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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凌晨四点。

梁威是在一阵急促的电话声中惊醒的。

“喂……你说什么?!!”梁威猛然坐起,“我这就来!!”他火速起身穿好衣服狂奔出了住所。

梁感到的时候,翟老爷子已经穿戴整齐,正拄着拐杖上车,见着梁威他只匆匆道:“胜明在后面,你和他一起。”说完便上车走了。

翟胜明紧跟其后!

“先上车!”

说完自己便率先上了车,梁威也火速坐了进去,一路上两人眉头紧皱,谁也没心思说话。

太突然了!

现任首府长齐家家主齐炳元突然病逝!几乎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本来还想再去一趟齐家交涉,最起码,必须恢复齐行深的参选权。

如今,齐炳元的突然离世,再加上齐行深的参选撤销。

翟家,危矣!

除了前面说的翟家不擅长官场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让翟家忧心忡忡。

那就是顾樊两家的联手。

好的几乎穿一条裤子啊,而翟家和樊家多年商战,早已是水火不容,齐家一旦受制,自己就会腹背受敌,情况堪忧!

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就绪,接到命令的仆人早已简单地打点了一番。

历时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就在各自的沉默中抵达了帝都。

才一到齐家,就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围在一起把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梁威果断将人又推回到车里,“这么进去不行!那些记者一定会把我们堵住!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管家!”说完他将帽檐一拉,刚想掉了个方向往后门去,就有眼尖的记者立刻把他们给认了出来。

“唉!!他们是华海翟家的人!!那是翟家的车!!”

好似一下子找到了目标,人群顷刻之间就将车围堵了起来。

“请问翟老先生是不是也来了?!!”

“听闻齐老有意退出政界翟家是否知晓此事?!!”

“您对齐少爷退出参选有何看法?!!”

梁威被迫退回车内,想要开车走偏偏进退两难。

无数双手拍打着车窗,照相机的闪光灯恨不得一秒60闪。

这时,不远处响起了警笛的声音,伴着大批量的军队赶到,记者们也终于有所收敛,梁威等人也终于被解放了。

很快,警戒线被高高拉起。

翟胜明这才扶着老爷子走了进去。

齐行深有些颓败地坐在书房里,他只手扶额,嘴巴也闭得紧,面前的书桌上摊开着一本文件,鲜红的印章正正的盖在文件的右下角。

一个带着宽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极为恭敬地站在旁边,他头发梳得整齐,眉毛略宽,不知道是不是中年发福的缘故,略微富态的国字脸,让他看起来憨憨的。

“额……齐少爷……您看……”

这时候,翟胜明搀着老爷子走了进来。

翟胜明只打眼看了一下那中年男,他便瑟缩着肩膀退到了角落里,却也没有离开。

“……父亲去得快,什么也没说,但文件却已经盖了章……”齐行深说的有气无力,似乎已经笃定这件事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老爷子看了文件,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中年男,翟胜明会意,立刻掏出一支烟走上前,“这位先生可否稍候片刻,家父有些事情想要与齐少说,如果不介意……”他手示意了一下门外,意思不言而喻。

看着递过来的烟,那人似乎为难了一下,

却又不敢违背,掏出手帕使劲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才接过烟畏缩地离开。

待到人走了,老爷子才开口道:“上次我来,你父亲也一直没有明言具体退出的原因,这背后是否有人威逼他我便也无从知晓。”

老爷子话还没说完,齐行深就摇头道:“是不是真的都没用了,文件已经下发,无可更改。”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翟老爷子思索片刻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我父亲的秘书,来处理父亲的遗留事项,这文件就是他拿来让我签字……”

“可还有别人知晓?!”翟胜明急忙打断道。

齐行深一愣,他父亲去得突然,他人一直都是蒙的,很多问题他都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思考,翟胜明突然的一句瞬间让他想起了什么!

他猛地起身就要出去,却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声怒吼!

“混账东西!!也不看看你拦的是谁!!瞎了你的狗眼!!”

【樊时蕴!!!】

目光相交的同时,三人齐齐去扑桌上的文件,齐行深才将文件抓在手里门就被推开了,老爷子迅速用身体将他挡住,前后不过半秒。

“我还道是哪位重要的客人,原来是翟家老爷子啊。”樊时蕴皮笑肉不笑,梁威就紧跟在他身后,脸色发黑,看来刚才堵人就是他了。

“未经通传就贸然闯入,樊少,”翟胜明看他的同时,借故整理衣服来吸引樊时蕴的注意力,“不合规矩吧。”

樊时蕴又岂非简单角色,他刚才推门就看见这三人表情古怪,似乎……有意无意地在挡着齐行深……

一定有猫腻!!

