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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血隐魔功

林箫告别智心,龙大雄二人后,连忙与两位师弟汇合,匆匆到客栈去取了包袱准备返回括苍山。只是由于金刀岳家的命案,官府连夜封了城,规定所有出城者必须要得到衙门的批文才可通过。林箫三人与捕头结了怨,衙门恐怕是去不得了,若要打出城去想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三人决定低调行事,花些钱买通了城门官,顺利出得城去。

三月的江南,花鲜树绿,莺歌燕舞,一派美妙景象。头几日林箫惦着金刀门的事,心情烦闷,整日一脸严肃,沉默寡言。但他毕竟是少年心性,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路走来,兴致渐高。这江南官道之上有不少古迹,林箫书念得多,但凡遇到常常高谈阔论,引经据典,只听得师弟二人目瞪口呆。但他为了及早将金刀门出事的消息带给师父林重山,脚下却不敢放慢一步。

这一日,三人走得累了,远远望见前面有一块大大的“茶”字招牌,便想上那里稍作休整,喝杯凉茶。还未靠近,忽然听见茶摊附近传来一阵阵争吵声,林箫觉得奇怪,上前几步细细打探,竟然是伏龙观弟子起了内讧,十几个人分成两拨在互相争吵。

括苍派与伏龙观同为八大门派,由于离得近彼此间常有来往,几人面相十分熟稔,因此林箫远远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柳云傲与何不凡的师弟何不忧各带领一拨人在互相争吵。林箫不知他们为何事在争吵,却又碍着面子不好当众路过围观,于是吩咐张奇波与东鸣浩二人先不要过去,躲在远处听听再说!

只听柳云傲高声说道:“师叔,想不到你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你忘了以前你教过我们什么了么?怎么现在变得如此胆小怕死,未免让弟子寒心了。”

却听何不忧怒道:“你小子实在不知好歹,我既舍弃了面子又当罪人,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保全本派?大难临头,只有先暂时顺从他们,保住性命,将来才有机会以图东山再起。”

柳云傲怒极而笑道:“笑话,顺从他们?我伏龙观百余年基业,如何能丢得起这个脸?大丈夫敢作敢为,大不了豁出一条命,和他们拼了未必没有机会。”

何不忧喊道:“机会?还有什么机会?孰强孰弱已是明摆着的,再做无用的抵抗到头来整个门派恐怕都要为你陪葬,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你小子听好了,这就是你我的宿命!”

柳云傲叫道:“我就是不信这个命,我就是要和他们拼到底,就是战死,也至少保全了自己的名声,保全了我伏龙观的名声。”

何不忧喝得:“放屁,要死你去死好了,不要拖上我们。你以为我们都死了就能保全我伏龙观的名声了么?错了,全错了,那样伏龙观只会像金刀门那样从此消失在江湖中,百年的基业一朝被毁。到了那时你还有何面目去见本门列祖列宗?”

柳云傲大怒道:“伏龙观就算毁在我手里,也总好过被某些人卖了,从此改头换面,要跟人家姓常。”

林箫听到这里已经知道双方究竟在吵什么,果如少林智心大师所料,金刀岳家被灭门之事对伏龙观打击极大。的确,在生死面前,真正有几个人能做到心怀不乱呢?

只见何不忧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唰”的一声抽出长剑,大喝一声:“逆徒,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不顾本派的安危和大家的生死,可别怪老夫大义灭亲了!”

话音未落,柳云傲这边一名女弟子也拔出长剑,

叫道:“你这老头贪生怕死,话说不过我们就想动粗么?尽管来啊,我和我哥可不怕你!”此刻,双方弟子也都纷纷拔剑,气氛已是极度紧张。

柳云傲连忙按住她的嘴道:“馨然,不得无理!”这女子乃是柳云傲的妹妹柳馨然,林箫与她见过几次,长的美貌机灵,就是嘴巴有些不饶人。

何不忧被柳馨然这个小女子一激更是彻底爆发,想着再不教训教训这些晚辈,将来还有何面目在观中立足?更不多说,手中一剑刺出。这何不忧人虽矮胖,步子却甚是灵活,当年他就怕这等身材会吃亏,因此在步伐上着实花了不少力气。加上他一手伏龙空霄剑法已练了三十年有余,端的是凌厉无比,变化繁多。

