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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收获很大

相比于李忠良的义愤填膺,周易可以说心态放的很平。

但实际上,从某种角度讲,他的这种心态比李忠良的更危险。

有期待,才会有落差,落差够大,才会意难平。

而周易几乎没有期待。

他利用油腻、圆滑的那套城市丛林狩猎工具取得的成绩越是斐然,就越是对这个社会缺乏期待感。

谁敢指望一群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人能在紧急关头舍命奉献?

大事面前,只会上演现形记。

既然早就知晓这些,为什么会生气?

将拯救视作一场自我满足、和自我感动,而不是攀比,自己做了几多,别人做的过少……这也算是一种无欲则刚。

周易觉得自己今次干的很不赖。

救人就不说了。

关键是他自己也有不菲的收获。

对超凡的特质的一些感悟,一些很有意思额脑洞假设……

这时候他还没有总结出清晰的理论,但已经有了方向和感觉。

不同于其他人,很有可能因为手头事忙等原因,错过灵光一现的机会。他能通过记忆殿堂的信息关联,强行关联,因而就像火车劫匪事件时那样,将这份灵感,宛如全息摄影般彻底留住。

等时机何时,再反复去体会。

所以,他的悟道,能将灵光中的最后一点光都榨出来,就像甘蔗嚼的再没有一点甜味才吐掉渣。

这样的收获,从长远角度看,甚至还要大于识海的开辟。

当然,从现阶段讲,识海的开辟更具价值。

本来这次大事件的魂力、灵力消耗,都是计划外的,如果没有奇迹发生,那么他的修行步调会彻底打乱。

甚至可能因此无法在高考前完成躯壳2.0升级项目。

但现在却是相当于事半功倍,用更少的魂力和灵力,打造出了带有独属特征的太阴识海。

与之相比,他的灵海、气海,都是大路货色。

任何掌握灵炉术的通道,只要开辟成功,都能开辟出类似的灵海和气海。

而识海,却堪称稀有精品,是时来运旺的状态下打造出的不可复制的杰作。

只看这个解释,就不难想象它比寻常货色牛哔出多少。

而具体究竟是多少,还在于他自己体会。

很可惜,因为没有比较,他可能也无法尽数总结出其优点。

但记忆大圣堂的框架,却相当于豪华保底,只此一条,价值就明摆在了那里,无需再多言。

更别说,今天的收获,远不止这些。

技法方面也是有收获的。

原本他是没有发现镇邪印可以凝聚太阴之力的。

他知道镇邪印能够将煞力转化为灵力。

上午去给孟来财的公司设立庇护体系时,不就从镇邪印调用力量以填充铜镜和纸符了么。那就是知晓的证明。

然而,直到经历了这次大事件,他才发现,相比于至今仍旧白焰冲宵的这个特殊时空裂缝,中正大厦头顶的那个煞力裂隙,哔格明显低了一个档次。

虽然也是喷吐煞力,可煞力的质地,或者说纯度上限不够高。

正是因为如此,镇邪印之前才能将煞力转灵力的细节全部暴露出来。他只看到了表,没看到转换的本质,不是解码和重新编码,而是阴极返阳。

也就是说,煞力先被提出为极阴,然后才变为极阳。

由于法器本身的低端,又由于他的神识感知还不够精细围观,极阴、极阳的微妙变化,他之前都没有感知到。

是这次特殊事件泄漏的煞力量大且纯度高,吸纳进来很快就形成了太阴之力,倒逼着法器拓展通道,增幅转化效率,这才让他发现,哦,原来如此。

技术原理挖掘出来了,这自然是一种收获,他可以尝试研发更高级的镇邪之法,而不再局限于用符箓的方式表达。

同时也给他提了个醒,就连基础战绩都有熟练度,可以升级,术法为什么不行?也行的,而且是同一个术,高端和低端,威能宛如两种法术般的那种行。

除了技术收获,还有法器收获。

镇邪印本来只是寻常法器,当初祭炼时,远没有像炼制宝焰壶那般走心。

可神通不敌运道,镇邪印借着这次大事件的机会,直接鱼跃龙门成功,在他开辟识海的过程中,被太阴之力反复淬炼,材料的限制都被打破了。

之前是技术框架协助材料,容纳煞力。

现在是技术框架协助煞力,利用材料特性。

主宾的格位颠倒过来了。用人来比喻,就是过去人是力之主,现在人是力之奴。

并且如今这镇邪印,还有自己的爪牙,也就是八面手掌大的先天八卦铜镜。

