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如采药去
“陈公子在么?”门外传来一女子声音。
小囡跑去开门,“啊,是漂亮大夫姐姐。”随即她又紧张起来,“是,是我们这里有,有?”
那白衣女大夫戴着头笠,罩着半脸白纱,轻轻摇头,弯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不用担心,只是陈公子的脉象有点特别,今日想来再确认一下。”
儿了一手拉着小囡,一手拉着朱允炆说:“走走走,我们出去晒晒太阳,补补阳气。”回头看着陈子墨,笑着说:“好好招待一下呀。”又对白衣女子说:“大夫,有劳啦。”然后带上了门。
陈子墨起身请座,“流疫不明,也不给大夫看茶了。”
白衣女大夫点点头,坐下后掏出一小软枕,示意他号脉。
“另一只手。”她看着陈子墨伸出一只手说。
陈子墨闻言,心下叹了口气,换了另一只手。
她将三指按上他的手腕,片刻后手指未抬,说道:“公子可否再给小女看看那枚印。”
他将袖口撸起。
她望着那枚印微楞了半晌,“公子不久前中过毒。”
他点点头。
“还受过内伤。”她继续说,“毒未拔净,内伤也未痊愈。”
陈子墨抬眼,微微皱眉说道:“已过了数月,我也未察觉有任何异象。”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却忘了,这山也不是一下子就成的,也是风吹沙砾,雨落尘埃,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回天乏术。”她顿了顿接着说:“公子近日忧虑过甚,即便是习武之人,也太伤脾胃,脾胃虚寒,邪气外侵,更容易感染流疫。”
陈子墨点点头。
“公子去过杭州么?”江延春抬起手,一边用茶水沾湿了随身带的毛笔一边问。
陈子墨摇摇头说:“我兄弟二人一直生活在北方,久闻杭州美景,只可惜一直无法一饱眼福。”
江延春盯着他的眼睛,然后又低头,动笔在纸上写着药方。
“我年少的时候,在杭州府生活过一阵子。”江延春说,“西子湖畔有一座山,山里有一片竹林,竹林里有一个庄子,叫‘陈家庄’。”
“哦?这么巧?”陈子墨笑着说:“说不定祖上还是本家呢。”
江延春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这副药方你收好,得空了以后慢慢调理。这几日我给你配一味丸药,你先吃着。”
陈子墨看着她:“多谢大夫,但等解封了,我们立刻就要走,怕是等不得你的丸药了。”
“公子有急事?再急,也是身体要紧。”江延春轻轻挥动那张纸,想让墨水快些干。
“小姐,小姐,你在这么?”廊外传来一年轻女孩的叫唤声,伴随着的是脚步跑动。
江延春起身,拉开屋门,叫住那女孩:“晚晴,怎么了,这么着急?”
那女孩也戴着白色半脸纱巾,一头小辫子用葱绿色的缎子系着,水红色的衣裙外披着一件翻鹿皮毛裳,随着她大口的呼吸一摆一摆。
“小,小姐,我们的鱼腥草,用光了,现在,不光乌乡需要鱼腥草淬液,杭州府那边,也需要很多。”
“让韩叔备车,随我一起采药去。”江延春一边将软枕收起,一边吩咐。
“韩叔,带了人去北边收连翘和金银花了,今天凌晨走的。”晚晴可能跑了一路,头顶冒起一缕白汽。
“那叫阿华吧。”江延春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陈公子,回头我先让人送几副药来,
我们,再见。”
“那个,小姐,阿华哥去收板蓝根了……”晚晴扯了扯辫子。
“我陪你去吧。”陈子墨起身。
晚晴抬头看着这名高大的陌生男子,又看看她家小姐。
“我也要去!”朱允炆从楼梯下面噔噔噔跑上来说。
“还有我,还有我。”小囡也跟着跑上来。
陈子墨看了他俩一眼说:“又不是出去玩。”
“天天憋在这个院子里,都要闷死了,你没看见隔壁那男的都在跟金鱼聊天了么?再待下去就疯了。”朱允炆吵着。
“我也曾跟镇上的叔叔们去采过草药的,也能做一点贡献嘛。”小囡央告着。
儿了凑趣地说:“在这待着大眼瞪小眼的,不如采药去呢。”
……
“啊!外面真好啊!”朱允炆跳下马车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小囡也跳下马车,接过晚晴递过来的竹篓背上。
“这个,就是鱼腥草。”江延春夹着一片巴掌大的心型绿叶,对他们几人说:“叶片肥大,茎紫赤色,多生在潮湿地方,和山谷阴处。”
陈子墨一手握刀,一手抓着竹篓说:“知道了,一会儿我去谷底,你们就待在山坡上。”
“我跟你一起去谷底,”江延春说:“这面小丘不陡,我缓步也可下行。”
陈子墨点头,又对儿了说:“那你在上面看着他们,注意……”他的“安全”两字还没说完,就听见清脆的欢笑声。
朱允炆和小囡,躺在山坡的草地上,向下滚去。
二人在几丈开外的稍微平缓的地方停下来,蹦跳着向坡顶的陈子墨挥手,朱允炆头晕没站稳,靠在小囡身上,小囡随着他一起倒在草地上。
儿了看着他俩大笑。
江延春和晚晴也掩嘴笑个不住。
陈子墨点了几步飞跃到二人处,皱着眉头扶起朱允炆,急急问道:“有没有磕着哪?”
朱允炆拍拍衣摆,回头看已经站起来的小囡,两个人相视又笑个不住。
等他俩看到陈子墨沉着脸时,都不禁收了笑,搓搓手,低头站在原地。
“你们俩胆子也太大了。”陈子墨看二人无事,放下心,却低沉着嗓子说:“你们熟悉这里的地形么?知道有没有暗坑么?”
“唔……”
“草这么高,藏着块石头你们能看见么?看见了能反映过来么?撞得头破血流得怎么办?撞断了腿怎么办?”陈子墨说得又急又快,没控制住声量,半个山谷都能听见。
小囡本就有点畏惧这个平时不怎么言笑的陈大哥,被这一通说,低头吧嗒吧嗒地掉起眼泪。
朱允炆开始有愧,现在又觉得恼,看小囡被说哭了又气,说道:“这怎么能有危险!一眼望去,什么看不见!而且这不也没事么?”
“有事就晚了!”陈子墨气急。
儿了已经下来,想打个圆场,却站住不动。
“都别动!”江延春距离他们最远,清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