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南海

到了华章殿，米霜风发现此处是遭到损坏最严重的，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殿上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的青年，目若寒星，形容清傲，应当便是西海大太子，他身旁下首处还有一少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就是没见到小白龙。

米霜风环视一圈，心想这也不像是在对待弟弟的客人，反而是准备要兴师问罪的前奏。

坐在他下首的少年倒是眉眼弯弯，对她笑得温和。

只听敖摩昂开口问道：“你是哪里人？来西海龙宫做什么？”

米霜风粲然一笑：“灵山小妖米霜风参见大殿下。我身边这位是咚里隆咚，前些日子，他为了救我元神受损，于是向三殿下借了龙珠救他一命，今日特来拜谢并归还龙珠。”

咚里隆咚于是上前拜谢并取出龙珠，龙珠自己便飞到敖摩昂手中。

鼍洁刚才笑得一脸自信，现在却愣住了，怎么是灵山，不是长江吗？

“你是灵山来的？”敖摩昂眉头一皱。

“是的。”不管他想发难什么，他要捉拿灵山的妖还得先问过如来佛祖，虽然她在灵山上犯了错，但只能先拿灵山当挡箭牌。

只要他不是一上来就把她关押起来，那就有解释的机会。

原著中敖摩昂即使面对孙悟空的压力，被孙悟空搬来当救兵，去黑水河捉拿他那想吃唐僧肉的表弟，也没有直接扣个罪名，而是先询问一番，等他表弟自己把自己犯的事儿说出来才动手。

此时也不例外，看来是他一向行事的作风。

不过，他接下来问的问题也太详细了，不光她个人身份信息被盘问了个全，简直像是现代刑侦人员讯问口供，如果她真的犯了事，被他继续问下去，从她自己嘴里说出去被记录起来的可就是板上钉钉的证据了。

他一直没怎么提龙珠，说明不是她一直担心的不能外借龙珠的问题，那就只能是被她留在这里的龙吟剑惹了麻烦。

果然，他终于提到龙吟剑，且语气有微妙的变化：“龙吟剑是你的？什么来历？”

米霜风不想再跟着他的节奏走，于是提出要求，反客为主：“我们此行也是顺便为此事而来。我上次来龙宫时为了借龙珠将龙吟剑抵押在这里，但是恐怕龙吟剑与三殿下用过的其他宝剑不一样，三殿下练剑时弄错了章法，所以我们想在拿回龙吟剑之前先看看有没有损坏。”

敖摩昂望着她，眼神里先是惊讶，而后是一丝苦恼，最后他拍案而起，手中出现龙吟剑，他将其递给米霜风，声音里带着怒气：“你自己看！这把剑不知道怎么回事伤了我三弟，他目前醒不过来。”

米霜风从他手里接过剑，愣住，他先前展示出来的情绪只是冷漠，现在确实不可遏制的愤怒。

她的判断失误。可能之前顺着他的问话来答比较好一点。现在事情的真实情况可能比她想的严重得多，甚至是她一直以来认为最不可能发生也最不想发生的情况，那就是龙吟剑伤到了小白龙，而不仅仅只是因为龙吟剑造成的西海龙宫的破败。

而且这龙吟剑下半截怎么又变成了布满铁锈的模样？万一让他知道龙吟剑一开始的状况，恐怕会认为她先前的要求是在强行碰瓷呢。

她试着补救：“大殿下，如果龙吟剑出了问题，我愿意弥补西海的损失，现在当务之急估计是三殿下的伤势？”

敖摩昂道：“你跟我来。”他刚才只顾着和她计较，一时忘了还可以让她试着医治敖烈。

米霜风跟在后面苦恼万分，她怎么也没想到真的会是那最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可是龙吟剑怎么会伤到小白龙？

敖摩昂将她带到敖烈榻前，解释道：“我三弟与你的龙吟剑接触久了，耳朵便时常听到杂音，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识海受损。”

米霜风化作一缕萤光，进入敖烈识海中，见到的情况果然与敖摩昂所说一致。

她满脸愧疚地看着敖烈：“三殿下，对不起，那把龙吟剑也是我刚从别人那里拍卖到，以为是神兵利器，就抵押给你，没想到反倒害了你。”

敖烈被捆了那么久，也习惯了，此刻竟也能笑嘻嘻地开玩笑：“其实还好，一直呆在这里还挺舒服的，还不用整天和我大哥训练。我还打算在这里多躺几天呢。”