法器成了套,还能收进识海中,只能说一下给的太多,让周易受宠若惊,他都不敢收,怕奴大欺主,自己的意识人格被压制,沦为太阴之力的傀儡。

但这套明显带点驾驭不了的法器现在是真的犀利,本体介于物质和非物质之间,原本构成其形体的材料,绝大部分都已经被当做渣淬炼掉了。

这让他想到了‘铜精’、‘铁精’之类的说法。

多少万斤的粗炼材料中,才能提炼出那么几两‘精’。

他估计,他想要如臂使指的驾驭这套法器,不仅自己的实力的再提一提,还得‘倒炼’法器,为其补全‘器身’,否则就只有‘器魂’,倒是也能用,但很脆弱,易被影响,同时还不好控制。

所以说,这套法器,既可以说是玩废了,也可以说玩出了一个前景光明的未来。就看他未来的选择了。

有可能,届时他炼器之术大进,再看这套全靠运气拼凑、底子太差的法器,就是鸡肋也说不定。

但也有可能,现实非常骨感,到时候青黄不接、两头不靠,只能靠这套法器带他装哔带他飞。

总的来说,一边是不曾期望,也就不觉得失望。另一边是时来运旺,因祸得福,大丰收。导致周易现在的心态很平稳。

他左手一招,整套镇邪法器,就化作一群流光飞入他的手中,最终在手背上形成一个八星拱符的银色图案。

手上的神经比较丰富,而神经又是神识最为常用的载体。因此周易就牺牲了左手的神经元体系,将之作为法器的家。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成为炼宝后,要么有专门的器匣承载,要么就纳入相应的超凡窍穴中。否则法器的超凡力会迅速流失,并导致衰减,乃至崩溃。

尤其是目前这套法器,有神而无形,更容易受影响而出问题。

周易想了半天,只能是牺牲左手。

他的左手在容纳了法器之后,会像是帕金森症般颤抖、手指无意识自行弹动等等。

但外人只看到周易的操作炫酷,以及这背后代表的令人敬畏的超凡技艺和力量。

场面有些尴尬,但周易对人们给出的反应,已然比较满意。

没人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天才还是疯子,是憨厚还是过于憨厚的傻哔。

也没有谁能让所有人认同,毕竟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对于突发事件,只要没有当面跳出来打脸挑刺,挡道碍事,就已经很不错了。

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能贯彻自己的主张,这还不够么?

一般情况下,有太多觉得‘我上我也行’的人争抢着想要表现,或在你眼前秀了。

现在没有,起码说明你的表现已经镇住了场子,让那些向来心里没哔数的家伙,也不得不掂量和思考,这难道不是一种成功的证明,莫非还指望人家各种咏叹调赞美,又或纳头便拜?

快得了吧,得是有多自大才会那么想?

这种情况可是大家都能秀的的秀场,彼此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有多少人胸怀宽广到可以第一时间为风头独占的竞争对手真心喝彩?

反正周易不觉得自己有那等心性涵养。

如果他有这样的竞争对手。

要么,他会选择将之踢出微信朋友圈,以免被屡屡凡尔赛到,追赶又无望,导致自己道心崩溃。

要么就是暗中奋发,希望再有类似的机会时,真能做到我上我也行,而不是让对方独享荣耀。

即便是鼓掌,也不是出于真心,而是出于礼貌,又或其他利益需求,情势权衡等等。

总之,有强烈的争胜心,就很难在遭受严重挫败后,还能心平气和。优雅绅士都是装出来的。躺平青年和追星族另说。

那么推己及人,他觉得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跟他一样庸俗。在这种背景下,沉默≈用沉默表达一时的认可或足够的震慑,怎么还能要求更多呢?只不过是牛哔了一时,又不是宇宙运转的核心。

周易用自己的逻辑对场中现象完成了解析。

他也知道,真实情况,恐怕远比他想的更复杂。

此刻可不只是羡慕嫉妒恨,还有责任利益引申出来的甩锅、捞功等等需求在里边。

所以,他拨通了孟来财的电话。

“财哥,事情办的如何了?”

