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6.木灵果实
巧的是，慕莲跟随阿怜来的时候四两也同时从天而降。
阿怜回来了，人都到齐了，木灵神树又高兴得摇晃起茂密的枝叶来。
“慕公子？”
阿怜：“你们认识？”
她那双群青色的瞳孔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领着慕莲走向端坐于上位的老祖宗面前。
四两落地后一看这么多人，轻咳了两声便若无其事的站到碧心身后当人形背景板去了。
碧心【四两，桃夭，你们去哪里啦？】
桃夭从四两怀里探出个脑袋，
桃夭【原本我们和陆仁嘉是一起的，之后四两去追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四两【我在他身上发现了魔族的气息】
桃夭【但是追到后却发现只有一个黑色披风，里面是稻草人偶】
四两【陆小哥这是怎么了？】
碧心【他……】
敖乌【他倒是可能和魔族交了手。】
四两【！那！那个魔族呢！】
碧心【我们来的时候师兄倒在地上，我想对方应该已经逃走了。】
四两【看来只有等陆小哥醒来之后再问了。】
阿怜领着慕莲来到老祖宗面前，老祖宗见到慕莲那双异瞳却没多少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祖母，他叫慕莲。”
阿怜直着腰杆，大巴掌结实的往慕莲背上呼，“叫祖母。”
老祖宗将拐杖横在身前，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盏花茶，连碧心和敖乌座椅旁边的方几也摆上了热气袅袅的花茶，老祖宗淡定的将土陶杯子捧在手里，细嗅花茶馨香。
慕莲抿着唇没说话，要不是在这里看到了碧心，他估计自己是进了什么龙潭虎穴了。
半晌，老祖宗终于喝下第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你……就是慕莲？”
怎么感觉今天被人问了很多次了。
“是，在下慕莲。”
“长得不错，坐吧。”
老祖宗说完这句话后，神树颤着冒尖的枝叶，在老祖宗右手边架起好些有扶手有靠背的椅子来。
“阿怜你坐我身边来。”
“哦。”阿怜拍了拍两肩沾上的树叶，走过去很自然的抱膝蹲坐起来。
见状老祖宗只能跟敖乌抱歉一句，让他见笑了。
敖乌没在意，他只盯着碧心，发觉碧心简直快两眼发光的在慕莲和那些猫妖身上扫来扫去，轻扯了她指尖。
碧心【你看他们眼睛的颜色，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诶，唉，不过看那边那个阿怜的女子也很年轻的模样】
不过好像也不能光看外表，修炼之人，容貌哪里看得出年纪，她偷瞄了眼敖乌，见敖乌正盯着自己看，赶紧收回了视线。
见那猫妖老祖宗叫了人来给慕莲上茶，走出来的却是一个矮小熟悉的身影，正是昆仑。
慕莲皱了皱眉，但还是接过了昆仑递来的茶水。
老祖宗：“昆仑是我派去你身边的，免得你被那些混账所害。”
阿怜惊得一下蹭起来，“祖母！你早就知道！？”
老祖宗脸上的皱纹紧皱在一团，提起拐杖在树根上剁了两把，周围闪着幽绿光芒的眼睛顿时少了一大片，只听老祖宗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怒气，“你干的事我还能不知道？”
转头回来，她面上一片平静，像是会变脸一样，像是对着慕莲安抚，“你也算是猫妖的血脉了，放心。”
这是猫妖族内的事情，只是碰巧今夜碧心他们和慕莲一同进来，这才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更详细的就只有靠自己脑补了。
碧心一边喝的连茶杯见底了都不知道，一边看戏一般瞧着对面的来往。
这时陆仁嘉一阵猛咳，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自己应该是被那黑袍人重伤了才是，他微微睁开眼时这样想到，但随后他并未察觉到身体有碍，相反，他只觉经脉各处被打通，充盈的灵力在体内游走，竟毫无后遗之状。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脑袋被谁不客气的拍了一掌，眼前本来模糊的色块和朦胧的声音，竟然神奇的清晰起来。
“师……妹……？”
“师兄你醒了？”
“嗯……”陆仁嘉下意识抓紧了剑，周遭站了一圈人，有认识的各位前辈们，还有不认识的，大白猫？
他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在做梦。
树冠无风自动，沙沙作响，让他想起晕倒前看到的人影，大喊道：“那人逃走了！”
“四前辈和桃前辈去追那个半路遇到的黑衣人，我则来到了这边，原是想和、和师妹你们汇合的。
但我来到这里后听到不寻常的声音，这树干粗壮，我便绕到另一面查看，便看到那人手上拿着一柄黑色斧头，向树干砍去。
那斧头，似乎有点不寻常。”
他初看这神树，便觉得如果不是高阶的灵器，是伤不了它的，但和那人缠斗之时他看到这树干竟然被这斧头砍处一道痕迹来。
