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手

莫玄手中出现一道锁链，看向钟庭，摊开手，道：“钟庭，巡城司普通职员，不久前失踪，与晴鬄案有染。

“三天前，你出现于湓江口，镇灵司执法人段藏、薛文曾前去接引，二人于无稽山死亡，初次鉴别，是你所杀，后镇灵使庆尘等三人追寻捉拿，其中两人死亡，死因未知。”

“你不准备给个解释莫？”

莫玄看着眼前的少年，陈述着其罪行。

他想看透对方，就是这么个身材单薄的孩子，如何能让赵齐亲自下令，而且吩咐自己，一定要将其带回。

“他，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没有特殊之处，莫玄是不相信的。

钟庭同样打量眼前的男人，燕颌虎首，昂藏巍峨，如一株挺拔的松柏一般。

他的气息，如岳峙渊渟，沉静的目光下，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此人，不好对付。”

钟庭道：“大人，首先，我并不认识什么晴鬄，第二，你口中的执法人，也就是段藏和薛文，的确是我击杀。”

“但是。”

钟庭看向对方，一字一句道：“他二人并非是将我带回镇灵司。”

莫玄对视少年，有些惊讶，对方竟然不惧他的威压。

“段藏二人将我带至无稽山，然后便对我出手，一度欲置我于死地，还说什么我与许家有关系的话，我也并不知晓什么许家。”

钟庭声情并茂，将部分事实隐去，比如段藏二人质疑他的身份，他没有说。

他继续道：“危机之下，我只好选择自卫，二人技不如人，我力气大了些，便这样了。”

钟庭垂下头，神色有些懊悔。

吕曜在一旁看着对方表演，暗道这小子演技熟练，虽然他不知道钟庭灵境之前的经历，但他经过最近的相处。

他知道，这家伙绝对没有嘴上说的这么简单，当时对方手起剑落，杀两名阴差时的果断，他历历在目。

莫玄仔细看着钟庭，观察对方神色，想要从中找出些破绽，可最终，却无功而返。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就如你所说，就算是真的，段藏二人居心叵测，没有秉公执法，那么你能否告知我，庆尘与黄广平是怎么死的？”

莫玄耐心询问。

他不急，因为他从钟庭口中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许家。”

九江郡势力庞杂错乱，看似天子脚下的土地，却有着宗门、家族甚至外族的渗入，这很正常，却又不正常。

最强大的，还是朝廷。

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宗族势力弱，相反，有的还很强。

比如：许氏。

九江城许氏是一个特殊的家族，门丁稀少，每一代不超过三人，但每一人都是极具天赋的人物，许家有着千年的历史，其中涌现了不少杰出的人物。

当世家主许乘风，更是威名显赫的人，是自己顶头上司，赵齐死对头的好友。

“难道说赵大人是想……”

莫玄有了一个猜测。

钟庭并不知道，对方经过自己简单的话语，已从中获得一条关键的信息，而且莫玄继续套话，想提取有用信息。

他根据莫玄的质问，解释道：“灵境，我的确是进入，是一名叫许如星的人带我前去的，之后便遇到丁阮，丁大人，当时对方一言不合便要出手擒我，没有办法，我又打伤了他。”

钟庭将目光投向镇灵司一行人中，笑了笑：“不过丁大人，人还是不错的，起码为我解答了许多疑惑，因此，我出手也不重，至于什么庆尘之流，我从未见过。”

灵境之内的事，他可以随意编造，反正在场没人知道，而知道的人，都是站在他这一方。

哦不，还有个漏网之鱼，青兀。

不过那家伙虽然贪生怕死，早已不知跑到何处，但无冤无仇，对方也没必要跳出来揭穿自己。

没有好处的事，谁愿意做呢。

镇灵司诸人闻言，看着钟庭，又看了看丁阮，神色怪异。

“据说丁灵使昨日回来时，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

“是赵大人赏赐丹药才救回来的…”

“这少年籍籍无名，当真只是巡城司出身？”

“后生可畏。”

诸人小声交谈。

吃瓜，是人类的特性。

尽管小声，但在此环境下，又如何不让人听见，有人窃笑，有人同情。

丁阮将头埋的极低，指甲扣进了血肉，眼睛中，尽是屈辱与怨恨。

“行了。”

莫玄制止喧闹，道：“就算再如你所说，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可你还是得跟我们走一趟。”

“这是规矩，事程序，是非镇灵司自由定论，你若无罪，放你出去便是。”

“呵呵……”

钟庭冷笑，进了对方地盘，确实是非都由人家定论了，经过原主的记忆他了解到，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公正。

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公道…！

莫玄见钟庭不语，道：“我希望你不要继续抵抗，这让只会让你越陷越深，如今束手就擒，查明真相依旧有活路，而且，在我的手下，你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他是真心实意地劝说。

“大人说的是。”

