尔弗雷德就这么死了，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提尔像是有一口气堵在喉咙，让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明明十分悲痛，却一滴泪水也流不出来，无法言喻，无法宣泄，他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一个细胞，都像被缓慢地碾压着，鲜血淋漓又疼痛不堪。
他仿佛看到了曾经和阿尔弗雷德相处的日子。
……
“那么提尔，你愿意成为我的骑士吗？”
……
“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
“保护封臣是我身为领主的义务！”
……
“你去给我好好修养，不要到处乱跑！”
……
“给我滚，滚出去，执行命令！”
……
“去吧…提尔。”
……
那一幕幕还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只是那说话的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一滴水滴在了提尔的脸上，提尔抹了一把。
我流泪了吗？
紧接着更多的水落下连成了一道水幕。
原来不是我流泪了，而是下雨了……
提尔双眼无神的躺在暴雨里，阿尔托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阴云覆盖，大雨肆意的倾洒着。
阿尔弗雷德，你看到了吗？连老天爷都在为你鸣不平！
在暴雨之中，提尔只感觉自己距离天骑士越来越遥远，原本清晰可见的避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天堑，提尔知道这是自己意志动摇造成的，如果不能突破今天的心魔，提尔终其一生都不会突破天骑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