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真相

惊呼顿出。

这时候，众人才恍然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涂白，同样不可避免的也注意到他身边坐着的兰颂。

不少人感叹这孩子生的真好，和涂白坐在一起，两张同样赏心悦目的脸。

虽然众人对于兰颂的身份颇有微词，但是给他撑腰的是涂白，一时间也没人敢说什么触怒他的话。

纷纷起身见礼。

涂白手作拳头撑着脑袋，翘着二郎腿，微眯着眼，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己的威压，嚣张的的就像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他沉着脸不笑的样子，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很不高兴。

他没说话，姬河就一直跪着。

全场也没有人敢开口帮他说话，涂白的脾气如何，三界大部分人都不敢轻易的下定论。

这位喜怒无常的性子比得上外头的天气。

好说话确实是好说话，不比神界那些架子高高在上的神明，涂白身为战神，难得能够收起自己的戾气，有时候相处起来比人界那些人还要接地气。

但说他脾气好，他下一秒就能拿刀指着你，有实力，有本事，威名更是在长渊一战之后到达了顶峰，大部分人都不敢在轻视这个年纪轻轻但是又格外有魄力的战神。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他身边带了一个从长渊出来的孩子，但是那又如何，敢说吗，不敢说，没看到台上那小姑娘只是攀扯了一下，场面就变成这样了吗。

谁敢轻易出头当那个出头鸟。

保不齐什么时候涂白烦了，拎起刀发疯，在场又有谁有信心能拦得住他。

他不说话，姬河就不敢起身。

场上的气氛愈发的严峻，焦灼的让人有些想要逃离。

兰颂偏了偏头，带着冷意的目光看了一眼身侧这人。

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他现在终于有一点自己身边这人是名震三界的战神的感觉了，涂白平日里喜欢插诨打科，没个正型，让人无意识的忽略了这人也是从尸山血海上走出来的。

涂白也从来没有用身份压过他。

不听话的时候，跟他对着干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和自己动过手。

平日里除了吓唬自己，做那些事情也是为了自己好，想到这里，兰颂眼睫颤动，心里有些发热。

突然觉得，这人对自己还挺好的。

就像现在。

兰颂心突然跳的有些厉害。

在一片寂静里面，兰颂扯了扯涂白的袖子，涂白看了他一眼，“我现在高兴了。”兰颂说道。

涂白挑了挑眉，明白了他的意思，腰往后面靠了靠，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终于纡尊降贵的开口。

“起来吧。”

姬河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爆出了满手的冷汗，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他撑着双腿，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身体小幅度的抖动，看着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

“祭典出了问题，这……”

姬河抢先说话，想要把这事情翻篇。

但——

“我不准！！！”

“等等……”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

一道急迫，一道懒散。

涂白斜了姬芦羽一样。

姬芦羽跪伏在地上，倔强的抬起头，，她慢慢的站起来，带着几分难言的坚毅，“祭典尚未完成，须得有始有终。”

涂白也点点头，“确实，不能就这么完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迈上祭坛，走到那几具光裸的尸体旁边，停住了脚步。

他要做什么。

姬芦羽心突然慌了起来。

“殿下，你……”

“别动。”

涂白手放在嘴唇上，他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姬芦羽对上那双寒霜一样的眼睛，她深切地感受到了害怕。

“人不就在这里吗，到底发生了什么，问一问不就清楚了吗。”

三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让死人说话，倒也是一个法子。”

说话间，涂白已经准备动手了。

“起。”

召魂术，这术法还是涂白第一次使用。

“黄泉幽冥，三界魂灵，听我号令，速速召来！！！”

颇有压迫感的一声令下，姬芦羽抖了抖肩膀，心底发虚，她想阻止涂白继续下去，但是又不敢。

不要成功，千万不要成功，姬芦羽心中默默祈祷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真的起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

那些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涂白没有成功的召魂。

三途走上前去，蹲了下来，她出身冥界，在魂灵生死这方面要比涂白更精通一些。

只一眼，她就看出了问题。

“涂白哥哥，眉心中空，这些人的魂魄已经散掉了。”

神死之后神识归于长渊，但是若非正常死亡，魂魄离体，又被恶意击散的话，纵使你有通天的本领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的。