钟庭微笑，“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喁喁……”

鹰隼声响起。

陈颛蹙眉，不悦道：“莫玄，我没有你这么多的时间，虽然将此次行动全权由你指挥，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适当听取我的建议。”

莫玄没有回应，他知道，陈颛在警告他了。

对方身份特殊，其实并不由他支配。

他也不知道赵齐为何派陈颛前来，已经有了丁阮的《追灵术》，完全可以寻到钟庭，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但经过他多年的经验，赵齐从不做无用之举，他想不透，便不想。

莫玄向前踏出一步，掌心的锁链扔到一旁，道：“要犯钟庭拒捕，罪加一等。”

与此同时大蛇徐徐而动，吐着信子向前准备应战。

钟庭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看到，大蛇身躯表面的伤口已经愈合，气息恢复到了巅峰，尽管不认识对方，他依旧感受到了善意。

这种感觉，很玄妙。

就是萍水相逢的一个人，第一次见面，便觉得仿佛几百年前就认识一般。

吕曜的大蹄早已饥渴难耐。

“咚…”的一声上前，挡在前面，扬声道：“小钟，让我来见识见识后世人类的手段，你去招呼那些小喽喽。”

他在灵境被困百年，如今重见天日，哦…不对，是天月，度过了无聊的日子，外界的空气都是那么令驴兴奋。

夜晚漫长。

他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看到温煦的阳光。

顷刻间，莫玄脚下一动，下一瞬已然出现在吕曜身前。

“咚……”

吕曜见状，气血鼓荡，周身一道道灰色神纹锁链飞速转动，如同道道天工打造的盾牌一般，碰撞瞬间，竟将莫玄震地后退。

莫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此驴，有些本领。

他拔剑。

原本他是不准备动剑的，钟庭不过八品初期修为，还不足入眼，而这驴子，虽然八品圆满，但莫玄只当是寻常驴妖，没有什么能耐。

如今看来，倒是他轻敌了。

没有多余的话，他拔剑杀去。

顷刻间，一人一驴身影不断变换，缠斗在一起。

大蛇宠宠欲动，准备在莫玄不注意时冷不丁咬一口，给予致命一击，尽管他曾救过对方。

但不同的时间，他的选择自然是不同的。

佘元蠢蠢欲动。

没错，他就是那个帮助过宋祷的大蛇，是他让钟庭入梦，但他却并未死去。

丁阮见莫玄与那妖驴斗得难分高下，他知道，机会来了。

剑墓灵境之行，他死里逃生，心有所悟，再加上赵齐丹药疗伤，因祸得福下突破境界，如今已是八品中期修为。

他自信，面对八品初期的钟庭，手到擒来。

钟庭观望，吕曜一双铁蹄如刀剑一般，挥舞成风，与莫玄击打，“铛铛铛铛”地碰撞声不绝入耳。

“阿驴真是天生异种，以血肉之躯比肩利器。”

他由衷赞叹。

忽然，一道寒气袭来。

“有杀机。”

钟庭神识过人，瞬间便感知到了危险。

只见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他身后，朝他背面猝不及防地劈出一剑。

“看来是伺机已久。”

钟庭仿佛背生双眼，瞬间便做出了反应，地侧身避开，纵身一翻，然后抽出一剑，与对方长剑碰撞在一起。

顿时火光四射。

他转过身看着那人，不出所料，果然是丁阮。

若是寻常八品初期，在这一击偷袭下，非死即伤，但他可不同。

“你似乎很着急。”

钟庭笑着开口，经历了数场战斗，如今，他对这个世界战力有了基本的了解，完全不惧对方。

丁阮，是急着送死。

佘元看到有人对丁阮出手，并没有急着出手，他知道，那人让自己等的人，必然不会是庸才。

小小普通镇灵使，不会有什么问题。

同时，他也是想看看，这人有何特殊，竟能够让那人如此推崇。

佘元不急着动手，将主要注意力放到吕曜与莫玄的战场，准备先拿下最有威胁的一人。

他是如此想的，但却不知，再他盯着莫玄的同时，也有人盯上了他。

此人，正是陈颛。

“喁喁”声响起。

是小七的叫唤。

陈颛冰冷狭长的眸子放在佘元身上，不耐道：“别叫了，我这就给你弄吃的。”

在他嘴中，佘元这条大蛇似乎就是条大虫子，仅仅是小七的食物罢了，手到擒来。

如此嚣张的言论，轻挑冷傲的目光，佘元自然是感受到了，他俯身，平静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如鹰隼般桀骜，充满野性的男子。

对方身上，那股子冰冷而又沉稳的气息，就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猎手，给人自负却又强大的感觉。

相比莫玄，他更觉得此人难缠，仅仅是感觉，但没有选择。

陈颛拍了拍小七，后者“喁喁”地叫着飞向天空，他嘴角闪过笑容，然后低语：“三十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