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生意
昨晚睡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整个早朝王滇几乎是站着半睡半醒过去的,只在隐约听见选秀的时候撩了一下眼皮,但很快又阖上了眼睛。
下朝出宫的路上祁明笑着揶揄他,“王大人,昨晚忙什么去了怎的这般无精打采”
“哄相好的哄了大半夜。”王滇神情恹恹道。
祁明心领神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大人真是风流潇洒。”
“不比乐弘你,妻妾成群。”王滇半点不含糊地说。
祁明拽着他低声道“可别怪我多嘴,这妻妾多了都是麻烦,我现在回府就头疼,宁可天天处理公务,仲清,你以后纳妾可要慎重。”
“我那位善妒。”王滇叹了口气,“莫说纳妾,我多看旁人一眼他都要发疯。”
祁明震惊地望着他,“仲清,你竟如此惧内”
“不惧会死人。”王滇木者脸道。
祁明以为他是夸张的说法,大笑起来,“看来是真喜欢,不知哪日有幸能见一见贤弟这位夫人。”
王滇心说你天天见,只微笑道“他怕生,也就跟我窝里横。”
祁明又揶揄了他几句,约着他去吃应苏坊的早点。
“我跟师弟在国子监读书时常来这边,有时赶不及就拿着烧饼边跑边吃,常常喝一肚子风,他肠胃不好,便总会上课难受。”祁明回忆起过去,还是忍不住感慨。
“我常听你说起你这师弟,他如今在何处”王滇忍不住问。
祁明怔了一下,笑道“我还以为你跟老师这般熟识,什么都知道呢,我师弟就是百里承安,大名鼎鼎的文彬公子。”
王滇恍然明白过来,虽然跟百里承安只匆匆见过几次面,但他依稀记得对方的模样,温润又不失傲气,有才华有样貌有清骨,整个人仿佛自带光环,简直就是从古书里走出来的文人雅士。
“百里大人被外放河西郡,估计陛下也快将人召回了。”王滇说。
“不见得。”祁明摇了摇头,“我同老师谈过这件事情,老师的意思是师弟不必急着回来。”
王滇稀奇地挑了挑眉,“河西艰苦,而且百里大人现在只是小小的县令。”
当初他不幸成了权力角逐中的牺牲品,几乎就是贬谪出去的。
“师弟有大才,却傲气太重,过直过刚。”祁明道“老师想让他在外面多磨砺几年,稳稳性子。”
“原来如此。”王滇说“太傅向来深谋远虑。”
祁明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他了,你那侄儿最近如何了那些书可读得下去”
“唔,说起他,我正好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仲清你太客气了,直说便是。”
王滇回到府中已经接近晌午,于廊站在大门前远远地就迎了上来,“公子,您回来了。”
王滇将手里买的东西递给他,笑道“大冷天的,怎么在外面等着”
“不冷。”于廊笑了笑。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王滇很少见他笑,便问了一句。
“公子,自从诗赋大家刘策和祁明赠予墨宝之后,咱们的长运酒楼生意异常火爆,如今大都学子
都争相前来,这小子这几天一直在跟我忙酒楼的事情,天天数银子数得人都会笑了。”周安迎上来笑道“昨日我们清点了这个月的账目,等着跟您报喜呢。”
于廊使劲点了点头。
“那我可得好好看看。”王滇笑道。
看过账本之后,王滇比较满意,他向来不吝啬给手底下的人鼓励和夸奖,除了那些嘴上的功夫,他更喜欢用实际的手段,“跟酒楼的掌柜说,所有人都涨一半工钱。”
“哎,好好,他们肯定开心。”周安笑道。
王滇笑着将账本给他,“周管家这段时间门辛苦了,又要打理这些事物又要带弟子,这样,你去账房支三百两银子,一百两就当赏钱,剩下的你拿着,总有需要上下打点的地方,以后还得请你多费心。”
“这都是我分内之事,公子您真是”周安既开心又感动,“既然公子如此信任我,周安一定不会辜负公子信重。”
王滇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向于廊,问了他一些相关的问题,于廊回答得头头是道,周安在旁边也大加夸赞,说他是这十几个弟子里学东西最快的,很多事情甚至能无师自通。
王滇愈发满意,赏了他五十两银子,待周安离开之后,他忽然问于廊,“你可愿意去河西郡的船队历练一番”
于廊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道“只要公子要我去,我便去。”
“并不是非去不可,只是河西离大都遥远,我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周管家手头事务繁多,大都这边离不开他,我总归还是想派自己人过去看着船队。”王滇笑得温和,“但你也知道,河西郡艰苦,云水更是不太平,若你要去,总得先回家问问你爹娘的意愿。”
