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勿念
梁烨沉默了好一会儿,“不,去庆沧县。”
王滇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就这么想玩”
“微濉城离南赵的一些江湖门派太近,白日我们在集市上闹得动静太大,若真有事,没了内力朕护不住你。”梁烨有些烦躁地捏了捏他的手腕,“现在就走。”
“你的暗卫呢”王滇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焦虑,虽然是带着气给梁烨吃了那颗蛊糖,但终归只是情趣,他没料到梁烨的反应这么大。
“朕不信他们。”梁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朕也不会将你我的命交到别人手上。”
“我去找权宁要解药。”王滇见他这样,心里忽然觉得难受,却被他拦住。
很显然他不信权宁。
王滇思虑半晌也觉得找权宁有些冒险,“算了,此事是我欠考虑,今晚就走。”
夜黑风高,一匹快马冲出了微濉城,融进了夜色里。
“非得骑一匹马”王滇不太理解,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匹马上实在不怎么舒服。
梁烨一手攥着缰绳,一手牢牢地将他护在怀中,嗤笑道“你这骑术,若遇敌袭就是上赶着找死,朕从石源城跟了你一路你都不带回头看的。”
“”王滇放心地靠着他的胸膛,“谁没事天天逃命。”
“朕十岁时被人追杀,在山里逃了半个多月,练了一手的马上箭术。”梁烨得意地冲他炫耀,“想射左眼珠绝对不会偏到眼白。”
“真厉害。”王滇闷声道“后来呢”
“自然是活下来了。”梁烨漫不经心道“朕给你看的那把匕首,就是那时候的战利品。”
王滇想了想自己的十岁,那时候他正热衷于跆拳道,觉得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嗯,差距有点大。
风有些大,梁烨给他戴上了披风上的帽兜,顺势往他脸上摸了一把,“对联带了吗”
“带了。”王滇摸了摸袖子。
微濉城离庆沧县不算近,紧赶慢赶也得一天一夜,待天色将明时,梁烨才勒停了马,找了处避风的山洞升起了火。
梁烨做些做得十分熟练,甚至还在袖子里揣了包点心,若无其事地递给他,“凑合吃。”
有些碎了,不过王滇不介意,吃了两块,又往梁烨嘴里塞了一块,梁烨明显警惕了一下,王滇木着脸道“没放东西。”
“朕才不信你。”梁烨这样说着,还是咬走了他手上的点心,咬牙切齿道“诡计多端。”
虽然大半夜赶路很痛苦,但王滇还是没忘记最初的目的,“你现在感觉如何我不太会用,如果你”
“朕好得很。”梁烨恶声恶气道“过来让朕抱一下。”
很快王滇就明白过来梁烨为什么会找个如此隐蔽的山洞了,跃动的篝火将梁烨的脸映照得漂亮又性感,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山洞中急促又颤抖着散开,噼里啪啦的柴火声掩盖住了低沉压抑的喘息,洞外熹微的天光缓慢而坚定的照进了山洞。
这情蛊的主要作用实在没什么必要,王滇自觉和梁烨已经爱得另一种形式上的“要死要活”,不过梁烨倒是主动了许多,变成了另一种刺激。
平心而论,王滇很难拒绝。
就像之前梁烨无法拒绝王滇的反抗,王滇也很难拒绝梁烨的主动。
天光大亮时,梁烨皱着眉趴在他身上,不满地在他胳膊上咬出了一排整齐又圆润的牙印,“尽使些昏招。”
王滇闭着眼睛笑,“后天就过年了,据说庆沧县的除夕舞狮很热闹,到时候一块儿去看。”
梁烨正低头数他胳膊上的牙印,“你咬朕时只喜欢咬左肩膀,哭了还挡眼睛,朕就从来不哭,娇气。”
王滇睁开眼睛看向他,意味不明道“有你哭的时候。”
梁烨轻嗤了一声,将他从披风上捞起来,“出发了。”
“睡会儿。”王滇不想动,揉了揉他的腰,“不难受”
“朕练套剑都比这出汗多。”梁烨坚持将人拽了起来,连哄带骗地抱上了马,两人一马疾驰而去。
两个时辰后,一队人马经过了那山洞,为首的人下马,抓了把已经凉透的草木灰,起身反手就抽了身后的人一个大嘴巴,“你们做什么吃的他带着个手无缚鸡的书生都能跑这么远”
“头儿,梁烨肯定早就发现了暗卫有猫腻,故意拿王滇来晃我们。”被打的人愤愤道“是他太狡猾。”
“还找借口”对方又给了他一巴掌,冷声道“好不容易等到梁烨出宫,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活着回去,继续追”
到庆沧县府邸时,王滇第一件事就是拽着梁烨洗澡。
