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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崩塌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两个人。

一个在坚持,一个在阻止。

玩了会儿手机,觉得无聊,也睡不着,又看了看时间,已至十点,不觉起身透过床头上方的窗望向院子,舅舅所住的西屋已熄灯,而二哥和大哥所在的东屋,却依旧亮着灯。

应该就是聊会儿天吧。

沈易言这样想着,待正准备坐回身时,忽然看到舅舅从屋子里出来,只穿了件背心和内裤,便压着步子朝西屋小跑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沈易言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踮着脚步朝东屋走去,经过黑狗身边的时候愣了愣神,生怕它会发出吼叫,不过所幸的是它只是抬眼望了望,随后便继续趴着闭上了双眼,大概是因为先前被二哥踢了两脚的缘故,明白这两人不是入侵者。

靠近窗前,仿佛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微皱了皱眉,缓缓挺起身子,透过窗,竟看到屋内四人赤身**,做着**之事!

曾经以为不存在的罪恶如今呈现在眼前,恍惚间觉得这世界是多么的肮脏,视线变得模糊,不知自己所爱的人为何能够容忍,而身处于复杂的负面情绪内,疾速间将他们丑化为最恶心的生物,而强烈的憎恨感与一同迸发出来的怒火也使自己丧失了理智,抬臂一拳砸在了窗户上,破裂的玻璃刺进屋内,震荡的声响似乎要撕碎这黑色的天空。

通红的眼眸如鬼魅般盯着面前这四个人。

巨大的声响惊到二哥他们,看到沈易言,大哥朝后退了两步,而舅舅忙从王宁雪身上站了起来,随即拉起内裤准备离开,却不料被二哥拽住。

哽了哽喉咙,萧斓下意识的裹起被子,迟迟没有言语。

二哥平静的面容没有一起动荡,别头撇了舅舅一眼,而舅舅则微垂着头不敢言语。

回头望向木然的沈易言,二哥突的吼道,“你他妈找死啊!”

欲聋声音响彻天际,整个屋子内变得分外安静,连呼吸都变得小心。

“一群畜生!畜生!”沈易言同样也吼道,接着跳进窗内,一拳打在了二哥脸上,而二哥啧了一声,随后快步走到门前,抄起靠在墙上的铁锹,一把拍在了沈易言的头上。

“别打了!”萧斓起身正准备阻拦,却被二哥一脚踹在了地上。

鲜血染红了视线,还没回过神,便又被二哥手中的铁锹打在了头上,不堪重击,沈易言倒在床上,被子与床铺同样也被血液侵染。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看到地上的萧斓抱头痛哭着,随即便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中。

“别这样好吗。”客房内,凌决拿开放在胸口的手臂,别头望向躺在身旁的冷若尘。

托着脑袋望着面前的凌决,冷若尘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有时我真的理解不透你,我不知道既然我们两个人彼此都爱着对方,那为什么不能够在一起。”轻咬了咬手指,冷若尘继续说,“在我看来,我们之间的情感并不影响你所要做的事。”

“确实不影响,只是……”凌决双手枕在脑后,目光仍旧聚焦在电视上。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怕会得到你的心。”

微皱了皱眉头,冷若尘疑惑的问说,“什么意思?”

沉着片刻,“我怕失去,所以更怕会得到,虽然听起来很矛盾,但事实的确是这样。”别头望向冷若尘,凌决的眼眸之中竟闪过一丝柔情,“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两个人,一个在坚持,一个在阻止,我同样也是,就像现在,不过即使我这样说,可却一直在得到与失去之间循环,我也不知道这种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可能……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才能醒悟吧,有些东西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长叹一息,“过去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你和我一同见证了人性的悲哀,有些甚至如同噩梦般挥之不去,而我并不是只追寻肮脏的东西,也常会去面对阳光,但在陵园与福利院那些日子里,我感受到的,只有黑暗。”轻揉了揉双眼,“你大概不知道,前两个月我在超市做过几天工作,当时我也试着放弃所做的一切,回归到平常的生活,可我看到的,是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微妙的隔阂与矛盾,顿时觉得这世界更令我恶心,但我又能怎么办?去教导?或在广场进行反社会演讲?”凌决摆了摆手,自嘲的笑了一声,“我不相信谁会因为某人的话语而改变思想,要想使他们得到反省,只能利用某些事件,如果我这一生能够改变一个人,那我也会知足,虽然过程中会遭到别人的憎恨,不过只要结局完美,那其他的,也就都无所谓了。”