“还算顺利,我现在就跟特勤局的李局长在一起,汪主任也在”

“我在下风口,东南面,从这边开始吧,我注意到煞力圈又南移的迹象。”

“好的,我们这就过去。”……

周易挂了电话后,上车闭目养神,大约一刻钟后,轰轰的声响,大马力的反伏击车队开过来了。

周易下场,然后就是很常见的一番寒暄见面,握手、客气几句,诸如此类。

周易一早就打电话让孟来财办事。

孟来财按照周易的要求,先联系了汪鸿鸣,然后汪鸿鸣又联系了特勤局的局长李济坤。

特勤局有权介入所管辖区域内的一切超凡事件。

这是汪鸿鸣联系李济坤的主要原因。

实际上,有权介入的官方机构很多,包括北宁市政府部门、省政府部门,驻军、特警大队、甚至消防局。

总之,当民众财产安全受到威胁,当国家财产遭受破坏,很多部门都有介入的理由,甚至可以先斩后奏。

周易自然可以代表驻军来插手,但即便是驻军办事,也仍旧要跟地方通气,联合处理,而不方便独断专行。

在准确些说,可以先干,但出了祸事,就要担责。

反过来,表现优秀,那么是否僭越,是否合流程规矩,这些就都可以灵活一点,毕竟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而这次,周易可不想再像能量食品那般,一帮人分润好处,甚至有被踢出局的趋向。

尤其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也不需要那么卑微的做事。

这次,他代表的是蜜獾旅和特勤局的联合行动,其他部门的面子都不给。

而特勤局虽然是第一次打交道,但这明摆着事情已经做成了大半,只需同意背书,就能分润功绩的事,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更重要的是,本应该在这次事件中有所表现的特勤局,这次的实际表现很糟糕。

事件的特殊性,的确是一大缘由。

但更主要的,还是人员调派方面出现了重大问题。

直白些说,有人不愿履行职责,用当事人的话说:“那是送死”

这话从某种角度讲,倒也不算是危言耸听。

按照大夏的有关秘密条例,像这等事件,主力是灵念者。

然而,灵念者的意志虽然更强大,抗性更高,但相应的,也更敏感,更易受伤害。

灵念者都能理解为传说中的招鬼体质。

所以,类似今次这样的煞力大爆发,并且是持续爆发,就好比让有着一定火抗天赋的人去岩浆里游泳。

先后近百人的覆灭,甚至成了送菜,为邪祟提供躯壳。这样的一个事实也证明,有些事不是说有牺牲的觉悟,不怕死,就能办好。

但话往残酷了说。

如果没有这样的牺牲,光靠空口白牙,就没办法向上级以及民中交代。

谁知道你们是真的尽力了,还是夸大事实、玩弄学术名词在推诿狡辩?

所以牺牲有时候是必须有的一种态度。

那么,牺牲谁?

有些人,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而有些人,出事第一时间,先想这些东西。

到不光是因为觉悟、品德,还因为所处的地位和认知有差异。

仗义每多屠狗辈,往往是因为屠狗辈性情中人,热血上头,没想那么多就上了。如果是老混混、老屠夫,经见的够多,未必能仗义的起来。

魂念者未必是老油子,可他有更好的信息渠道,了解很多黑幕,知道许多的伟光正、高大上,都是宣传出来的,很多的所谓英雄,也都是多个人的高光时刻捏合到一个人身上,又或过度解读而成。

这样的他们,当然不肯去当大事件的祭品。

事实上好多人,都觉得周易会是哪个自己没有哔数,下水救人结果自己力竭而亡的憨憨。

而那个蜜獾旅特战连的军官,甚至有意用道德绑架,让周易成为牺牲的英雄。

没有祭品是不完美的,没有祭品显得事件不够惨烈。

近万民众死伤,没有公职人员伤亡,好说不好听。

反过来,事件的头等功臣是一个死人,相信大家都没意见。

总之,特勤局发现,大事发生了,却没有足够份量的挂着公职的超凡者有拿的出手的表现,又或用死伤来博取同情和怜悯。就很尴尬,没办法向上面交代。

这时候,周易的橄榄枝就来的非常及时和有分量。

这是李济坤亲自走这一趟的原因。

牵线搭桥的汪鸿鸣自然也在。

有些话,周易跟李济坤直接谈太尬,汪鸿鸣就完全没问题。

这是PY交易,同时又确实能多赢。

有了蜜獾旅和特勤局背书,周易不用担心之前的作为被人挑刺到达一耙,被人抢功。接下来做的事,也有人背书。

这些都很重要。

他真的很担心因为都想着分赃而不想背锅,又因为他的一枝独秀,以至于一觉醒来,各种报纸上都在讨论他为什么将灾民分三六九等,救小孩而不救青壮,救青壮而不救老人……

有人或许会说,他将人心想的太叵测了。可去另一个世界看看那些网暴内容,这种事少么?永远都有为了利益说昧心话的,永远都有袖手谈心性,扮演道德圣人的,也永远都有又蠢又坏的……

有一些事情,真的是只能做不能说,铁轨分道,压死一个和压死三个怎么选?压死一个婴儿和压死三个癌症末期,又怎么选?