而柳云傲五岁拜入伏龙观,作为大弟子,已尽得何不凡的真传,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于空霄剑法早已烂熟于胸。两人你来我往,出招拆招,好像平常弟子间对练一样,波澜不惊。

忽然间何不忧接连踢出三脚,动作极为迅速。柳云傲一愣,心想这是什么招数,怎得从未见过,心中一迟疑被何不忧逼得连退几步。何不忧趁势疾攻,连出三剑,柳云傲身子不稳,连忙一个后滚才避了开去,哪知何不忧跟着又是一个二连踢,柳云傲还未站起,小腿就已中招,不由跪倒在地。

何不忧哈哈一笑,道:“小子,你以为伏龙观的绝学你都会使了?我这招烈风腿法连何不凡都不会。”

原来当年伏龙观上一任掌门见何不忧的身材太过矮胖,将来对敌必会吃亏,于是将伏龙观绝学“伏龙九术”中的腿击术加以变化创出了这招套烈风腿法,专攻敌人的下盘,这是为何不忧的身材量身打造的,因此别的师兄弟根本未曾学过。

柳馨然一见哥哥吃了亏,连忙提剑赶来帮忙,上前便就施一招“玉女望月”向何不忧刺去。何不忧心想这招自己练了何止千遍万遍,不过是伏龙剑法中最基础的一招,应对之法早已烂熟。于是把剑一横,荡开来剑之后,顺势向柳馨然小腹一脚踢去。柳馨然武功平平,比起哥哥柳云傲差得老远,这一脚哪里躲得过去,不由吓得闭住双眼大声尖叫起来。幸好何不忧不是真的要下狠脚,毕竟都是观中弟子,又是个小姑娘,虽然有言语冲突但也不至于真的要伤她,这点容人之量还是要有的。

何不忧正要收力,只想轻轻踢她一脚,让她摔一个跟头也就罢了,算是给她点教训免得说话不知好歹,不料柳云傲起身见到柳馨然有危险,他不知何不忧心中所想,心中一急突然大喝一声,猛地一掌朝何不忧拍去。

何不忧身在半空,突然感到一阵巨力汹涌而来,心中暗叫一声不妙,“这小子是要老夫的性命啊!”连忙凝聚全身真力抬起双掌奋力一挡,只可惜这巨力实在太过惊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何不忧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三、四丈之远,倒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不止。此刻,柳云傲双眼血红,脸色僵硬,身子竟不住颤抖,似乎有些进入了癫狂的状态。

何不忧身后的弟子见状,急忙抢上前去查看他的伤情,模样虽惨但总算性命无碍,幸好那一瞬间何不忧全力抵挡,不然就不是仅仅断几根肋骨的事了。几名弟子纷纷骂道:“柳云傲,不过是争吵几句,何师叔毕竟是前辈,你怎能欺师灭祖下如此重手,难道想杀人灭口么?”

柳云傲似乎被骂声惊醒,心中顿时懊悔不已,暗暗责怪自己,怎得竟不自觉对师叔使出了这功夫……想着连忙上前向师叔道歉,不料何不忧身边几名弟子猛然起身作势准备与他拼命。

柳云傲不敢再往前半步,只怕同门再互相厮杀起来,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几名弟子将何不忧缓缓扶起,恨声说道:“柳云傲,我们这就回山向师父禀报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定要让师父主持公道,将你逐出山门!”说罢,扶着何不忧一步一步慢慢离去。

柳云傲双眼迷离,逐渐陷入沉思……

那一夜,惨白的月光洒在山间,不免有些凄凉。柳云傲独自站在师父何不凡的房间门口,已经这么晚了,不知道师父急着叫自己前去有何要事?一阵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心中隐隐不安。

柳云傲敲了几下门,见门未锁便顺手推开,只见何不凡闭着双眼端坐在床上,表情甚是严肃。柳云傲来到何不凡跟前,双手摆正弯下腰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师父!”

何不凡才睁开双眼,慢慢说道:“云傲来了啊,坐为师边上。”

柳云傲答应一声,在床边找了个椅子坐下。何不凡朝柳云傲细细地看了一眼,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已经整整十五年了。当年为师把你和馨然带入伏龙观收为弟子之时,你不过八岁,馨然才三岁,那时你们才这么点高,这么点高。”边说边用手比划着,“现在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呵呵!为师也该老了。”

柳云傲连忙站起来,向何不凡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师父的养育之恩,徒儿终身铭记。”

何不凡摆摆手,说道:“云傲,这是干什么,快坐快坐。”一边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一边继续说道:“这么多徒儿之中为师最喜欢的就是你,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柳云傲有些受宠若惊,低着头说道:“不知!”