三途显然很清楚在这个问题，她指了指插在他们胸口的匕首，“这把匕首上有魂咒的气息，魂咒入体，刺破心脏的那一刻，魂飞魄散。”

言简意赅，涂白没有错过姬芦羽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同样，姬河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唯有姬蔺依旧是一副冷静到极点的表情。

“阿羽，你做了什么！！！”

姬河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竟然会这么恶毒。

虽然这些祭品最后的结局是不可避免的死亡，但是姬芦羽的手应该清清白白。

“不是我，我没有杀他们。”

姬芦羽惊慌不已，她现在显然已经失去了冷静，哆嗦着反反复复的就说这几句话。

“我没有，他们的死和我无关，你不要乱说。”

三途没有理会这边的慌乱，她虽然不清楚灵族内部到底有什么鬼魅，但是这些人显然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安息吧。

三途一个个的合上他们的眼睛，走到最后一个人面前时，正想蹲下来重复之前的动作，突然她眼睛一亮，惊喜的咦了一声。

“涂白哥哥，这还有个活着的。”

姬芦羽的头瞬间抬起了，姬蔺抚摸佛珠的动作一顿，手上的动作缓缓的收紧。

涂白几步走到她面前。

躺着的那个是个看起来和兰颂差不多大的少年，一样的年纪，有些瘦弱的过分，他脸上盖着过长的额发，遮住了眼睛，但是露出的半张脸上，隐约可见一点黑色的印记。

像是在脸上纹了什么东西。

匕首插在了他的左胸，涂白蹲下来，手放在他的胸口，微弱的跳动声从他的右胸传来。

像是生命的奇迹，一点一点不放弃的跳动着。

“心脏长在右胸吗。”

涂白喃喃道：“想活着吗，既如此，那便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神力喷涌而出，如大江般滚滚奔腾进入少年的身体，修补着他残破不堪的身体。

三途也在一旁帮忙，眼疾手快的拔出插在少年左胸的匕首。

在匕首离体的那一刻，少年猛地颤栗了一下，皮肤收缩，冒出冷汗，脸上的五官疼的都皱起来了。

涂白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轻柔了些。

地上冰冷，涂白空出一只手解下自己的外衣想要虚抱起少年的时候，一只手从半边伸出，抢先一步接住了他。

兰颂冷着脸，不知道何时凑了过来，看着涂白一脸茫然的表情，他不耐烦的皱眉，恶声恶气道：“看我干嘛，不准看，转回去。”

色厉内茬的小崽子，涂白失笑。

如他所愿般扭头，“少爷脾气越来越大了。”

“好了。”三途轻吁一口气，看着脸色渐渐变得红润的少年，露出了微笑，“可算是活过来了，不容易啊。”

确实是不容易，要是这孩子今天没有碰上涂白，这一口气也撑不了多久。

“好了，现在证据也还活着。”涂白的手放在少年的头上，“委屈你受罪了。”

说着，手下的动作一顿，少年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出惊惧的表情，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嘴里无意识的喊道救命。

像是正在经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下一秒，他的记忆被涂白抽出，他手一挥，轰的一声，半空中凭空出现一副画面，和姬芦羽拿出的留影石中展现的画面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但是不同于姬芦羽旁观者的角度，少年的视角是真正的直面了凶手。

画面里，少年的身体不断的往后退，嘴里喊着救命，饶是旁观者在目睹这场景时，都有几分身临其境的恐慌和绝望。

他不断地求饶，不断的后退，但是凶手的匕首抵住了他的脖颈，他只能无声的流着泪。

匕首挑开他遮住眼睛的额发，他瞳孔震撼，不可置信的喊出那个名字，“大公子。”

对面的姬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没说话，只是从兜里面掏出一枚药丸强行的塞到了他嘴里，看着他咽下去昏倒在地上。

最后少年的目光渐渐溃散，记忆画面慢慢地开始崩塌，

最后的最后，只要姬河推门离开的背影。

他的匕首被他牢牢地握在手上。

涂白也看清楚了，那少年的鼻子以上的半张脸上纹着五只展翅欲飞黑色燕子。

“这……”三途看了一眼涂白，有些不甚明白，为什么看了之后好像什么都清楚了，但是好像她更迷糊了。

他们胸口的那一道致命的伤害不是出自于姬河之手，那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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