有时候,做出选择,本身就错了。

一个人比三个人更卑微么?如果那一个人是你妈呢?如果是爱因斯坦呢?

癌症末期就不如婴儿么?如果癌症是因为主动并成功关闭发生大泄漏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反应堆导致的呢?

要从哪个角度分析牺牲谁更合适?这个分析角度真的正确么?

没有标准答案。

这你要如何跟大家掰扯清楚?

反过来,要利用的选择挑毛病,那可是太容易了。

那句‘不做不错,多做多错。’的厚黑之说是怎么来的?

还是那句话:没发生的,都可以说成是杞人忧天,可要是发生了呢?

周易没有料到这次事件,各个涉及职权的单位,表现会这般惨烈。他只是以防万一。

把该交代的事交代了,就专心营救行动了。

此时了解到一些情况,才后怕和庆幸。

孟来财走过来表示,紧急联系采石场,事情办的很顺利,正好就有透水性好的花岗岩,现在,石料基本已经就位。

周易点头,让李忠良也参与进来。

实际上李忠良干的就是个苦力的活儿。

但看起来,李忠良才是那个奠定基调的人。

现场制造符石,李忠良用附能的钢锥蚀刻镇邪印的主体符号。

而周易负责加持符法效果并激活。

有了这符号,能够令符石的效力进一步增强。

这其实属于是一种非常浪费的法器粗炼。

然而在此时此地,哪怕是如此浪费,也比什么都不做强太多。

这些巨大的花岗岩,都是以吨为计算单位的,需要用叉车来调整其具体位置。

按照周易的要求,必须得是激活后不久,彼此就能跟左邻右舍相连,从而从一开始,就形成宛如手拉手的防护屏障。

最终,用了一百一十二块符石,才建立了煞力封印闭环。

周易消耗过大,已经是摇摇欲坠,坐车离开,上了车不久之后,就浑睡了过去。

李忠良状态到是还可以,但也离开了,他要给徒弟护法。

李济坤没有离开,这么大的事件,领导在一线亲自坐镇是必须的。事情能否办好搁在其外,态度起码得有。

更何况他得跟各方‘勾兑’,从而尽可能平稳度过这场风波。

虽然这次危机用评书的说法,堪称‘大灾害群魔乱舞,小英雄单骑救场’,可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巨大的伤亡已经造成,也必须有个交代,再加上民众需要安抚,可以说,对以官方为首的有关机构,考验才刚刚开始。

孟来财也没离开,按照约定,这些符石都是属于他的。

是他一揽子承担了联系、够买、运输、摆放等费用。

当然,如果是一般人,那么评个十佳青年,送个奖状锦旗,或干脆告诉你‘简在帝心’也就打发了。

可孟来财已经事先跟特勤局谈好了。这次,名他就不要了,利却一定要拿的。

这利,就是符石免费祭炼充能。

当然,跟特勤局谈,没有说的这么深。

只说这些临时的符石会归于个人。

特勤局方面,简单考虑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他们也不是笨蛋,知道这符石肯定是好东西。

但,其一,采石场是私人公司,至少有三笔地方政府名义的用材欠款,到现在都没有结清。

偏偏官方流程支付货款又非常麻烦,这么晚了,就算将相关人员请回来加班,也晚了。

而孟来财致电沟通的时候,车队都已经在路上了。

第二,孟来财是周易的关系户。

河还没过呢,总不能就拆桥吧?

因此这事也就议定了。

孟来财不要名,那么就意味着,紧急调拨后勤力量,将最需要的物资第一时间运送就位的,是特勤局。

还有,周易采取紧急行动,也是有特勤局授权的。

这就显得特勤局英明神武,勇于担责,第一时间就打破常规,让能者解决问题。

虽然这位‘能者’是军方的,出动及时,表现给力的也是军方,但没有特勤局的授权,周易也不敢大干特干。

更何况,周易的真正归属,从律法角度讲,还是一名高三学生,是民间人士,李忠良才是军方请的教头……

总之,分功定责,一早就开始暗通款曲了。

孟来财得了大利,他老子都在坐专机往回赶,毕竟还没有落袋为安,而且这事这么大,他老子担心他后面把持不住好事变坏事,再说,事关孟家基业,怎能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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