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小主管算什么
9月9日星期五,假如今天真能签约入职,那下周一就能正式上班拿工资了。
因此,尽管今何年煞是想不通,哪有半夜三更打电话来通知上班的,但他还是欣然接受。
共享单车、公交、地铁,一路上他都在想,昨天的桩桩件件,诡异得很,有一种“我说谁要倒霉谁就马上倒霉”的感觉。
他把这些荒诞的想法从脑子里先甩出去,专心构思等下到了公司,该怎么说、怎么做。
毕竟昨天临走时,在人家前台面前骂面试的是傻叉,还咒人家永远招不到人,结果现在屁颠屁颠地去上班,自己打破自己的预言。
今何年在创意园区外吃了一顿几个月来最丰盛的早餐,然后意气风发地来到甄有趣广告公司。
苏晓芹甜美一笑,正要把他领去老板办公室,今何年脑筋一转,觉得还是要把重要的信息先问清楚,
“等等!”他下意识就抓住了对方的手,那又嫩又软的感觉像是带电。
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摸女生的手。
“对不起!”他立即放开,嘴上说着,心里跳着。
苏晓芹猛回头,睁大双眼,有些受惊,四目相对的一瞬,脸颊泛红,躲闪着问:“什么事?”
今何年悄声问:“到底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苏晓芹也不自觉地悄声回答,仿佛两个人在做贼。
“我昨天都没面试,怎么就被录用了呢?多奇怪啊!”
苏晓芹拽着他的背包带,把他拉到小接待室,然后才压低声音说:“本来要招六个岗位的,应聘的也挺多的,这一周,光文案就面试了十几个了。但是从昨天开始……”
说到此处,她特意瞪了他一眼,用手指轻轻指指他,接着说:“后面所有求职的都不来了,前面都定下来下周入职的两个设计师,也突然打电话说已经上班了。
“可有个大项目马上就要启动,老板急了,让我给投过简历的人一个个打电话,叫你们直接来上班。就你来了。公司真的一个人都招不到了。”
今何年额头冒汗:“这么巧?你怀疑我啊?不可能!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明明是昨天那个傻……那个面试的,非要人家自带简历……”
“不是——他是昨天才开始面试人的,他以前是国企的,没有面试经验。但之前都不是他面试的。”
今何年一皱眉,觉得事情不简单,但还是没法相信,甄有趣的不幸和自己的一句牢骚话有关。
他注意到苏晓芹手里握着的手机,马上说:“纯属巧合。我要真那么大能耐,我祝你马上收到万元大红包。”
说完,盯着她的手机看,苏晓芹也莫名期待起来,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两人一起等着。
一分钟过去了,黑屏。
“看吧,怎么可能!”
苏晓芹略感失望,又暗暗庆幸没把这疯话告诉其他人。
敲开总经理室的门,让今何年进去,苏晓芹关门离开。
总经理让他坐,拿起手边的简历,让他先自我介绍一下,着重讲讲实习经历,说这部分最感兴趣,他之前实习的那家广告公司,正是自己创业前的老东家。
今何年明白,这是重新面试一次,不过十有**,工作已经到手了。
聊完之后,总经理表示很满意,问他下周一能否开始上班,他一口答应。
总经理拿起电话,叫人事部的进来,带他去办理入职手续。
再次来到昨天那间气氛很不愉快的会议室,
人事部负责人跟他谈薪资、合同。
今何年琢磨,工资也可以适当要得高一些了,毕竟这里招不到别的人,可转念又一想,招不到足够的人,岂不是意味着以后很多活都要压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又要一个人当十个人用?
正想着,合同已经打印好,由苏晓芹拿进来。
起薪4500元,不定时工作制(即没有加班费),两年一签,试用期两个月。
这个工资正是自己简历上写的期望值,至于无偿加班,本也是小公司常态。若是一天前,他肯定毫不犹豫,甚至要感恩戴德了。
但到此时,还真有点想坐地起价。
他盯着合同上的文字,其实目光涣散,并未聚焦,人事负责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思,马上解释,基本工资之外,还有绩效奖励,而且随着他能力的展现,基本工资也会快速提升。
他慢慢拿起签字笔,慢慢落在签名处,慢慢画出第一笔。
这时,桌上的手机亮起,发出“噔噔”一声,仿佛在说“等等”。
屏幕显示,有新邮件,标题:“复试通知:巨火日化\市场部创意文案”。
“直接给你涨一千,稍等,我马上跟老板申请。”
他都还没来得及点开看看邮件内容,人事也才刚走到会议室门口,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来电铃声。
巨火日化通知他,今天下午就来复试。
“哦,今天下午,这么急?一般不是今天通知,下周……哦哦,好吧。”
“你先等等!”人事说完,就冲出会议室。
今何年不再犹豫,放下笔,盖好帽,收起手机,挎上背包,往外走。
“主管——让你当主管,七千!”
在他刚走到公司大门时,人事边喊边追了上来,人事身后,连老板都出来了。
今何年稍加思索,还是分得清,眼前多个两三千月薪,和未来更大的发展空间,哪个更重要。
他谦恭地拒绝了甄有趣的好意,不料对方竟甩出一句“不识抬举!”
既已撕破脸,便不必再多废话,他只转身对苏晓芹说:“你是个好人,万一以后有困难,打我电话。”
一边下楼一边自嘲:“刚才哪来的勇气和豪气,跟人家说这种话?有困难,来找你?你是警察吗?唉——少年说大话,不怕掉大牙。”
相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柠夏市妖人王家。
王建翻出父亲离家没带走的身份证、户口簿、老照片,又拿出三千元纸钞现金,用打补丁的破口袋分开包好,递给女儿。
王红接过两个小袋子,装进自己的双肩包,出发了。
来到长途汽车站外,仰着头,目光跟着手指,盯着时刻表上的大字小字,一个个认过去,找哪里是海都市,票价多少钱。
大厅一旁的角落里,两个中年男女对她指指点点,悄悄议论。
“有点愣,长相还可以。”
“腰太细了,能生孩吗?”
“吃啊,干活啊,几个月不就胖起来了!”
“那怎么样,五万值不值?”
“值!我看不止这数。”
“弄?”
“弄!弄到蛙州去。”
“小姐,小姐,嘘——别紧张,便衣警察。”
王红从小就知道,自己笨,全家都笨,所以父母总时刻提醒她,熟人的话信三分,陌生人的话不能听。
但是,警察的话,基本上得听。
“咋啦?我就买个票,坐个车,去海都,找我爷爷,我叫王红,又不吃人,警察找我干什么?”
“小声点。别害怕,不是你有问题,是你有危险。你被人贩子盯上了知道吗?”
“啊——在哪儿啊!他们长什么样?”
“来来来,到别处说。我们抓他们好几天了,刚好,你帮我们一个忙,今天就把他们能逮住!”
“我——”
“别害怕,没事的,我们几十个警察会在暗中保护你,来先喝口水,我跟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