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穿过光圈

莉萨借奥蒂娜的剪刀，说要拿去剪裙子，奥蒂娜爽快同意了并将剪刀给了莉萨，但是菲勒梅尔不愿意，她觉得她没有裤子可穿，下面本就凉飕飕的，现在剪短了裙子，那不是就更冷了；

乌萨杜斯在一旁觉得不剪是对的，别脏了那把精美剪刀；坎莓说可以只剪外层，里层裙子留着；

可菲勒梅尔就是不愿意，她非要穿莉萨的裤子，让莉萨穿自己脏了的裙子，莉萨同意交换了，也很痛快地脱掉了裤子，菲勒梅尔抢过来直接就穿上了，挽了几层裤腿；

在莉萨要穿裙子时，奥蒂娜一把拽来将裙子脏了的外层剪了，才又递给了莉萨，“料子薄，大概一会儿就干了。”莉萨脸颊微微泛红，边说着谢谢，边穿裙子。

梅菲斯特从自己的书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向着莉萨走去，沃尔萨在一旁提醒他注意脚下的呕吐物；维勒尼在莉萨和菲勒梅尔旁边向二人道歉，莉萨觉得这不过一个游戏，认真竞争才是尊重对手，菲勒梅尔却觉得维勒尼把裤子脱下来与她交换才算道歉，如果不是维勒尼把那一块区域变成蹦床，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德乐芭说菲勒梅尔腿上已经有了一条裤子，又不是长了四条腿，还需要穿两条裤子；维勒尼思来想去觉得菲勒梅尔部分话言之有理，所以他和莉萨交换了，现在莉萨穿着维勒尼的运动裤，维勒尼穿着菲勒梅尔的脏裙子。

法内眼看着事态发展到现在，只是疑惑在此中途她都错过了哪些细节，而她身边安德的重点却在那条裙子上，他夸赞那条裙子的款式是真的不错，就连维勒尼穿着都很好看，法内只是点着头应和，脚下正挪移步子，渐渐远离了安德，安德又一味向前凑去。

查理斯绕过众人走向樱桃，“你刚刚那样看着我，是不是你故事里也有我？我们来……。”查理斯说着说着，樱桃就只能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声音，她开口上前询问，发现自己也说不出声了，她看向四周，众人都面面相觑，这时站在台阶上的精灵开口说话了：“恭喜各位通过考验，请法内、安德、德乐芭、乌萨杜斯、坎莓、维勒尼、利奥这六位远客先上楼去。”说完，侧身站去，让开了道。

一片寂静之下，被叫道名字的七人除利奥之外走上台阶，直径走进宽敞的楼道，这楼道直直向上，半响就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了。而被留下的七人加上还晕着的利奥，只有菲勒梅尔惊慌失措，她默声叫嚷着，表情极其丰富，一个劲扒拉莉萨，莉萨的耳朵都快贴上她的嘴了，她见莉萨听不到她抱怨，就将莉萨搡去一边，又去扒拉旁边的梅菲斯特，梅菲斯特对她耐心默声劝导，她因听不到梅菲斯特说话也将他搡去一边，就在她要去扒拉查理斯的时候，奥蒂娜取出剪刀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消停了，垮起脸小心翼翼地站在了奥蒂娜的旁边。

精灵挥了挥手，空中又出现几张纸条，“刚刚据统计，你们所占据的方砖的数量大于他们，所以这是你们的格外线索。”说着，纸条数量变幻着，最终化作三张，分别飞到了梅菲斯特、菲勒梅尔和莉萨这三人面前，“现在，各位远客，请继续向上走吧。”精灵转身，向楼道里走去，走着走着便化作了浓雾，就那样散去。

整个宫殿又再次晃荡起来，石柱倒塌，天花板破裂掉落石砖碎块，地板也出现了裂缝；菲勒梅尔先一步跑进了楼道里，一刻不回头地向楼上跑去，奥蒂娜推着发愣的莉萨，二人也跟着跑进楼道；失去声音的画面感在这时显得虚幻，不真实，樱桃只是看着眼前的宫殿分崩离析，看着宫殿的另一端像是被泼上了黝黑墨水似的完全陷入了黑暗。

利奥被这蔓延的黑墨吞没了进去，梅菲斯特和查理斯拉扯着樱桃，却是怎么都拽不动，最后眼瞅着墨水大肆浸染到了跟前，樱桃才一下扛起查理斯和梅菲斯特二人直奔去楼道内；站在通往高楼的阶梯上，樱桃才放下了肩上的二人，她回头望去，大面积袭来的黑暗像涨潮之水拍打在了那一层隔离了阶梯之外的透明的墙上。

查理斯已经走到了阶梯拐角，看到迟迟不走的麦克，平白无故地咳嗽了一声，突然能听到咳嗽声了，紧跟着胸口传来一阵疼痛，他扯了扯衣领，低眼向衣内看去——胸口上忽闪着微弱的光，它闪烁的频率与呼吸相同；松开衣领，他又抬眼看向麦克，对着这个傻大个说道：“麦克，你不用担心那个利奥，他会直接到达下一个考验。”

樱桃转头询问查理斯：“那我们刚刚跑什么？”

