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烂根病
一座假山之上,放置着一个青色的花盆,花盆中青翠的绿叶蔓延伸展,纵横交错的绿叶之间,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几多白色的花朵,花朵正中镶嵌着金黄色的花蕊,远远看去,整盆水仙花在微风中就如同凌波仙子。
只是仔细看去,在绿色的叶片上却分布了一些圆形的灰色斑点,斑点参差不齐,有些已经蚀透了整片绿叶,就是在白色的花瓣上也能见到零星的灰色霉斑,就像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脸上长了点点黑斑一样。
陈啸成看到眼前情况,身上不由起了一层冷汗,眼前这盆水仙正是柴仁勋最爱的金盏银台,才从高丽国运来没几天。
陈啸成快步走到其他三盆水仙,仔细看过去,还有一盆也是如此,其它两盆倒是完整无瑕。
“告诉朕,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朕不在,就疏于管理?”柴仁勋背着手,脸上满是怒容,看着陈啸成。
刚才那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已经丢到了九霄云外。
陈啸成吓的瑟瑟发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柴仁勋如此暴怒,更关键的是整个太清小筑是他一手掌控,其他人想要插手都被他无情的赶走。
这里是柴仁勋最放松最舒心的地方,是他和柴仁勋拉近感情的地方,是他权利的命们!
如今,柴仁勋最爱的水仙花出了问题,他陈啸成首当其冲。
“陛下,微臣接管太清小筑以来,尽心尽责,不敢有半分懈怠。花苑中珍奇花植,微臣是如数家珍,比自己脸上的眉毛还要重视!”陈啸成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连额头上渗出的汗都不敢擦拭。
柴仁勋怒目看着陈啸成,听到他的话,目光在他的眉毛上一扫,想到他是太监,没有胡须,所以对自己的眉毛就无比重视,陈啸成如此比喻,倒也有趣,不觉就扑哧笑了出来。
陈啸成趴在地上,耳朵却竖起,扑捉着柴仁勋的动静,听到笑声,心里才猛然放松下来,明白总算又过了一关。
“你这惫赖家伙,总是和朕插科打诨,起来吧。”柴仁勋脸上怒容减轻了一些,抬了抬手。
陈啸成赶紧站了起来,眼睛盯着那盆水仙花,小声说道:“陛下,我看水仙花不像是鼠虫啃咬,倒像是病了,微臣让花农进来看看?”
柴仁勋点点头,目光停留在那盆金盏银台,脸上的愁容没有半点减少。
陈啸成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快步出了太清小筑。
柴仁勋没有去管陈啸成,而是背着手依次在几盆水仙花上看了过去,目光里充满了怜惜。
水仙本来不是中土植物,是大周建国初期从海外传来,到柴仁勋这一代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一传入大周,就立刻受到文人们的追捧,被称为冰肌玉骨,凌波仙子,各种各样的赞誉之词不绝于耳。
历代文人歌咏水仙的诗词也是做了无数,地位已经和岁寒三友并列,可以称得上大周的顶级网红植物,不但皇室带头培育,权贵富商之家也都跟风,甚至普通百姓家中也会见到水仙的身影。
柴仁勋尤其喜欢水仙,在他的太清小筑中有各式各样的珍奇植物,水仙更是收集了许多。
今天张了霉斑的水仙可是越过重洋从高丽国而来,因为高丽国气候寒冷,生长起来的水仙更是分外的耐寒,外形也是欺霜赛雪,让人观望不忍心离开。
其中一盆更是水仙中的极品,叫做金盏银台,另一盆唤玉玲珑,都是柴仁勋的心爱之物。
不多时,陈啸成就带了两名中年花农匆匆而来。
“你两去看看怎么回事!”陈啸成指着那两盆水仙对花农喝道。
柴仁勋站立在一边,不停的摇头叹息,可见心里急到了极点。
那两名花农年龄大约四十来岁,面容黝黑,手上还沾了泥土,应该是在做农活就被陈啸成叫了过来。
两人走进金盏银台,目光一接触到洁白花瓣上的灰褐色斑点,立刻就脸色大变,豆大的汗珠从他们的额头上渗出来。
见到他们的神情,陈啸成的心也紧缩了起来,壮着胆子喝道:“怎么样,你们可有把握治的好?”
两个花农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纪大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陛下,这两盆水仙花得了烂根病,已经没有办法救治了,现在斑点只是在花瓣,再过两天,从叶子到花跟,都会腐烂。”
“什么?”那花农的话就像一个霹雳打在柴仁勋身上,让他摇摇欲坠。
烂根病他可不陌生,农作物和一些花卉都会得此病,只不过他还从来没亲眼见过。
“烂根病?这怎么可能?水仙还能得这个病?你们可知道欺君之罪?”陈啸成大急,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大力摇晃怒吼。
“放开他!”柴仁勋见到那老农似乎还有话说,眉头一皱,挥挥手。
“陈大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花农偷偷看了一眼陈啸成,吞吞吐吐的说道。
“什么意思?”陈啸成心中一惊,盯着那花农。
“陈大人,烂根病会传播,如果不及时处理,院子中的其他花卉恐怕......”那花农说到最后看了柴仁勋一眼。
“啊?还有此事?”陈啸成看着满苑的珍奇花卉,脸色变的苍白,这些花卉那可都是柴仁勋花费了无数的人力和财物从民间搜刮而来。
太清小筑中的花花草草,都是大周百姓的民脂民膏,为了这些珍贵的花草,激起了民间声势浩大的造反浪潮,让朝廷中的正派官员为之口诛笔伐。
如果知道耗费了大量财物和人力的花卉就如此被挖出根扔掉,不但柴仁勋会将责任怪罪到自己头上,那些官员恐怕都会将自己给撕掉。
一时之间,陈啸成呆在了那里,脑袋里飞快的想着对策。
“你们两个胡说,我不相信天下就没有人能治得了烂根病!”陈啸成指着两名花农大叫。
“陛下,我大周人才济济,一个烂根病还不足以让陛下犯难,微臣建议,向天下发下诏书,有能治得了病的,予以重奖!”陈啸成向着柴仁勋小声建议。
柴仁勋向着那两盆水仙花看了看,听了陈啸成的建议,似乎有些意动。
“朕就听从你的建议,能治得了朕的金盏银台之病者,赏金万贯,愿意留在汴梁城的,赏小院一套,子孙三代可留在御花园任用。”柴仁勋背着手,目光扫过那两名花农,淡淡吩咐。
“等会你拟个诏书,昭告天下,寻找能手匠人,时间为十天。十天之内,你先把苑里的花卉移出去,避免更大的损失!”柴仁勋目光怜惜的看着花园里的花卉,有条不紊的布置着。
“微臣这就去做!”陈啸成大喜,从柴仁勋的话语里他能感觉出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
不过心里也暗暗佩服柴仁勋的豪放果断,那么多的花卉说放弃就放弃了,可真是应了那句取之如锱铢,弃之如泥沙,花起民脂民膏来绝对不心疼。
柴仁勋吩咐完,一甩袖子,缓步走出了太清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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