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结界

宋香山其实在宋叙宏宣布称城主之前已经察觉到家里的异动，但那一刻他还是觉得有点突然，他觉得一家人的命运就像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们选择的是铺满荆棘的那一条，充满未知的恐惧和沸腾的狂热。

他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在家里练□□，起码做到不拖父亲和大哥的后腿。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换了一件里衣，这几天风雪很大，就怕一不小心染了风寒。

他换好衣服出来，便闻到一股鸡汤味，她母亲已经差人布好午膳。

“香山，快过来，吃完午膳，我们去看过米姑娘，你就得和我一起去军营看看。”

宋香山怔住：“娘，您说的当真？”

“你不是每天嚷嚷说要帮你大哥吗？”宋夫人无奈地笑道：“他们俩忙得焦头烂额，我还要清点账目一直算到晚上，这训兵的任务只能交给你。”

米霜风正是这时抵达秋迟院。

宋香山惊喜道：“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我正说要过去看看你就过来了。”

“我没什么大碍了。多谢你们这几天对我的照顾。”米霜风客气地说，她又问：“宋城主和宋大公子去了何处，这场雪只针对新月城，我怕是冲着他们来的。”

宋香山皱起眉头，苦恼道：“米姑娘你怎么也这么说？我们前两天刚听到传言，说我爹刚当上城主就下了雪，是大凶之兆，是老天爷对他德行有失的惩罚。”

“所以我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为之。”

宋香山略一思索，明白她的意思，惊惶道：“是那些道士的手段？他们弄了一场大雪，断我父兄前路？”

“米姑娘，还有一件事，我也觉得蹊跷，随着这些流言流传的同时，又有一伙人冒出来打砸城内所有的寺庙、道观，这些道观、寺庙一倒，原本房子被冰雪弄塌的灾民无处可去，一时间民怨冲天。”宋夫人现在也知道米霜风并非寻常人，且曾帮过他两个儿子，便将她发现的微妙古怪之处告诉她。

“寺庙、道观？”宋香山不解道：“不过是一群游手好闲之人，现在唯恐天下不乱。我大哥现在就在处理这事儿，一些太过陈旧破烂的他就放任他们打砸，还能住人的他就安置灾民和流落的和尚道士进去，派人维持秩序但还是每天都有人闹腾。”

“这样不行！”米霜风攥紧手心：“宋大公子的手段太温和了，不如把那些人全部捉起来，寺庙、道观能不破坏尽量不要破坏。”

生逢乱世，天灾突降，老百姓自然会去找心灵寄托，且这些寺庙道观还能庇护灾民，一旦放任或者处理不好，极易失去民心。

她如果穿到的是一般的封建古代社会，百姓爱砸哪座庙就砸，她管不到，说不定还会鼓励破除封建迷信。

但这里是西游记的世界，谁知道砸了庙会招惹到哪路神仙？轻则闹出人命，重则举国遭难。

君不见，原著里的凤仙郡郡守无意中推倒了给玉帝的祭品，整个凤仙郡三年来滴雨未下。

“宋夫人、宋小公子，我想去找找大公子，阻止这些闹剧。”米霜风不假思索道。

宋夫人闻言道：“好吧，我刚好知道他现在在哪座庙，我让香山派人带你过去。”

宋居山所在的这座庙门楣已塌，在外面看不出是给谁立的牌位。

庙的屋顶也已经被积雪压塌了一块，整座庙身在夹杂着冰雪的凄冷寒风中瑟瑟发抖，显得病恹恹的。

按照宋香山的说法，这在宋居山这里是可以放任人去推，但推倒了又有点可惜的。

庙门前有两拨人在推搡，传来激烈的咒骂声。

“这是我们老祖宗给我们修建的，怎么能说推就推？大公子，你怎么能放任他们胡来？”

“宋城主贤明，大公子英勇，可是老天却下了这么一场雪惩罚我们！一定是这些神仙被邪魔占据！唯有拆掉他们，才能消灾解难。”

想要拆庙的人气势很快就压过阻止拆庙的，一些老人见状，气得头晕眼花，直捂胸口。

宋香山问：“我们要不要阻止？我大哥一向霹雳手段，怎么这回优柔寡断？”

米霜风最终打消了阻住他们拆庙的想法，因为她听到宋居山道：“诸位，三百年来我诸丹国王室衰微，天灾**不断，如今，冰雪厄难降临新月城，我们父子受诸位百姓信赖，感动不已。为了报答各位的恩情，我须得时时为大家考虑。将破庙拆掉，并非不敬鬼神也，但为诸位存一点柴火渡过难关。”

他的考虑很有道理。这场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求神拜佛，不如自己替自己做主。

至于会不会因此触怒到哪路神明？

宋居山庙也推倒了不少，身上的紫气半分未减，依旧是天命所归，暂时不会有事。

大多数人熄了火，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的窘迫。

想要推倒破庙的那群年轻人抡起斧头就要去砸庙门：“那狮驼国向来不立这些破庙，结果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挡在前面：“可是这么做惹怒了老祖宗又当如何？”

