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对面那个是敌人
艾悠镶完牙就支棱着木乃伊手活蹦乱跳，徐柔却断断续续病了一星期才痊愈出院。
回家时正是夜晚，徐柔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就见艾悠端着身一杯牛奶倚在门框上，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你这段时间受罪了，爸让我给你端杯牛奶。”艾悠笑嘻嘻努嘴，“你手里有东西，我给你送进屋吧？”
徐柔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忐忑。
她是不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或者在暗示什么呢？毕竟自己当初摔下去的时候就是端着牛奶，而且……那时候明知道以艾悠的身量可能拉不住自己，却还是怀着某种阴暗的心思握住了她的手。
然而艾悠只是放下牛奶，有意无意地夸了一句“你桌子上这张照片不错”，然后就转身离开，还贴心地关上门：“喝完早点睡，晚安哦。”
徐柔心不在焉地喝完了牛奶，视线一瞟，却发现杯底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将杯子反转过来，果然见到一张纸条黏在杯底。
展开以后，却是一幅连环画。
开头是羊角辫的小姑娘捧着大苹果，缺了一颗牙的嘴大张着，泪眼朦胧地看着嵌在苹果上的牙，看上去可怜又好笑。
第二幅是妈妈摸了摸女孩的头说：“把掉下来的牙藏起来，仙女就会把它换成五块钱哦。”
小女孩好奇地问：那我藏在旁边，就能抓到仙女吗？
再接下来却是一片空白。
徐柔有些摸不着头脑，将这张纸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原本已经打算放弃，一瞬间又福至心灵，看向艾悠特意夸奖过的那副相框，果然发现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条。
打开以后，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金色小月牙掉了出来。
简笔画上，小女孩攥着五块钱，欢欢喜喜地抬头喊：“仙女姐姐，抓到你了。”
顺着小姑娘的视线，恰好是相片里自己有些羞涩的笑脸。
画下则张牙舞爪写着一行大字：
仙女用五块钱的劳力士换走了宝宝的大金牙，交易达成，不许反悔哦。
徐柔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人对金牙是有什么执念吧？
二哥不让她镶在嘴里，就把摔掉的牙打磨镀金，还送给自己。
徐柔这十八年作为徐家小小姐，收到过无数珍贵的礼物，倒还真是第一次收到一颗牙——还是颗金牙。
心里同时有些微妙的喜欢和嫌弃，徐柔跟这颗富贵金牙大眼瞪小眼，半天才叹了口气，用精致的小袋子把金月牙和两张纸一并装起来，压在了相框后面。
——嗯，自己是仙女姐姐。
这可是徐家真千金亲口承认的。
第二天一早，艾悠打着哈欠走出门，就被一张大脸吓了一跳。
脑子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二哥？你杵在我门口做什么？”
徐呈星皱着眉，脸色不太好看：“我马上就要进组拍戏了。”
艾悠又打了个哈欠：“噢，那祝你一切顺利。”
徐呈星又等了一会，见她一点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已经绕过自己准备下楼吃饭，这才没好气地问道：“喂，我的劳力士呢？”
“劳力士？”艾悠反应过来，似笑非笑地说，“二哥你想问的其实是仙女吧？”
徐呈星咳嗽一声：“谁问你那个？没抓到就把表还给我，早就知道你是骗子了。”
徐柔恰好走出房间，闻言插嘴道：“抓到了，二哥。”
徐呈星一脸狐疑：“真的假的？什么时候？”
艾悠和徐柔对视一眼，在后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中，轻轻一挑眉：“昨晚。”
徐呈星不信她，却又不见徐柔反驳，左右看看，一脸纳闷：“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两个小姑娘却已经下楼吃饭去了。
艾悠坐下的一瞬间，视线就被徐建国的脸吸引过去。
挂掉了胡子的亲爸果然清爽英俊，再配上沉稳的霸总气质，俨然是个叔系大总攻。
