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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什么熬夜?我在冥想!

“哦?这事儿秃子倒是没跟我提,不过他一家子都在烙阳,的确也旁观不了。”星屑用手敲了敲窗台,觉得搬家计划要再提前几天才行,不然以星麓那个迷之脑回路,说不准要先和别人打架还是丢下敌人不管不顾地先跑来找他打架。

找他打架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反正俩人从小打到大,可是星麓是个不看场合的,特别是现在变了性子,随机打死几名围观群众也是可能发生的,要是在家里闹起来,吓到阿絮就不好了。

“呐,我赶时间,报酬拿来。”江羽一摊手,他辛辛苦苦地当n面间谍自然不是为了玩。

星屑咧嘴一笑,反手拍了一下江羽要钱的手,无赖道:“星麓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万一你们要是输了,我给你个保命小锦囊。”

江羽翻了个白眼,倒是也默认会有输的可能性,收回了手问道:“什么?”

星屑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一脸兴奋听墙角的星知,凑到江羽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然后才拍拍江羽的肩道:“就这样了,但愿下次见你还能好胳膊好腿儿地活着。”

“借你吉言,走了。”江羽嫌弃地揉了揉耳朵,然后熟练地跳上墙头,撑伞隐入了黑夜。

星知第一时间就屁颠屁颠地跑到星屑身旁,抓着老爹的袖子开始晃。

“爸比,你们这对话信息量有点大啊!”星知兴奋地跺着脚,“你那弟弟是怎么回事?保命小锦囊又是怎么回事?”

星屑抬手挖了挖耳朵,这回倒是没有敷衍了事,轻声道:“怎么说呢?就是你有个叔叔,在外头当海盗呢,因为过于缺德,于是人人得而诛之,咱以后可不兴这样啊。”

“怎么个缺德法啊?”星知感觉老爹有时候也挺缺德的,不解问道:“小叔叔不是还端了千鸟奴隶船吗?这是解放奴隶的大善事呀!”

星屑闻言一笑,看了星知一会儿,才道:“如果死亡也算是一种解放的话……星知,听我的,不要对你那个叔叔抱着什么亲人孺慕的感情,他是个很危险的……人。”

星知愣了一下,下意识接着问道:“怎么个危险法啊?”

“昂……就是哪天你要是听说他把我杀了,那也是有可能的。”星屑笑得一脸不正经。

但星知总觉得他话里有几分认真,突然间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她忍不住气道:“你又吓唬我!我要是做噩梦了明天就去找妈咪告状!”

星屑揉了揉她的头,把她散开的头发揉成鸟窝才继续轻松地说:“所以咱们得赶紧搬家嘛!”

说着架着她的手臂一提又把她放了回房,温声道:“好了,赶紧睡觉,熬夜可是会秃头的!”

今晚真正熬了夜的其实是陆瓷。

在乔安娜告诉他消息之后不久,那个那夜传达他父亲来意的人就来告知他等待的命令。

等待通常在日常生活里说起来不能算是一种命令,可是对陆瓷来说,等待意味着他需要撇开一切他正做和正要做的事情,安静、乖觉地恭候那人的到来,睡觉自然是不行的,父亲即使是凌晨三点才到,他也得着装得体精神满面地迎接。

就仿佛当年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一样,他只是接替了母亲的一些“义务”。

陆瓷在窗前远眺时就在想,他那个远在天边的妹妹是否也要保持对父亲这种病态式的恭敬呢?那个人对手握权力的惯性会弥散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吗?

他从小就对这个生身父亲充满了敬畏,带着恭敬的畏惧,自然畏惧才是主体,母亲死的时候,这种畏惧空前扩大,害怕到了极致竟然令他生出了一丝厌恶,也不知是厌恶自己这种情绪,还是厌恶给他带来这种情绪的人。

两者皆有。

他在烙阳生活的这六年里,明白了很多事情,母亲当年的反抗带给陆盘的是被弱者违抗的震怒,任何一切挑战他权威的人,特别是只配跪在地上给他舔鞋的人,居然敢跳起来扇他耳光,这种羞辱甚至比被强者打伤更令他不能忍受。

所以他才会把那种愤怒从已经不能承受的母亲转嫁到他身上,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有没有能力辅助甚至超越他,他要把这种羞辱长长久久地灌注在他身上,残忍无言地告诉已经逝去良久却在他心头扎了根刺的母亲:“你要用自己和你儿子的一辈子来替你的忤逆赎罪。

他贩卖奴隶多年,对于奴性的享受已经深入骨髓,这种病态的控制欲,势必会让一些人积攒出如他这般的厌恶。

他不奢望有人会有背叛的苗头,毕竟那个人的强势来源于强大,他只需要这个人受创露出虚弱姿态时,有人会在心里将他拉下神坛,就像母亲当年那样,然后试探性地打出第一个耳光,第二个耳光……