何不凡笑道:“你连你自己的优点都不知道,这可不行啊,说实话为师就欣赏你为人谦虚、谨慎,最重要的是你做事有原则、有主见。”

柳云傲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蒙师父如此厚爱,弟子真是惭愧。”心中暗想:“师父平日里极少夸人,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这么晚急着叫我来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正想着,又听何不凡道:“若是以后伏龙观交到你的手里,为师也大可放心了。”

柳云傲一下跳了起来,道“师父年富力强,正是如日中天,为何突然说出这些,难道观中出了什么大事?”。

何不凡说道:“你先别紧张,听为师把话说完。”柳云傲坐回椅子上,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何不凡缓缓道:“本观自建观以来,已有上百年的历史,本来只是武夷山上一个小有名气的道观,之后两任观主对武学之道颇有造诣,因此渐渐成了江湖门派,但始终未能摆脱道观的束缚。直到五十多年前,观星子道长接手观主之位以后,伏龙观便彻底摒弃俗道之分,广收弟子,大力发展武学,加上观星子道长武功卓绝,天下少有匹敌,因此一跃成为江湖八大门派之一,甚至排名前三。

柳云傲点点头,心想这些我都知道。师父今天是怎么了?到底想说什么?

何不凡继续道:“可惜观星子道长之后本观再无能人,包括为师我,始终不能带领伏龙观再进一步,反而渐渐沦为八大门派中的末流。”

柳云傲知道这是事实,心中一阵心酸,忙道:“师父千万别这么说,徒儿日后必定加倍努力,希望有朝一日能帮助师父重新复兴本观!”

何不凡点点道:“好徒儿,难得你有这等志气!为师瞧你悟性极高,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为师反复思量再三,今日想开口求你一件事?”

柳云傲忙道:“师父这话折煞徒儿了,有何事还请立刻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何不凡站起身来,大声道:“好!你既有如此孝心,我也就直说了,为师希望你立刻进入天游峰后山的石牢中闭关修炼‘血隐魔功’!”

柳云傲这一惊可不小,他小时候贪玩,不慎进入当时还是伏龙观禁地的天游峰石牢之中玩耍,被何不凡发现之后狠打了一顿,还罚他两天不准吃饭。不过后来等他长大了,石牢禁地也慢慢被废除了,里面的秘密何不凡也一并全部毁去,但他私下里已经将秘密保存起来。柳云傲也是整个伏龙观唯一的一个被何不凡告知这个秘密的弟子。

柳云傲急忙道:“师父您不是跟我说过,在石牢墙上当年所刻的血隐魔功霸道异常,扰人心智,修炼之人会不断受到反噬,轻则经脉受损,神志错乱,重则走火入魔,吐血而亡!徒儿该……该怎么修炼?”

何不凡面无表情慢慢说道:“这些为师怎会不知道?可血隐魔功能在极短时间之内大幅提升功力,以你的武学悟性,说不定还能克服反噬,况且这血隐魔功也不是你想象得那样有如此强烈的反噬。通过本门上两代观主的努力,适当修改修炼的方法和加入一些平和的吐纳心法,已将魔功的戾气化解了不少!”

原来,在五十多年前,当时称霸一时血隐教中了各大门派设下的圈套被迫在武夷山天游峰与决一死战,终因寡不敌众而被歼灭。血隐教教主白云飞也被废了武功并锁在天游峰的石牢之中。此后,白云飞一直想方设法逃出去,可伏龙观看管得极严,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间已关了整整二十年。

时间一长,看管的也渐渐有些松了。当时有个叫观星子的小道童,由于身材矮小,脑子又不灵活,常常被同门欺负,给白云飞送饭的任务也自然都落在了他的头上。

观星子不知道白云飞的来历,只觉得他被关在这里甚是可怜。由于自己遭受不公,与白云飞有同病相怜之感,一开始只是有些同情他,哪知道时间久了,竟然和他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在一个夜晚,观星子终于偷到了石牢的钥匙,私自将他放了。白云飞对他很是感激,便将自己的血隐魔功传授给他。不知道是不是关了太久的缘故,白云飞在传授的时候竟然把一段极其重要的心法忘了告诉他。