听了凌决的话,冷若尘似乎有些明白凌决的世界,轻咬了咬手指,“可能你的理想有些抽象,我觉得,有时盲视,也挺好的,不必在意他人,只追求自我。”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凌决,他面容依旧冰冷,“虽然叶羽我从未见过,但我始终觉得,你一直在试图成为她。”

“我只是继承了她的意志,将她未完成的夙愿完成。”别头望向冷若尘,“我没有所谓的理想,只有想要做的事,而我这种人……”哽了哽喉咙,凌决的眼角泛着微光,“……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感情,我只是一具装载叶羽灵魂的傀儡罢了。”

“那……你记录那些笔记又是为了什么?”望着凌决,仿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黑暗的尽头,是一片火色的天空。

“那是我的一枚赌注,我想以后会有人承受这些,虽然目前看来没有,不过无论怎样,我自身才会一枚王牌,只是要在适当的时候换去我想要的结果。”

“吓。”听闻凌决的话,冷若尘有些明白他的企图,惊愕的问道,“难道……你想通过牺牲来换取结果吗?”

望着冷若尘迟迟了很久,凌决扬起了一抹微笑,“未来几年内,我想引起一场轰动,将这个城市握在我的手中。”

“你疯了!你不是只想了解颓废这种情绪吗!现在为什么又说出这种话!”冷若尘不禁吼道,而充盈于眼眶的泪水,也流落于脸颊。

“了解颓废的原因,是我想了解叶羽。”怔怔望着冷若尘,伸手拭去她的泪水,而冷若尘似乎仍旧不敢相信凌决的话。面容变得缓和,凌决轻声的说道,“你觉得,怎样才可以使一个人获得新生?”

摇了摇头,冷若尘噙着泪没有言语。

“没有凋零,何来的美丽,不摧毁,怎么才会有新生,可无论怎样毁灭,颓废这种情绪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撇开一勾笑容,“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于扬。”

若人偶般坐在地上,萧斓木讷的眼眸望着二哥和大哥将沈易言绑了起来,如中邪似得口中喃喃的念叨。

“你们不能这样做……”

“你们不能这样做……”

“你们不能这样做……”

…… ……

一股冷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哆嗦,感觉浑身酸痛,睁开眼眸,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而双手与双脚则被麻绳绑住。破掉的窗口不停灌涌着寒流,挪身想要避开。抬头时粘黏的血液若焦糖般附着于脸上,扯起床单一块,但最终还是挣脱开来。屋内熄着灯,空无一人,重新遥向窗外,院子里没有一丝光亮。

耳边的嗡嗡声持久不断,稍动身,便头痛欲裂,但为了躲避寒冷,还是硬着身翻下了床,躺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眼前漆黑一片,翻动着疲惫的眼皮,看着屋内所看不到的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认为就要这么死去,可直至那令人作呕的景象闪现于脑海中,我才意识到,这样走掉,未免太不甘心。

踱步走出卧室,回头看到苏沐冰躺在客厅沙发处睡着了,随后小雨走到那闭着门的卧室前,在深呼吸后,鼓起勇气轻敲了两下门。

清晨的空气冰凉且冷漠,不亚于地面传导的寒流,微睁开眼眸,看到棕色的木门敞开着,直射进来的阳光显得格外刺眼,似乎能够从中看到缓慢游荡的浮尘。忽然光线变的昏暗,随即又回归于明亮,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抬头想要看清是谁,却被剧烈的疼痛所阻止。

一双棉拖鞋在眼前不安分的动了动,随即那人蹲下身,而也这才看清是萧斓,端着一碗玉米面粥。

“还疼吗?”萧斓轻咬了咬嘴唇,心痛的悄声问道。

望着萧斓满是泪痕的脸颊,沈易言没有言语。

小心将沈易言扶起身,解开麻绳,随后将他轻靠到床侧处,接着舀起一勺粥放置在唇边,可沈易言却迟迟没有张口,悲凉的眼眸盯望着萧斓。

“你怎么不吃啊,一会儿二哥就醒了,求求你吃点好吗……”萧斓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怔怔了会儿,沈易言张口吞了一口粥,而见到这景象,萧斓才松开紧锁的眉。