星屑分出的这杯羹会给他创造机会,那个二师团的飞英,也许也能给他创造机会。

还有乔安娜,也可以。

陆瓷就这样在沙发上枯坐了一夜。

直到天蒙蒙亮时,他才听到走廊里传来动静,隔壁门开了,他的门被人敲响。

陆瓷站起身,扭动了一下微微发僵的肩颈,开门,是一师团的隼翼。

“大少爷,总督有请。”隼翼待人接物总是妥帖得当,他是陆瓷为数不多抱有好感的人,只是这人对陆盘的忠诚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的,对此,陆瓷欣赏之余却也有些遗憾。

他出门时,看到了陆盘房门口那个上下打量他的男人,那人就是乔安娜说的二师团团长飞英吧,他年幼尚且在陆盘身边时并没有见过这人,当时的二师团团长也不是他,看来这些年千鸟的变化也不小。

飞英看他的眼神带着些黏腻的意味,让陆瓷感觉非常不舒服,但他还是要观察与他合作的可能性。

直到陆瓷走进了陆盘的房门,飞英才收敛了一切情绪,如隼翼一般恭敬地随他进了屋。

“父亲。”陆瓷单膝跪地,头垂得很低,看到了陆盘沾了泥水的军靴。

“嗯。”陆盘简单地应了一句,并没有叫他起来,他只好继续跪着。

身后的隼翼和飞英也跪着,但陆盘很快就跟他们说道:“去准备好加密通讯渠道,通知其他三个师团,一会儿吃完饭我要开个会。”

“是,总督大人。”回复的是隼翼,因为他做的通常都是一些文职。

等隼翼领命离开后,陆盘才垂眼看了看一直跪着的儿子,对飞英说道:“瞧见了?你看看我这儿子怎么样?”

“这位少爷,似乎不太像总督大人呢。”飞英说话带着三分笑意,“黑色卷发以及过于漂亮的脸蛋。”

陆瓷对于这种关于他的评头论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能察觉一些飞英在陆盘面前说话轻佻的微妙。

“哈哈哈哈是挺漂亮,若是当成奴隶卖还能要个好价钱。”陆盘抬脚勾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了头,看到陆瓷仍然恭敬的神情,才发出无趣的一声轻哼,“十七了?还是十八了?”

这话是问陆瓷的。

“回父亲,还有四个月满十七。”陆瓷感觉下颌沾到的泥水顺着脖颈滑进了衣领,他有些不适,但还在忍受范围内。

“你倒是长得快。”陆盘撤了腿,起身走进了卧房,不一会儿,卧室卫生间就传来淋浴的水声。

他仍然没有让人起身。

陆瓷还是原地跪着,身后侧传来一阵衣物细索的声音,飞英就着跪姿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仰头扭了扭,顺便打量起那个身姿毫无变化的少年。

“也许我们可以聊聊。”

少年出乎意料地先开口了,声音很低,仿佛呢喃,如果不是二人离得还算近,飞英可能都不知道他在说话。

对此他只是意外地亮了眼,欣然应允,也低声回道:“成,不过可得换个地方。”

门外适时地响起敲门声,飞英自然地站起身前去开门,是之前陆盘抵达旅店就开始准备上桌的早餐。

服务员们陆续走进房将菜放在离门口不远的餐桌上。

上了整桌饭菜后,又安静地离开,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斜视打量,相当规矩。

飞英关好门后,浴室的水声也停了,陆盘穿着浴衣走出来,见陆瓷还是那副姿态,终于满意道:“回去吧。”

“是,父亲。”

如以往一般,他并没有跟他交流的想法,他只需要看到他仍然乖觉听话的姿态就够了。

飞英送他出门时,抬手做了一个叩门的动作,然后才微笑着关上了门。

陆瓷知道他的意思,他会来找他。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飞英会主动打听他也许是机会,直到刚才他和陆盘说话的样子以及陆盘离开后他的松懈所释放出来的某些信息才让他真的肯定这是个机会,所以他才会果断提出邀请。

他不知道陆盘这一次来会多带上飞英是有什么打算,但他宁愿冒着这种风险去做一些事,因为以后可能再难遇到这样的机会了。

陆瓷的手因为激动又有些微微的颤抖,星屑的生意不过就是卖伞,但是交易这种事情,是要看对象的,也要看时机。

更重要的是,由星家伞这种象征意味更浓的东西,能在这种局面给他带来什么。

他细细的思索着其间一层又一层微妙的关系和可能的变化,下了楼开始吃早饭。

神威一早就和神晃出门了,神晃是出城去办事,他是去早市买菜。

路过星知家紧闭的铺门,他心里有点形容不上的波澜,他们一家就快要搬走了啊……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正经地面对一场别离,大概以后生活会变得更沉默些,除此之外应该也没有什么区别。

早市的菜是最新鲜也最便宜的,他可以挑自己喜欢吃的。

今天没有下雨,但他还是把伞斜背在了身后,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后背有些安全感,和背神乐的感觉不一样,神乐需要他保护,但是这把伞可以保护他。

他总觉得还欠着星知什么,是四张大票,她离开之前自己肯定还不了,那就只有等她再回来了,鸳田阿姨说他们家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神威提着菜回家时,正好遇到打着哈欠从后巷走出来的星屑,星屑没有开店门,是要去办什么事吧,他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

星屑看着他点点头,突然扬唇一笑,抬手招了他过去道:“小子,叔叔这些年没白疼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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