梁烨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趴在浴池边上任由他给自己洗,王滇洗得三心二意,掌心顺着他的肩胛骨往下,很是胡作非为了一通。
尽管他骂梁烨畜生,但他貌似也好不到哪里去,梁烨知道有情蛊在自己反抗不了,很快就从刚开始的抗拒变成了主动享受,甚至积极地提要求,想去见识见识他的密室。
“你矜持些。”王滇反倒有些羞耻,咬牙道“你不是不甘屈居人下吗”
梁烨笑吟吟道“你是别人吗”
一句话成功激起了王滇的火,带着他好好见识了一番自己“宝库”。
梁烨赞叹于他的“奇思妙想”,甚至还虚心“揣摩”认真“求教”,等王滇凑完整,已经是腊月二十九的清晨。
情蛊昨晚便已经解开,梁烨也由着他胡作非为,待将整个密室有趣的玩意儿都玩了一遭,这厮心满意足道“朕学会了,你等着。”
王滇顿时觉得这顿吃的大餐可能会赔,梁烨折腾起他从来不会手软尽管他折腾梁烨也没留手。
但不得不说,他和梁烨在床上的某些“癖好”惊人一致,敏感的地方也相差无几,这种奇妙又诡异的禁忌感极大地刺激着每根神经,让他们对彼此都欲罢不能。
梁烨认真地跟他算,“现在你欠朕两次。”
“斤斤计较。”王滇倒打一耙。
梁烨搂着他笑,点评道“你那情蛊无甚大用。”
“还好,起码让你躺平了乖乖挨”王滇这几日下流话张口就来,饶是梁烨脸皮再厚,也属实有些招架不住。
“下流至极,朕这几日觉得耳朵都脏了。”梁烨捂着他的嘴,一副被玷污了的苦闷神情,王滇心情极好地弯起眼睛冲他笑。
梁烨被他笑得心里发痒,拽着他起身,“包饺子。”
王滇莫名其妙,“明日才是除夕。”
“朕今日就想吃。”梁烨推着他往厨房的方向走。
王滇拗不过他,嘱咐人收拾好厨房,顺嘴问道“今早家里好像飞来了只信鸽”
“充恒嚷着要朕回去,不用理。”梁烨挂在他身上,“朕还从未尝过你做的饭。”
“我其实不太会做饭。”王滇有些赧然道“只会煎个鸡蛋,包饺子。”
“朕会得可比你多。”梁烨骄傲道“朕会烤鸡烤鸭烤鱼做面汤,红烧肘子,糖醋鱼”
他一口气报了许多菜名,王滇惊讶道“你是厨子还是皇帝”
梁烨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和面,“朕小时候闲着没事,就总四处瞎逛,跟御膳房的厨子偷的师,后来捡到了充恒,小东西挑嘴的很,只肯吃朕做的东西,便又多学了一些。”
王滇给了他一个面皮,“充恒说你捡到他的时候他刚出生没多久。”
“唔。”梁烨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慢吞吞地捏着饺子上的褶儿,“他被人扔在乱葬岗的坟窝里,朕正睡着觉,就被他砸醒了,想给他埋了结果被尿了一手。”
王滇笑了笑,“你那时候多大”
“七八岁吧,记不清了。”梁烨啧了一声,“小孩子烦死人,只知道哭,朕就将他绑在树枝上荡秋千。”
下边就是死人堆,小孩儿也不知道怕,后来梁烨才知道充恒那会儿快病死了。
他抱着个快咽气的小娃娃爬进谈亦霜的寝宫时,险些将她吓哭,但认出他来之后,也不嫌他们脏,又是洗澡又是换衣服悄悄请太医,好歹让充恒捡了条小命回来。
“后来就养活了。”梁烨很不擅长讲故事,通常一句话概括,丝毫不顾忌听众感受。
这故事实在索然无味,但只要是梁烨说得,王滇便觉得有意思,听得十分投入,梁烨见状,便绞尽脑汁地多讲了两句。
待饺子出了锅,王滇夹起一个吹了吹,递到了他嘴边,“尝尝。”
梁烨试探地咬了一口,虽然跟宫中的御膳没法比,但既然是王滇亲手做的,那必然是最好的。“好吃。”
王滇顿时成就感爆棚,平时自己都不怎么乐意吃的饺子硬是尝出了五星级大厨的水平。
俩人跟傻子似地站在满是烟呛气的厨房里,美滋滋地你一口我一口吃了整整三大盘水饺。
梁烨黏黏糊糊地贴着他,身上都是柴火味,王滇一边搂一边嫌弃,十分幼稚地往他鼻尖上抹了点灰。
梁烨装没发现,欣赏着他眉梢眼角掩藏不住的笑意,忽然问“除夕要守岁吗”
“当然。”王滇拽着他往外走,“对了,今下午就可以贴对联,你这几日念叨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你去拿,朕熬浆糊。”梁烨兴致勃勃地撸起了袖子。
王滇看了他鼻尖上的灰一眼,忍着笑出了门。
片刻后,他手里拿着对联回来,便只看见空荡荡的厨房,还有灶膛里逐渐熄灭的火苗。
“梁烨”王滇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门外吹进来了阵冷风,压在盘子下的纸张晃了一下。
他走过去拿起来,上面是梁烨仓促潦草的字迹
除夕人杂,莫四处走动,归梁,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