“这就是来的时候你不让我说话的原因吗。”耷拉着双眼望着萧斓,没有情绪的面容,似乎蕴含着颓然。

哽了哽喉咙,“算是吧。”

“那你就不觉得这种事很恶心吗。”

“先吃吧,别谈这个,以后会和你解释的。”

沈易言努力抬起手臂,甩开了萧斓手中的粥,而惊愕的萧斓看着碎裂的陶碗,愣了愣神,接着呜咽道,“等二哥消了气,我们就离开好吗,现在别把他吵醒,醒来就麻烦了。”

“你让他来,有种打死我。”沈易言愠怒的朝堂屋的方向指了指。

“你说啥?”忽然二哥走了进来,揉了揉还未睡醒的双眼,看了看地上的碎碗,又瞄了萧斓和沈易言一眼,大概便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二哥……”萧斓恐惧的双眼望着二哥,而双手不自觉轻揪着二哥的裤腿,似是怕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滚开。”二哥轻淡的吐了一句,见还不肯松手,便抬脚准备踹萧斓,而萧斓见状也下意识松开手。蹲下身子,二哥冷笑了两声,拍了拍沈易言血痕的脸颊,“小子,我可以放你走,但你得保证把昨晚的事忘掉。”

勉强睁着的双眼盯着二哥,突然沈易言朝二哥吐了口唾沫,“这种恶心的事我怎么可能忘记,等我出去一定会去告你的。”

啪!

二哥恼羞成怒扇了沈易言一巴掌,“给脸不要脸啊!”别头又望向身旁的萧斓,被吓得不敢出声,随后回头继续望向沈易言,干笑的说,“恶心?这是她应得的,看见这道疤了吗?”二哥指了指右脸的疤痕,随后又指向萧斓,“妈的要不是因为这**我能成这样?!三十多了还没娶媳妇儿,被全村人笑话!”

仍旧盯着二哥,沈易言没有言语。

点了根烟,二哥咧了咧嘴显得很不爽,“我也不想和废话,她做了什么事她自己清楚,要不是她我能过成这样?你他妈还是该哪儿来滚哪儿去,**斓再怎么也是我们家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无论怎样,她都是你的妹妹啊,你也不能……”

啪!

二哥又给了沈易言一巴掌,随后站起身,“你就两条路,要么自己滚走,要么死在这儿。”

“我走也得带上萧斓。”

“滚蛋,她走不了了,这辈子都得在这儿。”

“那你他妈弄死我吧!我就不信你敢弄死我!”沈易言吼道。

火急了的二哥朝沈易言胸口猛踹了几脚,“还挺硬啊!”随后二哥揪着萧斓的头发,将她的头摁在沈易言眼前,“昨晚没看过瘾吧?现在我就让你看看这**有多脏!”萧斓挣扎着,却被二哥按的死死的,接着扒掉了萧斓的裤子。

萧斓痛哭哀嚎着,而沈易言紧闭着双眼,手托着地面想要起身,可却力不从心。闻声而来的大哥和舅舅站在门口,见此情景刚想要说话,便被二哥先声吼道,“你俩过来!给我封住她的嘴!”

大哥和二哥怔了怔,面面相觑,似是惧怕二哥,僵持了几秒后便按二哥的话做了,随后舅妈也站在了门口,看到萧斓被**,愣了愣神,接着便若小孩般鼓起了手掌。

一幕幕触惊的景象呈现在眼前,沈易言忍不住哭了出来,好似曾经所构建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崩塌,那些曾经的美好与希望,也化为一抹零碎的哀悼。空白的脑海中,只有面前这幅肮脏的嘴脸,心中,似是也像那道疤痕般留下烙印,而他们所留下的轨迹,无处湮没。

如果,我当初选择冷若尘,那即使没有结果,也好过现在。

如果,我当初问了凌决萧斓的过去,那现在的我也不会成这般德行。

如果,我当初在小巷时承受那点罪恶感,那如今也不会面临这样的地狱。

如果,我变得强壮,我想我会杀了他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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