“家父虽说已经离开帝都许久,但也一直保持着与齐伯父的友好往来,也算得上是自己人,何来‘不合规矩’一说?”他一边说一边朝着齐行深走去。

翟胜明立刻侧身挡住他,“即便如此,如今死者为大,还是要注重一下礼节……”

“你现在挡着我的路难道就是有礼节吗?”樊时蕴丝毫没有退步的打算,居然还想顶着翟胜明继续前行。

两人四目相对,火花迸射!

梁威立刻走上前,“樊少爷息怒,今日齐家老爷新丧,还望您……”

不等梁威说完,樊时蕴猛地转身盯住他,顺势朝着门外打了一记响指,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对着梁威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梁威被打得狠狠地偏过头去,嘴角也似有血迹渗出。

翟胜明眯了眼,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啦’声,翟老爷子不动声色地稳住儿子,同时眼神示意他少安毋躁。

“你不过是翟家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梁威红了眼,一根根的血丝如同藤蔓一样在他的眼眶里发了疯的肆蔓,黑衣男人瞬间打了一个狠狠地寒颤。

“樊少爷……”齐行深用一块手帕半掩着脸,以显示他的悲伤,“家父才刚刚过世,你贸然进入已是不该,现在又在我父书房动手,于礼何在?”

樊时蕴这才笑的有所歉意,“伯父突然离世,我也是悲痛欲绝,一时激动还望见谅。”

齐行深根本就不关心他说的话,只是为了抬眼看门外,见那人还在,当下就打发道:“我今日心情实在不好,父亲去得突然,很多事情也都没有交代,列位如若没事了,可否暂时回避?”

这么直白的逐客令下下来居然也没有一个人动。

翟老爷子一看樊时蕴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要是不走,恐怕……

“既然如此,今日便不再打扰,告辞。”说完,他戴上帽子第一个走了出去。

于是,众人这才鱼贯而出。

……

“许秘书,你进来。”

。。。。。。。。。。。。。。。。。

虽然还没到晌午,但太阳的毒辣却已经可以把一件湿淋淋的衣服瞬间烤干,纽催莱却任由自己站在太阳地里被炙烤,仿佛被定格了一样呆站在酒馆门口。

十几个汗衫人盘在酒馆当中,为首的人上身一件黑绸短褂,配着一条黑香云纱衫裤,吊搭嘴儿,一副特看不起人的模样。

其中几人纽催莱认得,就是昨天晚上打白胖子的那几个。

老板娘正对着其中一个不停地说好话,白胖子就跪趴在她旁边不停地磕头,脑袋都恨不得长地里头。

那一人见了纽催莱,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纽催莱居然就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老板娘急忙上前说好话,“哎哟喂!!我的元三爷!他就是一个毛头孩子!啥也不会!啥也不知道……”

这个叫元三的人却不听,直接将老板娘推到一边,“我这人恩怨分明,不在大小,只在一个‘理’字,他既然敢管,就要敢当。”

“那是那是……!!!不是不是我这……”

“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既然做错了,那咱们就按规矩来。”说着他便一招手,立刻就有几个人走上前来,眼看就要抓纽催莱,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洪亮。

“什么规矩啊?元三爷。”

元三一看来人,立刻摆手退了上前的几人。

纽催莱认得他。

此人名叫张山平,外号‘核桃张’,是十六里铺的保长。

【十六里铺】

华海市最具代表性的老牌港口,这是河海交汇之地,过往商船行贩全都在这里交易。

歇脚,喝酒,找乐子;

吃茶,听曲,打牙祭。

各种商铺密密麻麻。

水手们出海多则数月,少则十几天,这便是他们回来后唯一不二的去处。

可自从政府大力扶持外资商务后,新的港口渐渐将其取代,往来商船锐减。

即便如此,在老牌华海人眼里,这里的商品依然琳琅满目,依然是海淘的不二之选。

它依然门庭若市。

张山平是这一带有名的人物,新港口还没开放的时候,他就在这一带出名了。

他是正统武堂出生,本来开了一家武馆,谁知道时局动荡落草为寇,被人偷袭还着了道,于是被下了牢打得半死,梁威把他从牢里提了出来还推举他当保长。

他也不负梁威所望。

十六里铺的势力划分极其明确,各自管着各自区域内的事,平日里也算井水不犯河水,这里面有着张山平很大一部分的功劳。

“哟,张爷,许久不见了啊。”

“可不嘛,最近光顾着忙了,许久没去你那里喝两盅了,今儿要不见你,我都想不起这茬来。”

“您贵人多忘事,本也是小店,不足挂齿。”

两人你来我往地竟然有说有笑起来。

老板娘立刻给纽催莱打眼色让他快滚,后者也机灵,不动声色地小步往后挪,身子也慢慢地猫了起来,结果还没退出一张桌子的距离就被人给顶住了。

“张爷,今天小弟来绝不是砸场子的,知道这地儿是您的,您瞧,”他伸手往店内一扫,“桌椅半点没动,人,我也没动。”

张山平点头认可。

“之所以赖在这里不走,也是想等您来评个理,”说到这元三顿了顿,看张山平没有表示便继续道:“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们懂,也守规矩,可赌场也有赌场的规矩啊,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他一指正在地上不停磕头的白胖子,“当初可没人逼着他来我们这赌的,天王老子作证!”