艾悠竖起大拇指：“爸爸，您今天简直帅在我的心巴上，请随便骄傲，继续保持。”
徐建国虽然不太明白“心巴”是个什么，但也知道女儿是在夸赞自己的外表，更加挺直了脊背，面上却只是矜持稳重地一点头：“吃饭吧，别光盯着爸。”
跟在后面下楼的徐呈星摸摸自己那张价值上亿的帅脸，对亲妹妹的眼光表示了十足鄙夷。
只是还不等他开始抨击，就被亲爹狠狠瞪了一眼，于是默默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当然，不是他怕老头子，只是柔柔好不容易痊愈，还是得让老年人缓缓，挑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再慢慢吵架。
气氛一时沉默，还是徐柔主动开口：“艾悠今天去一中报道，我和你一起吧？”
艾悠正在徐二哥嫌弃的视线中，卷起一整根油条塞进嘴里，一时间说不出话。
徐建国摇了摇头：“小柔专心上课，爸爸找了你简叔叔的儿子照顾悠悠。”
徐柔眨眨眼，声音忽然小了些：“是亭舟哥哥吗？”
徐建国点点头：“悠悠和他一个班，更方便些。”
徐柔一愣：“艾悠不和我在一个班吗？”
徐建国干咳一声，眼神有些飘忽：“这个是学校安排的，爸爸想着这些小事也不要紧，就没特意换班。”
总不能说他是觉得闺女好像有点颜控才特意让她和简亭舟一个班吧……
徐柔直觉有些不对劲，然而碍于徐建国一贯的严父形象，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羡慕。
亭舟哥哥可是大家心目中的男神呀……
艾悠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油条，发现话题已经结束，也就没有再接茬，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我以前听过一个冷知识，说是在嘴里含一口豆浆，仰头张大嘴巴就一定会呛到。”
徐呈星第一个不信：“肯定是假的。”
“怎么可能？”艾悠一脸不服气，“我试过好多次，明明就是真的。”
徐呈星“嘁”了一声，张嘴包了一大口豆浆，然后仰头张开嘴等了几秒，正要低头炫耀，嘴里忽然被塞进一大团卷起的油条。
徐呈星下意识就要说话：“你干什——咳咳！咳咳咳咳！”
艾悠立马躲远了些，毫不掩饰幸灾乐祸地说：“哎呀二哥，都说了会呛到，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徐呈星：“咳咳，明明就是你，咳咳咳咳，毒妇……”
话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记爆栗。
“怎么说妹妹呢？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徐建国黑着一张脸呵斥。
徐呈星：“……”
呵，别以为我没看到，刚才笑得最夸张的就是你。
顾忌着身为顶流的形象，徐呈星绝不允许自己咳得涕泪横流，于是捂嘴小声地咳嗽，一边艰难地把那根油条咽了下去，还在持续地用目光进行愤怒输出。
艾悠视若无睹，又啃完了一个三明治，才擦擦嘴说：“吃饱了，爸爸我怎么去学校啊？”
徐呈星幽幽插嘴，试图抢走徐父的注意力：“我要出发去拍戏了，三个月之内不会回来。”
然而徐建国只是瞟了他一眼，就重新看向艾悠：“你和小柔一起，老张开车送你们去学校，简氏集团的小儿子亭舟在门口等你，跟着他去报道就行。”
艾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边在脑海中戳系统：在？一中有什么好吃的吗？
【宿主稍等，我替您查一下……搜索结果显示，人气最高的是东食堂的迷迭香嫩烤小羊排，还说当天第一块是最新鲜最入味的，每次不到饭点就被抢走了】
艾悠眼睛一亮：能查到学校的地图吗？
【当然，这些小问题根本难不倒本系统】
艾悠在脑海里狠狠一mua：靠你了，小统儿！
无视徐二哥幽怨的小眼神，艾悠出门走到老张面前，十分诚恳地说：“张叔，我现在非常渴望接受知识的熏陶，如果可以，希望您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开到最快。”
张叔的老脸顿时肃然起来：“放心吧小姐，老张我在徐家开了三十年车，保证又快又稳！”
徐柔系好安全带，心情有点复杂：“你这是赶着去见亭舟哥哥吗？”
艾悠心里念着嫩烤小羊排，一时耳背：“什么姜粥？粥里放姜不好吧？我觉得不好吃诶。”
徐柔：“……”这人心里怎么只有吃啊。
张叔不愧为三十年老将，果然一路风驰电掣。
