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 新仇旧恨

“其实我和刘飞关系本来不错。”

“那怎么成这样了？因为舞蹈团首席？”

“算是吧，坏就坏在我跟刘飞说老师会选她当首席，结果公布出来是我。”

“你为什么会跟她这么说？”

“因为老师找我谈话，我推荐的刘飞，老师也说觉得好。”

“但实力摆在这里，最后还是选了你？”

“不是的，老师只是想选个更谦虚、更乖的……”

“那找机会跟她解释？”

“哎，我解释了，她不信，还说会用实力拿回首席的位置。”

张远陪明芷一直走到赛场，距离辩论赛开始还有一点时间，趁着青璇去了图书馆还书，两人坐在报告厅里说话。从半决赛开始，比赛场地升级到了第一教学楼的大报告厅，以便能装下更多观众。两场比赛都安排在下午，一前一后进行。文学院对经济学院的比赛先打。

刘飞的哥哥刘放看来跟沈天扬关系不错，两人有说有笑地一起走进赛场，刘飞则乖巧地跟在两人身后。张远很快找到了刘飞来看比赛的充分理由——她哥是经济学院的选手。

明芷上场准备，青璇接了她的位置，为她保管随身物品。张远发现，自己不太适应与青璇距离这么近，她有着难以抵抗的吸引力，同时又带着拒人千里的气场，令人难以不受影响，却也不好显出不自然来。

“青冶梦说，她认识你。”倒是青璇先开口。

“嗯，上次她来找望辰时遇到的。”

“嗯。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她让我鼓励望辰追你。我想知道你的意见。”

“嗯？”

青璇转头看着张远，表情有些意外。张远带着认真的态度回看她，确认自己的说法。同时心里不禁再次赞叹她的美貌，这么近看也几乎没有任何瑕疵。青璇笑了，像得了糖果的小姑娘那样笑的，这种表情在她这里恐怕非常少见。

“谢谢你。”

谢谢我什么呢？关于傅望辰又是什么意见？张远在想，却觉得不应该问。辩论赛也马上就要开始了，就让注意力回到明芷那里吧。现场的座位已几乎坐满，场内喧闹如繁华街市，观众正在交流对比赛的预测。

“上一场我还不敢全信，半决赛了，而且对面是经济，那就没话说了。”这是前排一位微胖的学长，戴着眼镜，有些面善，可能是一直追着看文学院比赛的辩论爱好者。

“对啊，明妹已经是文学院的绝对主力了。”胖学长旁是一个小个子的男生。

“总感觉她少个称号，像杭沁的‘天琴公主’那种。”

“‘明妹’就挺好的，非常贴切。”

“也是，看到她就觉得心情好，阳光明媚。”

明芷已经是话题度首屈一指的明星选手了，校刊甚至约了她做专访。虽然并不适应别人称她为‘明妹’，但她的明媚却是真真的。想起自己独占着“明芷”这个名字，张远的心理倒也容易平衡，已经不再对着议论她的人皱眉了。

明芷的一辩立论结束，报告厅里掌声雷动，甚至有人举起写着“明苏屿”三个大字的牌子，大喊着为她加油。如果要评最具人气辩手，她的优势将是压倒性的，这里分明就是她的主场。

明芷的立论质量很高，但强如经济，早就准备着各种应对的方案。攻辩环节双方势均力敌，胜利的天平看来要在自由辩论阶段决定倾倒的方向。这场比赛文学院的阵容有调整，

沈天扬和周武换了位置，与刘放二辩对二辩，显然很重视这个对手。

第一波交战，反方勇者刘放剑锋直指正方的光明法师明芷，正方勇者沈天扬以身为盾、翼护队友，正面对上刘放。两人战技高强，互不相让，甚至一度出现三分钟的单挑决斗，终于平局收场。

林正望和周武的双战斗法师组合绕过刘放，突袭对面的一辩大祭司，但进攻路线被反方重装骑兵挡住，更兼盗贼从旁袭扰，只得在勇者刘放回身包夹前，无功而返。

双方调整阵型，反方改以盗贼搦战，将两个战斗法师引出阵地，一番游斗。沈天扬看准时机冲刺接重斩，就要拿下盗贼，却被守株待兔的重装骑兵抵住。

趁战斗法师二人组同样回救不及，反方祭司压阵、勇者刘放直冲光明法师明芷，后者避开大祭司意在限制走位的远攻，完全暴露在勇者必杀技的范围之内。

眼看只能硬扛一击，九死一生，她竟骤然收起魔法盾，在胸前凝聚出闪亮的光球。刘放大惊失色，不敢与她同归于尽，连忙收招、旋身后撤。

没想到光明法师竟能在出手时强改咒文，把小范围的爆炸魔法变成远距离的精确群攻。一时间星幕笼罩，反方四人均中招僵直，沈天扬捕捉到空隙，一刀将重装骑士砍倒。战斗法师林正望解放符文，直击对方大祭司，虽然被解除负面效果的刘放及时护住，但压制之势已成。

自由辩论战斗的最后阶段，正方火力全开，把反方打得只能龟缩防守，尽管守得也很精彩，却少不得顾此失彼、任人鱼肉，团队健康度持续下降。尽管经济学院在最后的结辩环节夺回了些许主动，但综观整场，却是败多胜少。