这回老人搬出的是老祖宗，而不是鬼神了，刚才气焰嚣张的人无言以对。

这时米霜风走出来说：“留着破庙无人打理才是对老祖宗大不敬，老祖宗修建的到我们手里就变成了一堆烂泥，我们又如何与老祖宗交代？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逝者已矣，我们为何不等到这次渡过风雪难关，再修建新庙，重塑神像，流传于后世？”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点头赞同。

宋居山如释重负：“米姑娘所言极是，在下也愿意略尽绵薄之意。”

米霜风放了心，顺势一问：“不知道这座庙里供奉的是哪位神仙？到时候兴修，小女子也愿出一份力。”

方才那倔强的老者一愣：“这……这座庙的木牌匾、牌位和泥塑神像已经被风雨侵蚀得不成样了，看不出供奉的是谁。”

其他阻拦的老人也连连摇头，传到他们这一代时这位神仙的故事基本上都失落了，名字他们应该记得，但一时想不起来。

“……你们想不起来是谁，却愿意守着这间破庙？”米霜风疑惑，为这些老人的执着而惊奇。

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喃喃道：“我一直记得是一位斩妖除魔的盖世英雄……”他苦思冥想，“让我看看泥像，他背后应该还残存有铭文。”

于是宋居山让人将庙中的泥像抬出来，那泥像塌了一半，只看得出右边身体长着三只手臂，果然残破得不像样子了。

泥像被宋居山转了过来，上面只看得清楚一句话：“法降九十六洞妖魔”。

“原来是哪吒。”米霜风恍然大悟，哪吒在民间挺受追捧的，在天庭也一直受到重用，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成为失落的神明？

“对对对！是叫哪吒才对。难道姑娘你听说过他的故事？我一直觉得遗憾，我们供奉的其他神佛，我们都记载得一清二楚，唯独他的典籍失传。”

“是吗？我的家乡流传着很多他的传说。”不得不说，哪吒在诸丹国这边混得有点惨啊。

“米姑娘，你能否说与我们听听？”老者心情有些激动，他觉得他不该忘记。

米霜风稍作思索，哪吒闹海的故事是在现代最广为流传的一个版本，但在百回本西游记中，没讲到他成仙前是什么时代的人物，也没有乾坤圈混天绫，在东海杀的还只是一只蛟龙。

她之前在天庭见到的哪吒，手中确实不见乾坤圈混天绫，但在他的心魔幻境中，他杀掉的的确不是一条蛟龙，而是一条东海青龙。

是有人要故意抹去他的传说吗？

她按照西游记的设定给老者讲了哪吒的故事。哪吒打死东海蛟龙之后，依旧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但是被如来佛祖以莲藕为骨将他救回。

那老者热泪盈眶：“说也奇怪，这座庙宇虽然如今衰败，但仍然能看出老祖宗当年兴修时的仔细认真，我不知道他的传说，却不知不觉为他守了几十年。”

看着这衰颓的庙宇被一点点拆除，几位老人痛心疾首，但是没办法，若这大雪一直这么下下去，城中的柴火很快被耗光，宋居山的考虑是有道理的。

但是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众人不敢置信，皆惊惧万分。

米霜风飞快赶至新月城的边界处，发现边界上果然像罩了一个玻璃罩一般，城内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进不来，形成了一个封密严实的结界。

结界内的她渐渐看不清外面的风景。

她想强行打破结界，法力打入结界上，就像一个拳头打在了一朵棉花上，毫无反应。

米霜风紧蹙眉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有人将她们整座城都困住了。

如果没办法打破结界走出去，粮食一消耗光，全城的人都得饿死。

是浮华宗吗？居然为了对付她竟然费此心思搞了那么大一手笔？

米霜风没发现，玉面狐狸正好站在她面前的结界外急得团团转：“发生了什么？那么大一座城，我为什么一直没找到？”她不耐烦的甩甩尾巴，她昨天还能进城去找米霜风，怕是浮华宗在作怪。

早知道，她应该先把米霜风接出来，就不应该贪图那几分凡人的男色，还得每天来回跑。

玉面狐狸在附近转了好几圈，都找不到任何类似阵法的端倪，她累得呼呼喘气，只怕是那群臭道士用了特殊的法宝，可恶。

她不知不觉走入一片柳林中，发现一做青竹搭就的二层房屋，她化作人形，想要进去讨一杯水喝。

房子第一层没人住，她走上花团锦簇的阶梯，就闻得一股浓郁的灵气。

一米阳光照在门扉上，微风吹过，门扉上的竹蜻蜓窸窣作响，她看着这一幕，内心极为喜爱。

这门只是轻掩着，她敲敲门：“有人在吗？我先进来了。”

虚掩的门被轻轻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