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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是暗裔

海水冰冷刺骨,比墨还深,滚滚流动着,那幽幽的黑暗深处,除了深不可测,完全无法看到任何景象。

沉重的水压抚摸过每一处,带来无法挣扎的窒息感,仿佛被最黏稠的黄泉包裹,只是恍然间,便呛到麻痹至意识模糊,痛苦万分。

浑噩的溺水者醒了。

没有眼睛,没有咽喉,没有四肢,深邃的黑暗与刻骨的绝望交织成永恒的尸衣,缠裹出万劫不复的蚕茧,断绝一切希望。

苏九变成一把剑,是英雄联盟中的暗裔魔剑,他的精魂附着于剑上,也被扣押于剑中。

大概是穿越了。

他尝试移动,希望能够挺立直行,但不知是否成功,一切感官都消失了,只有黑暗。

“有人吗?”

热切的哀嚎换来的只有寂静。

继续移动。

一天。

两天。

三天。

一个月过去了。

记忆变得十分清晰,每一秒的孤独,每一分的寂寞,都烙印在意识极端,嘲弄他的可怜。

不知动了多远,无力感在心中滋长,最后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这把剑是一座花园,里面只有一颗树,绝望长着手指,却永远抓不住自由的蝴蝶。

一年过去了。

在密不透风的永恒黑暗中,他尝试用各种办法排遣寂寞,但实际上,这只是对寂寞的延续。

就像蠢货尝试用办法证明自己不是蠢货,结果是好蠢。独孤的绝望开始无限延生,折磨着心灵与神智,几近烦躁欲狂。

十年过去了。

有人说,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就是神明。但苏九都不是,他是二者的结合体,一个囚徒。

苏九疯了,理应如此。

野兽和神明也不例外。

一道精魂,两个意识。

互遣寂寞,享受孤独。

“你是谁?”

“我是你。”

“可我从来都没见过你。”

“因为你没有照过镜子。”

“我想离开这个牢笼,你能杀死我吗?”

“不,苏九。”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我们要一直前进,一直前进。”

继续前进,不同的是,我变成了我们,尽管只有一道精魂。

一百年过去了。

黑暗依旧,牢笼永在。

不过。

他在变强,无时无刻。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这股力量正在与日俱增,每一秒钟,实力都在爆炸式的迸发。

这是一场狂欢,一场持续百年的盛宴,虽然参会者只有一位神明和一头野兽,而这力量增长到最后会怎样,根本无法猜测,但苏九知道,他是唯一且最强大的存在。

“我们会冲破牢笼的。”

“等到自由来临之际,就是最后的湮末降临之时。”

一千年过去了。

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在下坠,溺水的窒息消失了。

有人过来了。

正在靠近我!

苏九屏住呼吸,尽管他根本没有呼吸。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像是某种诱惑,甚至让苏九失控。

那人走远了。

“不!回来,快回来!”苏九在内心歇斯底里的呐喊,只希望能挽回那人。

“混蛋,混蛋,混蛋!”

“噗嗤......”

苏九的谩骂戛然而止,因为有人握住了剑柄。

“自由!”

肆无忌惮的怒吼突然响起,

那人的意识敞开了,苏九掘进他的身体,将他拖入深海之中,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并踩着他挣扎的意识,奋力往海面游去。

“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惊慌失措,不明所以,却只看见无边的黑暗之中,一双血红色的眸子散发着贪婪。

然后苏九就有了眼睛。

浩垠大陆,深渊,魔法师,矮人,精灵,兽人,战场,一个又一个关键词闪过。

原来如此。

主位面是浩垠大陆,这里是副位面“深渊”,死域的禁区,就算是恶魔也不敢踏入此地。

只有那些为了力量而愿意抛弃所有,与深渊领主们做出交易的蠢货法师,才能来到此地。

天空一片灰蒙,响着不绝于耳的雷鸣般嘶吼,定神望去,漆黑肮脏的大地上,数不尽的怪物龇牙咧嘴。

它们赤着身子,满身污泥,携带满腔怒火地相互殴打与撕咬,将彼此的身体弄得残破不堪。

那是深渊领主,苏九大概认了出来,从被吞噬的蠢货法师记忆中得知,每一位深渊领主放在主位面都是灭世大灾般的存在,足以翻江倒海,为全大陆散播死亡和恐惧。

幸运的是,正常情况下,深渊领主们无法离开深渊位面,这里就像一个监狱,将无数强大的怪物关押于此。

时间不多了,自由就在眼前。

这具躯壳太过软弱,他需要铸造更强的肉身,那些号称“灭世大灾”的深渊领主们,就是不错的选择。

身体正在不断**,就如烈火焚身一般的迅速消融,肮臭的脓血和作恶的败液不断喷发,无力的肌肉和脆弱的骨头碰撞在一起,形成血腥的撕扯。

苏九向中心前进,在战场中痛饮,这些在主位面娃闻名止啼的深渊领主,宛若待宰的羔羊,只有灵魂从世上告退。

他放声怒吼,但毫无胜利的气势,周围只有已死或将死的深渊怪物,他一边杀戮一边熔铸血肉,就像一只偷肉盗骨的无牙之犬,塑造出畸形的怪胎模样,那些蠕动的**血肉,就像臭不可闻的蛆虫般恶心。

这不是我,不是我!

劫掠而来的血肉,不管用多么残忍的手段重塑,但最终得到的收获,却只是这副肮脏到骨髓中的丑陋躯体。

“这把剑,你该死啊!”

他愤怒的握紧血色巨剑,融骨的五指捏住剑柄上的心脏,深深刺入其中,欲粉碎牢笼,但也仅此而已。

做不到。

根本做不到。

他血流满面,嚎啕大哭,蠕动的陋体发出无声的嘲弄:你没有自由,从来没有过,看看你这**的模样,不过是另一个比巨剑稍微大一些的牢笼罢了。

“苏九。”他喃喃自语,“把一切都拖入毁灭,包括这把剑,这样就能在毁灭中得以重生。”

是的,毁灭,自由。

盲目的期望愈演愈烈,血瞳冒着透骨的寒意,剑柄上的心脏高速抽动,终于......

那头野兽主导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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