白云飞逃跑之后,伏龙观也查不出是谁干的,稍加寻找未果,便也随他去了,毕竟白云飞年事已高,而且武功被废,逃出去也无法再兴风作浪,果然几年之后白云飞就去世了。

而观星子在修炼血隐魔功之时由于少了那段心法一直受到反噬,苦不堪言。只是他向来处事低调,别人并未发觉而已。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年。此后伏龙观经历了一场大变,当时的前任观主由于突然猝死,并未来得及交代继承人,导致伏龙观一时无人执掌。几位师兄弟谁都不服谁,为了观主之位带领各自的弟子大打出手。眼看伏龙观就要四分五裂,幸好观星子及时出手,凭一己之力将内乱压下,并顺利得到了观主之位。

观星子是靠着血隐魔功才坐上大位,此后更是勤练不辍,并且积极寻找减轻魔功反噬的方法,只可惜一直未能如愿。由于他年轻时遭受太多不公,因此在当上观主之后,彻底将伏龙观进行了一次大改革,并且摒弃了俗道之分,加上观星子待人谦和,武功卓绝,跟随他的弟子也越来越多,带领伏龙观慢慢崛起,一跃成为八大门派的前列。

如此过了好些年,渐渐观星子感觉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智,再想罢手弃练血隐魔功却为时已晚。不久之后,他就神志不清,形态癫狂,见人就打。众人见他已无药可医,只得合力将他擒下关在当初的天游峰石牢之中。

不过好在观星子悟性一般,没有将血隐魔功练到极致,因此反噬的也不算太强,加上他积极寻找减小反噬的方法也收获了一些成效,到了他晚年之时竟然渐渐有些清醒过来。回首往事不禁感慨万千,为了这功夫能流传下去,于是穷其余生潜心研究消除反噬之法,并在临死之前将血隐魔功与消除反噬的心法一并刻在了石牢的墙上,希望后来者能秉其遗志。

观星子死后,下一任观主立刻将天游峰石牢设为了禁地,以免此事泄露出去。一方面在观星子的基础上继续研究,希望找到破解之法。这位观主悟性资质还不错,多年来颇有些进展,已经大大减轻了血隐魔功反噬的危害。在临终前他将何不凡叫到石牢中,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希望在他这一代能够彻底找到破解的办法。偏偏何不凡资质平庸,研究了几年见无甚进展也就彻底放弃了。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何时起江湖上开始风传武夷山天游峰禁地刻有无上魔功。何不凡担心引起别人的觊觎之心,给门派带来无妄之灾。于是索性毁去了墙上的石刻,还让弟子自由出入,总算将这股风潮平息了下去。不过何不凡也不敢违抗上代观主的密令,在毁去石刻的同时偷偷地抄录了一份,将来可以传给继任者,也总算是有个交代。

何不凡将这些往事缓缓地说给柳云傲听,说完后歇了一口气道:“云傲,希望你理解为师一片苦心,放眼整个伏龙观,如今只有你一个人指望得上。只盼你修炼血隐魔功之后,凭借你在武学上的超高资质能够彻底消除反噬,进入江湖一流高手的境界,说不定还能与当世绝顶的前辈高人‘南贤北痴’相匹敌,到时候我伏龙观定能重振声威,中兴有望!”

柳云傲想了许久,终于勉强地点点头道:“师父,那我尽力试试吧!”

何不凡瞧他脸色似乎有点不太愿意,接着说道:“如今天火教的势力越来越大,你也知道几日前,他们已派人来我观中滋事。可惜为师实在无能,只怕伏龙观会慢慢被天火教侵蚀,因此为师已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只盼你练成神功,保全本观百年基业!”

柳云傲听到这里热血上涌,只觉自己责任重大,捍卫本门尊严全仗于此,怎能让恩师日日担忧,于是道:“师父在上,徒儿定当全力以赴,不练成此功誓不罢休!”

何不凡顿时大喜过望,对他连连称赞,不断嘱咐他要保重身子,千万不要求快而勉强硬来。

待柳云傲走后,何不凡不禁笑出声来,心想:“若是这小子天赋异禀能够练成那是最好不过,从今往后伏龙观便指望他了。若是练废了,那便是天数,只能再找一个资质更好的徒儿,老夫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带领本观重振雄风,号令天下!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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