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飞花似梦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
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
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第二天一大早,江晨跑到学校找到丁香谈这件事。丁香一口回绝。江晨更觉难堪。
实际上丁香也不想留在段家。但江家是段不会帮白家渡过难关的。还有白家的以后和弟弟的教育,白丁香看的清楚,江家看重的是她,却不是她的家。她的家事和负担江家是不愿管的,江父江母是委婉提过。
“你不想让他误会,便和他说说他家的事。”段小娴说。
“那江晨哥是相信我说的话,还是他妈的话?”丁香问。
段小娴哑然。当然会是妈妈的话,任何一个男子再喜欢的姑娘和他的老妈比起来,真的是微不足道。
“那你就让他继续误会你?”段小娴问。
“那就是信任了。我和他快三年了。如果不是我的家人,我们早结婚了。他家人迟迟推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我家。”丁香很伤感。
“可是你爱他。如果你不爱他,怎么会独自背这么多?”段小娴心疼地说道。
“小娴,相爱也会有伤害。好比是两个刺猬在一起,远了不行,近了又受伤。”丁香说道。
“我的姐姐,你可真够文艺的。真是一个新青年。”段小娴叹道。
“但愿他能明白。”丁香说。
丁香眼睛里有些惆怅。
江家公寓里。
江晨向刘英雄抱怨道:“以前的丁香在我面前很温婉,什么事都顺着我,可现在一见面就和斗鸡似的。几乎是见一次吵一次。真是烦死我了。”
刘英雄说:“两个人在一起哪里有不吵架的。生活里存在的就是摩擦。重要是如何处理。做男人的就要让着些女孩子。”
江晨说:“我也知道。可是在她面前就是做不到。不由得想生气。以前可没哪个女孩子能让我这么失控。难道我们性格不合?”
刘英雄说:“那就是在意。只有在你在意的人身上,你才会自然表露自己的情绪。要不然你不会这样,你还是温文尔雅的江记者。”
“可是丁香说我象只斗鸡,一见面我就不由自己。”江晨说:“我也不知怎么了。就说上一次吧,我给她爸买酒,她不让,她嫌贵。买烟吧,她也不让,为这个我们吵了一路。还有上上次,我们吃饭,我知道她平时吃不好,就多点了些肉。好心吧,可是结果呢,她吃了一丁点。我生气了,你猜怎么着,她都吃了,最后吃得都吐了。我说你不喜欢吃早说,她说什么,怕我生气。你说我能不生气吗?她什么都怕我花钱,什么都怕我承担。为了逞能,为她家那些烂事,能可去段家,可不找我帮忙。你说我能不生气吗?”江晨一口气说完,刘英雄笑了。
“原来,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你这样动气,你还是不是我以前认识的江晨。人都说热恋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我看你的智商也是零了。香儿这样做都是为了你。要换成别的女人知道你的背景,只有掂记你的份,哪里会想这些。情侣之间,不要太记较这些。下周六,请她看电影。那不是她的最爱吗?”刘英雄劝解了半天,江晨才舒了一口气。
白丁香和江晨又看了一场电影,互诉心事,两个人的心方通透一些。可是那种若系若离的感觉让两人还是感到惴惴不安。
江晨送白丁香走到段家。看着白丁香走进段家,看仆人恭敬地给她开了门不禁一阵绞痛。
而段子峰看到送白丁香的江晨,还有白丁香对江晨依恋的目光,感到莫名的不悦,脸上的柔情变成了阴冷。他恢复了冷峻的脸孔。
“少爷,白小姐来了。你是叫她吃了饭上楼,还是?”权管家看段子峰的面色阴晦,不好再说什么。
“让她走吧。”段子峰说。
权管家退出来。
“老爷,少爷叫白小姐走,您看。”权管家问段曾明。
“问白小姐吃了饭没有。吃了上楼继续开导少爷。你知道吗?让少爷知道雇人的是谁。”段曾明说。
“是,老爷。”权管家说。
段夫人叹道:“老爷,你知道子峰心事,你还这样做,会伤他的。”
“我这么做也有我的道理。让子峰有斗志,比让他沉沦下去的好。”段曾明说。
“可丁香是好孩子。又是小娴的同学。若是有什么事,可怎么好?”段夫人说。
“妇人之仁。只要子峰能好,我就是捅破天也不怕。”段曾明说。
段夫人叹气而去。
白丁香上了楼,敲门。
“段少爷,是我!”
段子峰顶住门。
“你走吧。”一脸嗔怪。
“那我走了。”白丁香说。
段子峰的心一揪。
“不要!”他打开门,他怕那熟悉的脚步声会消失。
“好吧。”段子峰说。“你进来吧。”
白丁香进门,笑着抱着一本《唐宋诗词选》。
段子峰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白丁香给他盖好被子。
“我的大少爷,你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盖被子。我可真象个丫鬟。还给你盖被子。”白丁香温柔一笑。段子峰的心乱了。
此时白丁香不同往日一样朴素,而是专穿了件最近流行的粉色洋装。色泽清丽,更衬得她肌肤如雪。女为悦已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一看她一脸灿然的微笑,他的心一酸。原来那张雷同的脸上的笑不止是对着自己。
“伊索寓言,你嫌不好。那诗词选吧,大少爷也许会喜欢。我念你听。”白丁香翻了一页,轻声念道:“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滚滚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茬小银钩。”
“是秦观的词,你喜欢?”段子峰问道。
“是啊,秦观词风深情婉约,空灵异常。我很喜欢。只不过他虽有才,却是一生不顺的。遇到才女妻子却非真心相爱,遇到仕途却一生贬谪,郁郁不得志。他所爱的也可能是青楼女子,却不能许其诺言。才有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相思。”白丁香说道。
“你对这些有研究啊?”段子峰问。
“没有,是他喜欢。”白丁香脸一红,自知失言。
段子峰心一冷,看着她娇羞的女儿态,心痛了起来。怎么可以?她和采月长得如此象,深情怎么可以对的是别人?他眼中冷了起来。他吼了一句:“你给我滚!”吓得白丁香的手中的书落了。段子峰失常的样子白丁香已不是见了一次两次,自是心有余悸,哪有不怕的理。但是她怕段小娴会怪她,会想方设法地让段子峰安静下来。她意识到自己是刺伤了段子峰的神经了,要不然他不会这样失态。段子峰把被子扔到地上,抄起杯子往地上摔。然后发疯似的砸家具。白丁香本能地拦住他,他一把推开丁香。他力气太大,丁香的头一下磕在桌角,鲜血流了下来。她颓然躺在地板上。
段子峰看见血,安静了。封闭的记忆向他开启大门。他他眼前看到的是多年前,女友白采月死在他的面前,血流如柱。他和她是在私奔路上,让段曾明的手下堵截。他那时年轻只懂反抗,不明白迂回。根本不知危险的来临。就在他的执意之下,闻讯而来的段曾明怒了,亲手让手下开枪,打死了白采月。白采月颓然倒下,血流如柱,不治而亡。她死的时候还怀有五个月的身孕。
一切明白了,一切清晰了,他就是为了逃避现实,才会得了这个病。害死女友的不只是父亲,还有母亲还有执念的自己。
“丁香,哥,快给开门!”段小娴听到哥哥屋里的动静,怕出事,忙用尽全力敲门。她身后同样焦灼的是仆人和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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