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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血与月

天色渐黑,红日依旧纹丝不动地悬在夜空,与初升的月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在告诉所有人,即使耀眼的红光无法胜过太阳的烈焰,但也能超越银月的明亮。

躺在草坪上的宗默望着星空,对今天所见的那些事还在不断地消化,尽管他无比熟悉周围的环境,但是他依稀记得在他的世界里,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剑芒更是从未见过。

“胖子,你刚才说从来没见过红日不下山?”

而此刻日月同悬的场景,谁都没有见过,宗默更加好奇地问道。

“是的,姚老头刚才说了,他的爷爷都没见过这事!”

姚老头谁都知道,整个村子里就属他最年长了,都快百岁高龄了,他说他爷爷都没见过这种异象,那几乎可以说是这种事从未发生过了。

“姚老头还说这是祥瑞,哄骗我阿爹开坛祈福!”

想着刚才姚老头来家里一番吹嘘后,孙有财的父亲立马信以为真,忙着杀鸡宰羊,准备在祠堂举行祈福仪式,自己看不惯便在父亲跟前大骂这姚老头又要装神弄鬼,招摇撞骗,这才被父亲一怒之下赶出了家门。

想到这里他将洗干净的母鸡狠狠地往刚搭好的石架上一搁,开始划动火石打算生火,可没划几下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

孙有财原本和宗默还在聊天,此刻见他在身后不发一言,转过头去却发现他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嘴里还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胖子,我的头好痛,哇……痛死了!”

孙有财手忙脚乱地上前查看,见宗默双手抱头不住地翻来覆去,最后痛得直接坐起后对他瞪大双眼吼道。这把孙有财吓得也顾不上烤鸡了,直接搀扶着他就往村子里赶。

诡异的红光洒在两人身上,他们不知道的是,原本不动的红日却开始动了起来。而远在村子那头的宗大嫂此刻在家早已做好饭菜,托着脑袋坐在桌边打盹,等着儿子回来。

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起身后先是一阵咳嗽,待缓过后叫嚷着来了来了,便快步奔向了院子,待开门一看,孙有财正搀扶着脸色蜡白的宗默回来了。

“有财,咋回事!”

宗大嫂见宗默连自己走路都困难了,急忙向孙有财问道。

“娘,头好痛,感觉头快要裂开了。”

不等孙有财回话,宗默吃力地说着。

原本就对儿子身体已是担忧得不行的宗大嫂,见儿子如此,急忙让孙有财将他扶到床边,掀开被子让他慢慢躺下后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娘这就去请苗大夫过来。”

“有财,帮姨姨照看下。”

宗大嫂托付完后,不等孙有财回话,着急忙慌的出了家门,往苗大夫家赶去。

祠堂前果然如孙有财所说这般,他爹还真听信了姚老头那祥瑞之说,在祠堂前的天井上搭起了台子,在台子上摆放着很多现宰现杀的牛羊供品,搞起了祈福仪式。

祈福仪式使得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闻讯到场,一来希望能如姚老头所说这般,获得上天的庇佑,二来这些年来村子里不少人少有肉吃,指望着祈福后能分到一二。

但众人渐渐发现天上发生怪异,纷纷抬头观望起来,宗大嫂路过祠堂,正要穿过熙攘的人群去苗大夫家,却发现苗大夫正好也在人群中观望,便上前将他请了出来。

“有这事?”

先前苗大夫曾告诉过宗大嫂,她儿子醒来的可能性不会太大。

但今日宗默神奇苏醒已成了村里头条,虽判断失误,但依旧替宗大嫂高兴,可当他听闻宗默此刻头痛不已,顿时脸上露出了忧虑的表情后立马说道:“走,先去看看!”

苗大夫为躺在床上头痛略微好转的宗默把了许久的脉象之后,将他的手放回被窝,盖好被子后缓缓起身朝着宗大嫂和孙有财抬手,示意去外边说话。

“小默脉象平稳,看似乎并无大碍。刚才路上嫂子说起他似乎不记得一些事情,想必是此刻刚刚转醒,身体虚弱,让他多静养几日便会好转。”

听完苗大夫的交代后,宗大嫂和孙有财这才宽心不少,正要送他离去,内屋却再次传来宗默痛苦的嚎叫声:“苗伯伯,头好痛,感觉快要裂开了。”

“哦,哪种痛,是头皮发麻,还是阵阵剧痛?”

苗大夫闻声赶忙回到床边,见他脸色扭曲蜡白,额头已经冒汗,甚至连说话都不清楚,时而断续,把住脉搏后探着额头询问道。

“不,感觉脑子里有……有什么东西要钻进来似的,一股一股的拼命挤进来,都快挤不下了,脑袋涨……涨得要撑爆了,好难受……”

宗默说着说着全身开始抽搐起来,最后甚至双眼泛白开始胡言乱语地不停重复这两个词:“白昼,红光,白昼,红光……”

在反复念叨数十遍之后,已经痛得面部扭曲的宗默突然直挺挺地从床上弓身撑起片刻,随后便重重摔在床上后昏了过去。

“小默……”

宗大嫂眼见孩子刚刚转醒,这没几个时辰又昏了过去,顿时慌了神,急忙询问苗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有财更是不住地摇晃身子喊着:“醒醒!醒醒!”

“没事,只是昏了过去!”

苗大夫上前用两指碰了碰宗默的脖颈,见他脉搏稳定,这才松了口气后说道。

“苗伯伯,宗默到底怎么了?”

宗大嫂为儿子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咳了几声后满脸愁容地看着双目紧闭的儿子,一旁的孙有财见宗默发病如此恐怖,惊吓之余走到苗大夫身边询问起来。

“不好说啊!”

苗大夫也捋了捋胡须,也陷入了沉思,想到宗默刚才说的一番话,即使医遍周边乡镇的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是什么病症才导致如此。

这时门外传来喊声:“有财,你在不在里面,祈福要开始了。”

“爹,我来了!”

孙有财一听是父亲喊自己的声音,想着父亲特地上门来喊自己,想必是原谅自己了,于是急忙和宗大嫂道别,苗大夫此时也是安慰她几句后,跟着孙有财父子一道离去了。

先前半月的昏迷,宗大嫂还满怀希望,一直相信儿子能醒来。但现在她不敢奢望了,心想也许片刻的苏醒只是老天爷赐给他们母子短暂的团聚罢了。

忽然她想起刚才孙有财父亲说祈福仪式要开始了,立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宗大嫂背着昏迷的儿子艰难地来到了早已被村民围得水泄不通的祠堂门口。

众人见宗大嫂背着儿子来到祠堂,急忙搭把手将宗默平躺在地上,此刻祈福仪式已经开始,宗大嫂学着众人口中所念叨着祈福词,也跟着念了起来。

她心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儿子能苏醒过来,哪怕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子时将近,红日渐渐开始与银月开始重合起来,村民们跟随着姚老头大喊祈福词,渐渐地声音也越喊越响亮起来,年迈的村民甚至开始对着夜空不住地俯首叩拜起来。

这时天空突然闪过一道光,将整个村子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刺眼的光芒照的村民们许久才睁开眼来,这才发现夜空中原本闪耀的红日渐渐变得黯然失色,正快速的朝着东方落下,而夜空中只留下一轮诡异的血月。

“血月,血光之灾是大祸,完了,完了!”

正当姚老头如同失心疯般地指着血月大喊凶兆之际,高悬夜空的血月突然射出一道红光直刺而下,不偏不倚地正中躺在祠堂前那昏迷的宗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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