“公子,我愿意去,为您分忧。”于廊神色坚定道“我家中还有大哥和小妹,我爹娘他们会答应的。”
王滇微微一笑,“好,既然如此,我便拨给你二十人,个个都是跑船经商的好手,刚开始肯定很艰难,但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收服他们,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门,河西的船队务必办起来。”
于廊重重地点了点头。
待王滇忙完了府中的事务,外面天色已经擦黑,他顺着密道进了内室,正在照顾人的大夫赶忙起身,神色不安地看向他,“公子,敢问小人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嗯”王滇脚步一顿,看向他,“周安找人的时候没同你说明白么”
王滇不笑的时候神色疏离又冷淡,压迫性十足,那大夫唯唯诺诺地点头赔笑道“都、都说明白了,要等到下月十六,小人才能回家。”
“只能在这狭小的密室内活动,我知道你心有顾虑。”王滇脸上挂起了温和又令人心安的笑容,“我这宅子里不太平,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你若在十六前跑出去,保不齐会被抓到什么地方,或许连性命都保不住。”
那大夫吓得面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道“公子,小人只是个大夫,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求您放小人一马吧”
王滇无奈地将人扶起来,“你先听我说完,你若等到十六出去,不仅性命无虞,我还能保你全家富贵。”
大夫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既然你这么不放心,我便给你个信物。”王滇从袖子里拿
出来了一封信,放在了他手中,“待你出去,若是有人将你带走,你便将这封信给他。”
大夫颤颤巍巍地接过了那封信。
王滇笑着将信按在他手心里,低声笑道“这可是保命的东西,千万要拿好。”
大夫赶忙好好收进了袖子里。
“安抚”完怕得要死的大夫,他才有闲情走到床边,看向面无表情躺在床上的人。
简凌冷冷盯着他,“为什么要救我”
“自然是救你有用。”王滇混不在意地坐在了床边,伸手给他扯了扯被子,下一秒脖子上就被抵上了根锋利的针。
那大夫又噗通跪在了地上,哀叫道“公子,不是我给他的,是他自己抢走的我不给他就要杀了我公子您明鉴呐”
王滇不紧不慢地将皱巴巴的被子平整好,笑着看向简凌,“简统领稍安勿躁,虽然你我效忠的对象敌对,但我对你这个人还是比较欣赏的。”
简凌眼底的杀意依旧未消。
“密牢诏狱里,崔氏手底下多少人都改了口服了软,痛骂旧主甚至不惜诋毁,只求能被饶一命,你自始至终却从未松口。”王滇伸手将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根针慢慢推开,“即便政见不合,在下还是十分佩服简统领的骨气。”
简凌眼底的恨意迸发,“若不是梁烨卑鄙算计我,他岂会赢得这般容易”
王滇赞同地点点头,“他确实是很聪明的。”
简凌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好半晌才道“你既然救我出来,那你跟梁烨便不是一条心。”
“谁敢跟皇帝一条心”王滇失笑,“我从前是个商人,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信和利,自然不会白救你一命,我这里有桩买卖,不知道简统领敢不敢做”
简凌皱着眉看向他,“你哪来的自信我会跟你做生意”
王滇不急不缓道“虽然崔氏已死,简家也被梁烨抄家,但你们简家除去被斩首的男丁,还有妇孺流放去了西北,你虽无妻儿,但你向来疼爱你堂兄的一双儿女,流放路上艰苦,你难道要看着他们死在路上即便侥幸活下来,他们这辈子也只能是罪奴了,你难道不想救他们”
简凌脸色一变,“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是我要你做什么,而是你想要做什么。”王滇看着他的眼睛,“如今崔家和简家已经大势已去,你固然可以不畏
死去同梁烨同归于尽,且不论成功的几率渺茫,但你也能救下你两个年幼的侄儿远走高飞。”
“只看你如何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