米霜风：“……三殿下，你大哥可关心你呢，你那么躺平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敖烈一下子心虚起来：“大哥的意思我都懂。而且经过这么一段日子收到我大哥训练，我也已经知道你那天为什么提那个建议了，你提示得太委婉了，直接让我辞去教师的位置，给她们另择名师便是！”

他被黄金锁捆得累了，身躯扭动几下，换了个姿势继续愤愤说道：“就和我大哥一样，我应该把他撤掉，另外找一个良师。”

米霜风噗嗤一笑，看来敖烈是身体力行地体会到了教学方法不对造成的教学效果的严重不足。

“三太子说笑了。你现在的情况，要帮你解开黄金锁还挺简单的，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米霜风决定先验证她的猜测。

敖烈仰着头：“你说，我尽量。”

“我想问问西海有没有一条通道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南海？”米霜风问。

“有啊。”敖烈不假思索地点头，“不过，我修为比较低，还不能单独开启，放心，我大哥可以，我等下帮你问。”

米霜风惊喜道：“多谢三殿下，我这就帮你解开黄金锁。”

她之前被百通镜弄得浑身是伤，最后是在自己的识海中修养好的。

那时在识海中她修炼到了九莲幽火心经第三式，雪海映瑶光。但这一式出乎她意料，并非同前两式一样是战斗法诀，而是治疗之术。

这治疗之术只能对识海受到的伤起作用，其他地方则毫无用武之处，而今用来帮敖烈治疗，却再合适不过了。

她心念一动，敖烈只感觉到似乎有一阵风雪飘过，而后他身上的黄金锁自行消失，他识海周围的光景也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他长啸一声，整条龙精神抖擞，欢快地在识海中奔腾几圈才降落：“我现在感觉好得不得了，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米霜风点点头，于是她从识海中出来，敖烈也跟着苏醒了。

敖烈一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大哥，他憨笑一声：“大哥，我醒了。”

敖摩昂点点头。

敖烈又转了个头，看到米霜风在另一边，冲她笑笑，定眼一瞧，看到龙吟剑，忍不住问道：“这把剑怎么了？”虽然是害他倒霉的罪魁祸首，但是他之前就是因为觉得龙吟剑漂亮才满心喜爱，现在看到它下半截锈了一半，觉得十分痛惜。

米霜风抽出剑身：“没事，还好好的，只是剑鞘铁锈了一半罢了。”她目前并不明白这把剑的来历，更不懂当初自己为什么能拔出这把剑。

看它如今的模样，一半鲜亮风光无比，另一半却饱含陈年旧气，联想到白鼠精在西游中的“半截观音”的名号，她感觉似乎这把剑命中注定与她联系在一起。

但是想到这些，她又不太畅快。

敖烈见她不在意，没再继续问，想起识海中的约定，于是问敖摩昂：“大哥，前往南海的通道能打开吗？霜风姑娘想借道过去。”

米霜风也看着他，满目期待。

敖摩昂一挥手，出现一面水镜，米霜风一声写过，急冲冲地跑进去，咚里隆咚也想跟进去，但是水镜很快就消失了，他只能作罢。

米霜风穿过水镜只一瞬间就到了南海，她刚好掉在一只大鲸鱼的背上，那鲸鱼正往上游，忽而冲破水面，南海上空的烈阳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她算一算时间，这时候雪女和陆喜安应该都先后分别到了浮华宗，她暂时不敢擅自进入南瞻部洲，只能先在南海一处小岛上游荡。

不管他们内部争议的结果如何，雪女赢了，自然走南海的这条路线押送陆喜安回到南极仙岛，如果雪女输了，她逃跑路线也只会往南海跑，况且南海能最大限度发挥她的优势。

翌日，米霜风被一阵冷风吹醒，小岛上的之物全部被冰雪覆盖，南海海面上一望过去白茫茫的全是结冰。

果然，雪女过来了。

陆喜安带着宗门上下大概五十人围截她，雪女神色冷厉：“师弟！我只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回南极仙岛向师尊解释，你现在竟然要向我动手？”

“师姐，难道你不知道一旦回去我会是什么后果吗？而且我早已遭到师尊厌弃，师尊对我弃之如敝履，却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你。你是我的好师姐，我当初还以为你会直接帮我杀了那只白鼠精！”陆喜安面露绝望。

