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杀意至
“从前有块可化万物的灵石,叫做‘天不言石’,传说谁能拥有它,便可无敌于天下。”
“人人争抢这块灵石,不惜头破血流,亲友亦反目成仇。”
“后来他们发现这块石头并不像传说中那么神奇。那些垂涎它的人不仅没有得到半分好处,反而祸因它起,被其他贼人害得极惨,轻则一命丧黄泉,重则满门皆入棺。”
“灵石终究是有自由思想之物。人类却老想着去掌控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才知谁也留不住它,悔亦晚矣。”
“你们说好不好笑?”
非飞讲完这个笑话,自己却没半点笑意,心事沉沉地抚捋着肩上发,有一下没一下的。
知术宁殷沉吟半晌,忽说道:“我知道有这么一块石头。”
路攸也像思索着什么,细长的眼睫向下轻垂,平和地道:“听说最后落在一位奇人手上,已经销声匿迹好多年了吧。”
“嗯,是这样没错。”知术宁殷神色自然地接话道,“那位奇人好像姓徐,是隐世异族徐苑的人。”
路攸目芒微闪,提出异议道:“不对,我从一本杂闻野志上看到过相关记载,那位奇人后来的子嗣姓柯。那柯家亦属那一时代名满天下的豪门望族,可惜家门风光延续三代之后便日渐衰落再无片言记载。而且在那位奇人成名以前,徐苑就已亡族多年。如果他是徐苑之人,为何功成名就之后不曾动念复兴故族,反以异姓人的身份光耀他人门楣呢?”
知术宁殷敛眉道:“还有这般记载?……那,或许其中有什么隐衷也未可知。”
路攸望远而叹道:“几百年前的事,今人只能靠古书上寥寥数语了解一二,至于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委实难以辨别,全凭个人是否相信了。”
知术宁殷点头笑道:“是啊,皇姐夫说得在理。”
路攸(眉毛拧了拧):“…………”
非飞左看看路攸,右看看知术宁殷,好不郁闷地垂丧着脸。
“…………”
非飞(神情低落):(原来他们都知道啊,好没意思……)
非飞(慢半拍,一敲脑袋):(等等,他们抓错重点了吧?我说这个的意思是……)
“喂,你们俩……”
她的话刚说半截,就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
是时——
空旷幽寂的湖心亭中,瓷杯摔地之声分外响亮,乍然传遍此间。
视线越过廊柱,路攸扫了一眼坐在亭中神色安然的长公主宁怡,皱了一下眉头。
那边亭檐下两名黑色劲装侍卫的身体明显一动,杯子碎裂的响声过后,这一偌大四敞的空间静得呼吸可闻,连流走的风息似乎也忽变凛寒。
路攸瞳孔陡缩,对此情形霎时贯通明悟,咬着唇叫了声“不好”。
“非飞,小心!”
不暇细想,他立即向不明就里的知术宁殷示意一眼:“有危险!”
酒杯碎裂在地。
一股杀气袭来。
那名左袖藏带九爪弯钩的侍卫当先冲出,露出阴狠笑容,气势汹汹往非飞三人所在之处纵跃而来。瞧其目标,不是路攸,亦不是知术宁殷,竟明确指向非飞!
另一名持七星寒剑的侍卫也亮出白刃,散发森幽气息,紧随其后跟上。
“这是……什么情况?”
非飞愕然一呆,下意识往后退步,脑中飞速寻思应对策略。
一阵剧痛蓦然袭犯她的头颅。
“啊唔……好疼……”
非飞弯下腰身,双手捶头,面露痛苦之色,意识模糊地哀呼道。
“该死,我到底怎么了!?”
知术宁殷眼疾手快,见状连忙把非飞往自己这边一拉,小心翼翼护在身后,眼神警惕,盯视着那两名来意不善目露凶光的劲装侍卫。
“来人,拦住他们!”
跟随知术宁殷前来湖心亭巡戒的便装侍从们听到主子下令,一个个提兵拿械,匆忙赶来,二话不说即向那两名劲装侍卫围打了上去。
那名左袖藏钩侍卫懒于一顾地哼出鼻声,点地腾空穿过包围层,身子稍一转向,九爪弯钩闪烁耀眼光芒,仍是不歪不偏直指非飞。
他后头那个持剑侍卫留在原地,以一对多尚显游刃有余,三下五除二,不消片刻工夫,便将那些便装侍从们一个不留全都刺倒在地,哀哀嗷叫,翻爬不起。
冷风从湖面吹来,非飞头痛症状稍微减轻,神智清醒了一些,漆黑眼眸中似有星火闪落,这下才清晰认出那名左袖藏钩侍卫。
“无炎……是他们!?”
而轻松撂倒便装侍从之后,便跟随无炎身影的那名手持染血长剑的黑衣侍卫,正是他的同伴黑池。
这两位七绝门左右护法,不知怎么就成了长公主知术宁怡的手下侍卫。
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他们定然对灭了七绝门的飞花教教主非飞恨之入骨。
非飞这次同知术宁殷出游,只与叶影作伴,让亲随苏信、孟巍都留守在了府中。
熟料竟横生变故。
她虽从三位好友岳涧、缇珈、叶影那儿学了些功夫,但时日尚浅,只会一点皮毛。若是遇到二三流的江湖混混,凭着自身机警也许足可防身;但逢上一流高手那就着实相差太远,任她长袖善舞,单就武力而言,已经先失了自保的余地。
前面的无炎挥着九爪弯钩将知术宁殷狠狠逼退,黑池瞄准时机窜上来,剑指非飞,划向后者因急促呼吸而耸动肌肤的咽喉,正要冷酷无情地刺下去!
生死存亡之际。
忽听有人提气高喊道:“住手!”
那是一个女人充满示威的冰冷声音。
是她。
黑池动了动眼珠,墨如凉夜,月遮无光,人类感**彩悉数隐没其中,沉落无痕。
他的杀手之剑停在了非飞的咽喉前,仅离半寸,仍然危不可控,一触即发。
只见那边凉亭下,叶影的六道剑架在了知术宁怡的脖子上,剑刃透着白光,映照出知术宁怡微微发白的脸庞。
知术宁殷望了过来,目中闪现痛色,大声问道:“皇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