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福利

李小不知道，玉音香院有个规矩：打赏数额最高者，可获得受赏艺伎陪饮陪聊的福利。

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头牌的头筹依例应由贵宾拔得。

今天的贵宾是罗公子，侍女们事无已知会各桌次的客人。当罗公子率先喊出“赏银五十两”时，其他客人的打赏依例不能高出这个数目。

李小哪知道这些规矩，凭自己的心意给出了重赏。

李家奴也不清楚这些潜规则，但他留意到，众人都让着罗公子，因此提示李小让步。

李小没有领会李家奴的意图。

领会了也未必听从。

因为他觉得红玉的歌声值一百两。

不给足一百两，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意。

罗公子在朋友面前扫了兴，心里自然很不痛快。碍于身份，不便当场发作。

他满面含笑走到李小面前，拱拱手说：“李公子风度翩翩，出手豪阔，必是不凡人物，幸会！幸会！”

李小连忙站起身，拱手答礼。

罗公子伸出手说：“亲近一下如何？”

李小以为他是好意，就伸手与他相握。

当两掌相接时，罗公子突然使出大开碑手，猛夹李小的掌指。

罗公子的大开碑手是家传武功，力道刚劲，能断砖裂石。

李小感到一阵剧痛，急运功相抗。

李家奴见李小遭到偷袭，伸指朝罗公子后背软麻穴点去。

但指至中途，忽然想到，罗公子的父亲是大同军都尉，大同军归属河东节度使旗下，河东节度使由安禄山兼领。安禄山兼任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深受皇上宠信，是个惹不起的人物。如果因今日之事惊动安禄山，祸患不小。

李家奴收起指，寻思别的化解之方。

这时，侍女向罗公子行了个万福礼，婉言道：“罗公子大人大量，最能容人。李公子初来乍到，得与罗公子亲近，何及幸也！”

罗公子哈哈一笑，松开李小的手，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罗公子知道，流金镇接纳任何客人，但不容许任何客人闹事。自己虽为贵宾，也要适可而止，不把事情闹大，以免到时候各方都下不了台。

李小左手抚着火辣辣生疼的右手，不太明白罗公子为何跟自己过不去。

他想了一下，大概猜到，或许是赏银多于罗公子，伤了他的面子。

他也终于想起，自己是来查案的，不是来听歌赏曲的，岂能由着性子与人争风头？现在案件线索一无所获，反倒得罪了人，实是不智不谨。

他向李家奴投去歉意的一瞥。

李家奴微微一笑。事已至此，后悔无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时红玉早已退场，舞台上一些打扮成小丑模样的人，在表演魔术、杂技。

李小无心欣赏，心想，坐在这个地方，哪有线索可寻？得想个查探的法子才好。

正思索间，一个穿月青圆领短襦配同色长裙的侍女，行至李小身前，万福道：“李公子请了！红玉姑娘在后堂恭候，请公子移步后堂。”

李小怔了一下，不知红玉姑娘为何要见自己。

他用探询的目光看向李家奴。

李家奴微一点头。

李小便不再犹豫，起身随侍女向后堂行去。

李家奴站起身，对侍女说：“李公子既去，老奴还是去前厅守候罢。”

侍女说：“无妨，客官尽可在此就坐。”

李家奴说：“老奴何等身份，岂敢据此尊座，与官人富者为伍！还是在外守候为宜。”

侍女便不再坚持，将他领至前厅。

李家奴选了个位置，靠墙站着，叉手侍立。

这个位置斜对着收银的柜台，虽然相距有十余步远，但李家奴已将官银的样貌牢记在心，一打眼就能认出来。

侍女好心给他搬来一个高杌子。李家奴连称“不敢”，仍是靠墙侍立。

侍女对李家奴的拘礼好生奇怪：这个地方才不管你是老爷还是老奴，有钱就是爷，没钱门都不能进。不过一想此人是初来，不识风俗，就不再理会，自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