张山平转头问白胖子,“他说的可对?”

“对对对!!!”白胖子连头都不敢抬。

“你可认?”

“认认认!!!”

“既然如此,你便把钱还了,连带着利息再挨上几茬,若是元三爷还不满意,自有规矩再给你,两位意下如何?”

元三没吭声,虽说张山平是保长大小也是个官,可自己与他却是道不相同的,且不说各自站的势力,如今听他的意思是想一句话就把事情给结了……

哼,没那么简单吧。

“您也知道,这白胖子在我那里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早几次您要是这么说,我元三绝没二话!可如今……先且不说这利滚利的,”他伸出三个指头晃了晃,“他未必还得上,再说了,我要就这么回去交差,”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上,“我也不好交代啊~”

张山平没说话,手里的核桃盘的咕噜响。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白胖子,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纽催莱……

虽然鼻青脸肿的硬是没让他瞧出个模样来,但似乎年纪也不大,不知道这么个小子是怎么惹了元三,但他上次来找梁威的时候就见这小子在一旁陪酒,梁威和陈立居然还在旁边笑得欢,可见他们是认识的,既然认识那便做个人情又何妨?

可他转念一想,元三比不得旁人,面子只会卖他一次,也就是说,他救得了白胖子就救不了纽催莱,再加上对方先礼后兵,他也确实不好硬来。

半晌,张山平便道:“不错,你我本也没有仇怨,只是各为其主,换作是我也会为难,这样吧,”他一摊手,“若要按照您那的规矩该当如何?”

元三看了一眼张山平,没承想他居然这么说,毕竟是一方保长,这么说就等于是降了身份了。

元三琢磨了一下,自己要是较了真反而不好收场,当下便道:“行!我元三不是拧巴人,白胖子这事咱就这么结,但他钱不够,我也不能掏了自己的腰包给他补上,按照我们的规矩,就必须用他身上同等价值的物件抵账,这得:剁手。”

白胖子一听顿时吓得眼珠子乱转,他连声哀求老板娘救他一命。

“不!!!不能啊!!!东家你得救救我!!!这是我吃饭的家伙啊!!!没了手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老板娘看他不忍,刚要开口张山平便抢她一步道:“你们东家平日里在我这里交钱从不含糊,这要不打不砸的,你是死是活便挨不着我什么事,管你,看得也是你东家的面,你屡赌不改,命里,便当有此一劫。”说完一挥手,上来几人便将他拉了出去。

“啊!!!!”

凄厉地惨叫自店外传来,纽催莱心都到了嗓子眼,他紧紧地攥着手,下一个……就是他了。

“他又怎么回事啊?”张山平眼神示意了一下纽催莱。

老板娘看他还没回魂,立刻去撞他。

纽催莱狠狠地一哆嗦,正不知所措就看见张山平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抖了半晌,这才断断续续地把自己冒充警察救了白胖子的事给说了出来。

“张爷,您看这……”老板娘问道。

张山平上上下下地看了纽催莱好几眼,寻常人家的孩子看见打架的,躲都来不及,他居然有办法管,居然还敢管,这就很难得了。

“你年纪不大,到生的仗义,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闲事都可以管的,”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元三,“虽说是个小毛孩子,却也有些胆识,你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认理,却也欣赏些个人才。”

白胖子的事,张山平算是给足了元三面子,再加上纽催莱的事本也是他自己的私事,反倒不好较真。

“张爷说的哪里话,我又怎会与一个毛孩子计较,也不过就是吓他一吓。”

张山平一笑:“就像元三爷说的那样‘既然敢管,就要敢当’,我不好让你就这么走了,总要给个说法,这样吧,从今儿起这十六里铺你便不用再来了,我这便算是断了你的活计,断了你的财路,你可愿意?”

纽催莱张嘴刚要说什么,老板娘猛地一撞他,替他道:“愿意愿意!”

于是元三立马站起来拱手道:“张爷理事公平!我元三服了!”说完他朝后一招手,大喝一声:“走!!”

于是众人鱼贯而出。

见着人都走了,张山平才对纽催莱继续道:“你小子倒是不错,这么个人你也敢惹。若是旁的赌场,这闲事你管就管了,却偏偏惹了元三。”

纽催莱哪里知道元三是谁,就连对张山平的认知也就仅限一个保长而已。

“您好歹也是一个官爷,也会惧怕这样的恶人?”纽催莱这话说得带了不少怨气,连着口气都不好。

张山平冷睨了他一眼,“倒是无知无畏得很,若是旁人,这会子你的舌头就没了,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说完也不再看他,纽催莱还想再说什么就别老板娘给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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