他身后的浮华宗弟子以季浩为核心，结成一个大阵。

“你当真是执迷不悟！”雪女震惊地看着他。陆喜安原先只是师尊的坐骑，后来师尊怜爱其求学之心，收他当徒弟。

她一直以来对这位师弟极为照顾，但是此事触及她的底线，她不可能纵容他。

况且，她师尊乃是南极仙翁，凡人俗称的“寿星”，陆喜安用人心炼制“长生不老药”的事情如果传出去，她师尊的面子往哪放？

她们师门怕是要成为三界笑柄！

陆喜安哈哈大笑：“师姐也知道的，我的心脏先天只有一半，而师尊常说，修行乃修心，因此每当我意识到我修行千年终为土灰，而别人修行寿命绵延不绝的时候，我都心痛如绞。师尊虽号称长生大帝，但从来没有为我拿出长生不老药，而是慢慢将我遗弃。于是我翻遍所有古籍，终于发现这长生不老的秘籍。倾天下之心，补我半颗心，此法甚为绝妙！”

“师姐，如果你再不管此事，米霜风由我亲自去收拾，等我炼制出长生不老药，我还可以分你一半。”陆喜安为了这药方不知花了多少心力才有所成果，才养出来百通作为他的心腹，一夕之间，所有成果化为灰烬，他如何能甘心？但是不到最后时刻，他也不想真的与雪女鱼死网破。

雪女觉得他无药可救，讥笑一声：“无复多言。”她催动法力，千千万万的冰剑破冰而出，直指陆喜安。

陆喜安挥动蟠龙杖，一一化解她的进攻，身后的宗门大阵配合着他，消解不断来袭的彻骨寒气。

米霜风赶到两人交战的现场，见状，打开玉瓶将雪女的徒弟们放出，她们一出来，掉进海水里，轻快地翻腾几下，踏浪而出，结成南华大阵，与之对峙。

雪女在浮华宗里束手束脚，施展不开法术，被陆喜安打败，逃亡到南海，南海极适合她大展身手。

米霜风在旁观战，发现雪女在海面上有着极大的优势，看样子并不需要她帮忙。

然而，陆喜安旋转蟠龙杖的头柄，再将取下的头柄往下一扔，桃木化林，雪女制造的冰面迅速破裂。

“你还偷拿了师尊的法宝？”

陆喜安笑道：“是又如何？”

米霜风将紫微玉印还给雪女，雪女这才招架住那法宝。

陆喜安看到米霜风出现，心想有法宝自己可能也胜不过她们两人联手，意欲逃跑。

米霜风召出龙吟剑，一把拦住他的去路，他被剑气击中，掉落在冰面上，冰渣子扎得他密密麻麻地疼，一口鲜血吐出，竟损失了一半功力。

米霜风也被龙吟剑杀性之大吓到，急忙收回。

陆喜安损失了一半法力，他的袖里乾坤也失效，玉面狐狸得以出来。

玉面狐狸被关了几天，突然感受到强烈的太阳光，不禁以手遮眼。

雪女的徒弟们也将浮华宗的修士全部抓住。

“雪女，他就交给你带回去了，玉瓶和紫微玉印也一并返还你们宗门，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宗门所在，但是相信有你在，你们一定会秉公处理。”米霜风温和地笑道，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所以她并不将陆喜安的出处点破。

雪女原先已经得了紫微玉印，现在又收回玉瓶，还没有暴露师门，她松了口气。

陆喜安心中怨恨，暗中催动法力，转身踏入桃木林，桃木则飘浮在海面上和浮冰上，移步换影，构造出一座海上迷宫，他趁机逃跑得无影无踪。

米霜风和雪女一时不察，被困在其中。

米霜风心累，竟然又让他跑了。她一挥剑将桃木迷宫破除，对雪女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先把他宗门下这些人带回去由师尊发落，之后再出来寻他，他现在法力大跌，行不了什么大恶。”雪女说毕，便徒弟盘点了收缚住的修士人数，确认人都全部在这里，没有跑漏，放了心，便与米霜风辞别。

雪女走后，海面上的冰雪也没有完全融化，米霜风查探了一遍玉面狐狸的身体，只是被袖里乾坤禁锢得久了，没有什么大碍。

玉面狐狸嗷呜嗷呜地叫着，被收进袖里乾坤之后，她害怕得要命，变回原来的狐狸形态才有安全感。

米霜风将毛绒绒的一团小狐狸抱在怀里，揉揉脑袋，刚想回到西海，结果眼前的海面上涌起风浪，一位身着赤红色战袍的小将持着一方画戟出现，后面还跟着一群虾兵蟹将。

那红袍小将暗自斟酌着语气，问：“吾乃南海龙宫三太子敖摩焰，有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南海三太子？怎么又来一个龙太子？找她做什么？米霜风想不出什么头绪，狐疑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可以，但是有多余的避水珠吗？”没有避水珠玉面狐狸下不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