打开车门的一瞬间，艾悠就一个箭步飞进了校园，正要朝着东食堂进发，又想起什么，于是随手抓了个男生问道：“你知道那个谁，呃……什么简舟，在哪吗？”
男生对上她炽热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认识简舟啊，不过……”
艾悠却已经说了声“谢谢”，果断奔向东食堂。
一边还在口中念念有词：“这可不是我不讲义气，谁让这人迟到呢，我先去吃个小羊排再回来不过分吧……”
男生目送她矫健的背影远去，愣愣地说完了后半句话：“不过校草简亭舟倒是在门卫那边。”
男生所说的位置上，五官清俊的少年看看表又看看门口，忍不住皱了下眉：“怎么还没来？女人就是麻烦……”
刚嘀咕了一句，就看到一个白得有点夸张的小姑娘从宾利车上走下来，左右张望好像是在找什么人，再一看车牌，果然就是徐家的车。
简亭舟大步走到她身边：“你是徐叔叔的女儿？”
正在找艾悠的徐柔一愣，看着眼前逆光的俊秀少年，有点不争气地红了脸：“嗯，你是不是在找……”
“对，找的就是你，跟我来吧。”简亭舟打断她，一手插在裤兜里，一边肩膀松松垮垮地背着书包，宽大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挺拔漂亮，仿佛写满了青春的飞扬气息。
——然后这个帅到发光的少年就飞奔了起来。
体弱多病的徐柔：？？？
“我还有事，所以得加快速度。”简亭舟解释着，清朗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带了些漫不经心的懒散，“我爸说你从小在外面长大，体力应该不错，再快些。”
徐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简亭舟貌似是认错了人。
而且……两家生意往来不少，也算是世交，自己还跟他同桌吃了不少次的饭，他居然到现在都认不出自己是谁吗！
徐柔满心酸楚无语，想要开口解释，快速奔跑中却又被风顶到说不出话来，就这么跟着跑了半天，停下来时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教务处门口。
“在这办理入学申请就行。”简亭舟撸了把额头上的碎发，看看自己的书包又看看一脸惨白的徐柔，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说完又一溜烟跑远了，风中还传来少年有些嫌弃的低语：“这身体也不行啊，就知道爸又骗我，还说一点也不麻烦。”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徐柔：“……”
如果自己的眼还没瞎，刚才简亭舟应该是想把他的书包丢给自己背走吧。
一瞬间仿佛有某种东西缓缓碎裂，徐柔面无表情地想，她现在一点也不羡慕艾悠了，毕竟这样的“照顾”还是不要为妙。
“吱呀”一声响起，眉目严厉的教导主任从面前的房间里探出了头，左右看看，奇怪道，“是徐柔啊，我刚才好像听到简亭舟那小子的声音了，他不在这吗？”
徐柔飞快整理仪容，恭敬地回：“主任好，简亭舟说他还有事，就先走了。”
教导主任“哦”了一声，习以为常地表示：“那应该是去抢东食堂的第一块羊排了。”
徐柔：“……”更气了呢。
“是来替你妹妹报道的吗？徐总打过招呼了，进来吧。”教导主任打开了门。
徐柔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不过来都来了，还是走进了办公室。
此时的东食堂正酝酿着一朵阴云。
简亭舟看着那个陌生女孩端走了第一块嫩烤小羊排，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一时间只觉得人生灰暗。
就迟了这么两分钟而已……
“都怪徐家那个艾悠，慢吞吞的。”少年忍不住抱怨一句，就见那个羊排幸运儿脚步一停。
艾悠倒是没注意他的自言自语，只是低头咬了一口羊排后，忽然听见了系统的提示音。
【滴——支线任务触发】
【抢夺校草的注意，让他讨厌你、远离你、对你避之不及】
嫩烤小羊排不愧是一中招牌，肥瘦相间、鲜嫩无比，一口下去汁水四溢，配合焦化的表面，更是肉香十足，在味蕾上绽开极致的享受。
艾悠一边咬着羊排，一边慢吞吞地回头，恰好对上少年幽深嫉妒的眼神，然后轻轻挑了下眉。
简亭舟：可恶，她一定是在挑衅我！
艾悠：这就是校草？看起来小肚鸡肠的。
两人对视三秒，确认了羊排之仇。
——对面站着的，是抢食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