“再加上他用黑斧攻击我的招式并不熟练，后来收了黑斧，从腰间甩出一把蛇一般的鞭子来，我才觉得这才是他平日用的武器，那黑斧应该是专门来针对这棵树的。”
“慕啸。”
“慕啸。”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一男一女。
阿怜面无表情的看了慕莲一眼。
听他描述来看，应该就是慕啸了。
“我的好儿子，你不是说慕啸逃了吗？莫不是你跟他里应外合打我木灵神树的注意？”
她威胁似的冲慕莲扬起了爪子。
好·儿·子……！
敖乌赶紧拉住了碧心，伸了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免得她这兴奋的目光被人瞧去了丢人。
紫竹骨的折扇略施力道将阿怜示威的爪子移开，慕莲语气淡淡：“前辈，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不是么。”
“怜姐，掌、掌门，不对，公子，也不对，慕莲他不是这样的人！”昆仑缩在大白猫后面，既倔强又胆怯的扬声到。
碧心双臂抬高，两只手轻轻搭在敖乌挡住她眼睛的那只手上，【我冷静下来了，让我看看嘛】
掌心向内，不小心挨着了少女轻颤的睫毛，像一片落羽，灼得他忙不迭收回了手，还故作淡定的背在身后。
而那只手，像抓住了什么宝物一般紧握着。
老祖宗又发怒的拿拐杖跺地，这下周围一圈的晶莹猫眼一下子全消失了。
神树做出的桌椅造型也在一阵土地翻滚声中恢复原本树根匍匐在地的模样。
晨光熹微，林中莺雀的声音渐渐传了过来。
老祖宗慢吞吞走了几步，大白猫也跟着老祖宗的步伐走到神树面前，见老祖宗那双沟壑遍布和这主根不分仲伯的手背，像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她看着神树。
神树也在回应着她，冠叶沾染了些微露水，在快乐的颤动中像是下起了薄雨。
老祖宗：“昨晚月白值守，就算慕啸来了，能怎么样？”
说到这，大白猫更是垂下了大脑袋，惭愧惭愧。
“……这神树每到结果的时候，便需要吸取整个谷中的草木灵气，这种时候，也都是归霞谷最容易进入的时候……
这位前辈……”
老祖宗停了停，浑浊的双眼看向敖乌。
“月白把你认错……不是有意的，毕竟我们一直在这里等了很多……很多年了。
大约是1500年前……我们的主人，本来要将木灵果实带往贫瘠荒芜……灵力枯竭的北疆大陆，但他从来是个半吊子，做事从不认真，哼……
行至此处时竟然不慎将木灵果实掉落，木灵果实一入土地便生根发芽，这下他没办法，留了我们在此处镇守，我们和神树合力，竖起归霞谷和外界的屏障，久而久之，从两三只猫妖到现在的族群……”
竟然是1500年前的事情了，在场年龄尚小的妖兽和人类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这古老久远的往事。
老祖宗喘了口气，继续道：“不管怎么样，替我们赶走了觊觎神树的盗贼，应该感谢这位小徒弟，你说，应该送什么以作谢礼。”
神树听懂了老祖宗的话，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摇摆着枝叶，努力的往陆仁嘉的方向靠去。
“是么？……原来如此……”
“月白，阿怜，接住木灵果实。”
老祖宗交代了这么一句，便见那冠叶见的灵果脱离了枝干，光芒消失，像是普通的青果一般直直的往下落。
木灵果实一旦落地便生根，阿怜和月白得了老祖宗吩咐，纷纷攀上树干从树腰处翻身一跃，阿怜接住了两个，月白嘴里衔住了一个，翻过身来肚皮上正好还落了两个。
五颗木灵果实，神树表示要全部送给陆仁嘉，看来它很满意这位替它赶走坏人的人类。
四两耐不住了【整整五颗木灵果实诶！】
木灵神树的灵果蕴含着草木灵气，种在地下，待它发芽之后便可逐渐让当地充满灵气，哪怕是灵力最贫瘠的北疆大陆也可以生出灵气来。
在众人都在抬头看木灵神树掉落果实的奇景时，没人注意到陆仁嘉在听到北疆大陆时便低下了头。
掩住眼中闪动的泪光。
天大亮了。
老祖宗一挥拐杖，将御灵派四散在谷中的弟子传送了出去，手上变出用神树树根制成的木盒，每一颗果实都用一只盒子装起来，
“神树赠给你的，怎么用是你的自由了，可别再弄丢了。”
陆仁嘉郑重点头，将这些木盒都收进自己的储纳袋中。
阿怜和月白都立在老祖宗身后，老祖宗的目光一一扫过站在她面前的这些人，微微笑了笑。
“昆仑，去到慕莲身边去。”
昆仑便从月白毛绒尾巴后面探出头来，踩着轻巧的步伐，来到了慕莲身边，“掌门，你不会怪我骗你吧。”
慕莲神经紧绷了一晚，稍微理了理挂上灌丛杂草的衣袖，又恢复了懒散的模样，“嗯……你猜？”
昆仑一脸傻笑，站得规矩极了。
老祖宗：“至于你们，今后遇到我们的主人，请替我们向他问好。”
阿怜：“替我抽他。”
月白：“我就算了，我怕他找我算账！”
碧心踌躇到：“那个……前辈，这世界之大，我们遇到的可能性很小吧……”
非也……老祖宗的双眼没有离开他们，扫了眼负手而立的金冠玄衣男子，
“只要你们继续前进，总会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