等待评委返场的间隙，双方已经恢复了友好融洽的状态，刘放对着明芷比出大拇指，然后又指指沈天扬，笑着摇头。

即便是只能按网游战斗理解辩论赛的张远，也明白整场的关键转折就是明芷临危不惧的舍身一击，在经济学院马上要成功建起优势时，来了个釜底抽薪。

果然，卖着关子先点评比赛的评委们，对明芷的表现赞不绝口，认为经济学院在整体占优的情况下，被文学院凭团队配合和一辩的突出表现逆转，是一场非常经典的比赛。

评委组正式宣布文学院获胜后，现场再次响起“明苏屿！明苏屿！”的呼声，经久不息。解除战斗状态的明芷，则对着围过来的队友、对手、评委不住微躬、道谢，又从人群中跳着举起手，招呼青璇和张远一起上台合影。

两人互相看看，均觉得资格有欠，婉拒了明星辩手的邀请。张远凑到拍照的人身边，最终把摄影师的位置抢在了手里，亲手为明芷记录美好瞬间。

刘飞可能要算这场面中的不和谐音符，至少在张远看来正是如此。吴瀚说过，刘飞是刘放的小尾巴，很粘她哥，觉得他什么都好。自己在艺术团被明芷“抢”了首席位置，现在哥哥又在辩论场上着了她的道。刘飞很不高兴。上午一起表演节目时只能算竞争对手的姿态，现在她看明芷的表情却怒气满满，要不是被他哥拉住了，肯定又要指着明芷放狠话。

刘放对明芷的态度却很好，比赛完就去找她和沈天扬说话，看明芷低头脸红的样子，肯定是得了不少表扬。张远看着心里都有点酸，发现这说不定才是刘飞生气的真正原因。

场地上还要进行下一场比赛，在主持人的提醒下，合影环节很快结束。文学院辩论队自然要在现场观察决赛的对手，张远和青璇横竖无事，也坐回原来的位置。

“青冶梦是青冶梦，我是我，她让你做的事你不用考虑我。”青璇突然冒出一句话。

“但这事情与你有关呐。”张远其实不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谢谢你告诉我。”张远疑心这是在鼓励自己执行她姐姐布置的任务，但也不好深究。感觉到她不想就此再多说什么，就回应了一个叫人放心的表情。

如所有人预料的一样，在辩论赛场上，材料学院对法学院基本不构成威胁。但作为理工科最后的独苗，材料学院还是咬紧牙关打出了态度和风格。结果毫无悬念，过程算得精彩。材料学院的比赛还没有结束，在文学与法学的最终决战前，他们还将与经济学院角逐第三名。

“张远来啦，吃了没？室友给我带饭，我让他加一份？”

“不用不用，老来打搅牛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张远已经成了牛林智这里的常客，主要是来跟他一起浏览星河明远上的内容。自从明芷被校花选举困扰那次，张远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网络的凶险，自动成了她的舆情监控专员。

“啊，早知道去现场看了，我也是‘明妹’的铁粉呐。”

“我在现场，你的粉丝朋友真不少……”

“那肯定，艺术团首席加上辩论校赛最佳辩手，还这么美！”

“最佳辩手？”

“哦，这是校赛的传统，最佳辩手一般会在决赛战败的一方中产生。大家都看好法学院夺冠，最佳辩手的热门人选自然就是明妹了。毕竟沈天扬去年已经得过了。而且……”

“去年沈天扬是最佳辩手？那去年文学院输给了谁？”

“也是法学啊。而且……我刚说到哪了？”

“说去年沈天扬得过最佳辩手了。”

“哦哦，而且，今年校演协一定很希望明苏屿成为最佳辩手。用她来做宣传，明年我校辩论界定然会更加兴旺——嘿嘿，-人人都说她是邻家小妹型，但你牛哥我觉得她很适合当姐姐，等明年她的学弟入学，肯定毫无抵抗之力。”

张远简单答着话，让牛哥继续发挥。他人缘不错，但永远缺一个听他唠叨的人，所以每次张远来，他都很热情。

对于材料学院的“遭遇”，校网上许多人深表同情，认为这支最弱的四强队伍，被法学碾压后还要再被经济虐打一回，实在惨出天际。

也是因为够惨，对材料学院“欺负小兔，人人得而诛之”的声讨弱了很多，理工之光的呼声重新反弹，有不少人——估计都是理工科生——希望材料学院能爆冷击败经济，为理工科在学校文艺类比赛中扬眉吐气一把。

决赛的预测方面，正如牛哥所说，大多数人看好至今全胜的法学院，代表性的观点比如：“明妹虽好，毕竟大一，文学院阵容不如去年，但法学院则更胜上届。”“沈天扬自知希望渺茫，所以全力培养明妹，文学院的复仇估计要等明年在明妹手上完成。”

文学院在小组赛负于轻工成了常被提到的论据，用来证明文学院这届辩论队强度不足。材料学院面对法学毫无招架之力，但却击败了能赢文学院的轻工——虽然当时文学不是全主力阵容，但“明妹也在其中呢，不能说没有认真”。由是观之，法学院明显实力占优。

文学院的支持者为数也不少，但翻看评论，多数是沈天扬或明芷个人的支持者，坚持着对喜爱选手的信念，却并不是从实力上认为文学院会赢。

看来，下周的比赛明芷压力会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