查理斯皱眉，许久才缓缓开口，佯装生气道：“这就是你愣着不走的原因？还不快上来。”

樱桃心想确实不能耽误进程，一步跨两三层阶梯，不到一会儿就把查理斯甩在了身后，查理斯追上前去，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第二楼层：中规中矩的四方形房间，洁白的墙壁与地板都光滑如镜面，一个兔头人身的精灵站在房间中央，而她身后的地面上有个光圈。

看到七人全部到齐，精灵开口了：“欢迎六位远客来此。此层考验随时可以开始，让我来为各位简要说明一下考验内容与规则。”她转身走到了光圈的旁边，“各位远客只需打败圈内的首领，便可通过这层考验。此考验无时间限制，各位想何时开始考验都请自便。”说完，她化作一簇簇素色花朵掉落在光圈旁边，若干支花朵又个个轱辘轱辘地滚落进了光圈里。

樱桃向光圈走近，俯身往里面看去，只看到雾蒙蒙一片，她又跪在地上，双手扒在圈上，将头埋进雾里；奥蒂娜来到她身旁，扯着她的胳臂将她拉了起来：“你先别着急，我们来互相分享个人故事线。”

樱桃回应着：“好的好的。”她缓缓起身，甩了甩头上的露水，用手抹了一把自己沾满水汽的脸。

七人围着光圈席地而坐，还是奥蒂娜最先开口分享：“来青金石塔前，5月11日那天，我见到菲勒梅尔和查理斯二人出去了一趟，接着，又见到了莉萨的妹妹莉莉还有查理斯一块回来了，后面莉萨和她妹妹还有查理斯三人出去了。”

沃尔萨紧跟着说：“5月10日那天，我去街上买用于长途跋涉的装备，遇到了菲勒梅尔、梅菲斯特、查理斯还有莉莉他们四人一块采购食物；5月11日那天，遇到莉萨带着莉莉还有查理斯一块给她妹妹过生日。”

查理斯说：“5月9日，我姐姐带着莉莉来找过我；5月11日，我和莉莉还有莉萨出去过生日的时候，看到奥蒂娜去找了我姐姐。”

梅菲斯特说：“5月11日，我想约菲勒梅尔出去吃饭，但是她拒绝了我，说她已经和查理斯还有莉莉约好了要出去玩，饭就没有吃成。”

菲勒梅尔到现在都没有看过自己的书，奥蒂娜捂住了她咋呼的嘴，在她旁边教了她，她这才第一次看了自己的书，许是看完自己的个人故事了，她吃惊地抬起头，看了看奥蒂娜，又看了看查理斯，最后看了看莉萨，“5月8日，我看到奥蒂娜去找过查理斯，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5月9日，莉莉来找了我，她说想和查理斯一块过生日，我就带她去找了查理斯。”

莉萨说：“我妹妹很喜欢查理斯，查理斯去哪里，去做什么，她都想要跟着去，如果不是她从小患有肺病，这次应该也会跟着我们一块来的。妹妹经常跟着查理斯还有菲勒梅尔和梅菲斯特一块出去玩，梅菲斯特平常也很照顾妹妹。”

樱桃听完一圈发现根本没有人提利奥这个人，她心想查理斯肯定有所隐瞒，但是除了查理斯还有谁隐瞒了？奥蒂娜吗？那这样人人都隐瞒个人故事线，还怎么梳理整个故事，如果整体故事的前因后果都梳理不清楚，还怎么从中分辨哪个玩家是凶手？想到这，头戴花冠的离——就是樱桃和小橙的引导员之一——走进了脑海，她说过“不用非要找出凶手以及死者”，如果是这样，樱桃就稍微想得通了。

等一等，死者？樱桃抬起头，望了一圈和自己围着光圈坐在一块的其余六个玩家，他们的里面现在就坐着一个凶手，另外还坐着一个死者；目前为止，樱桃作为麦克的个人故事线里没有关于“麦克是凶手”或“麦克是死者”的任何字眼，但是麦克在和奥蒂娜再次相遇之前至少和沃尔萨、梅菲斯特还有莉萨这三人确实是毫无瓜葛的，这么一看，持有特殊身份的玩家只能是查理斯或者菲勒梅尔，他们二人既和麦克、奥蒂娜有深刻的过往，又在后来的时间线与沃尔萨、梅菲斯特还有莉萨发展了一定关系，甚至还和另一个故事线里的其中一个人物利奥也有不可忽略的联系，“别发愣了，就你没有分享个人故事了，老师。”查理斯一边拍了拍樱桃的胳臂，一边提醒樱桃，樱桃晃过神来，这才开口说：“七年前，菲勒梅尔和查理斯在我当志愿者过的孤儿院里与我来往密切，他们姐弟俩关系甚好，后面他们二人被人领养走了，我也换了地方生活和工作。”

全体分享完毕，菲勒梅尔偏头去偷看莉萨的书，却只看到一片空白，她嘟囔道：“你的书上怎么什么也没有。”

莉萨愣了愣，还是耐心向菲勒梅尔解释道：“自己的故事，只有自己能看到。”她说着，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她第一次笑。

奥蒂娜揪起了菲勒梅尔的耳朵，向她厉声道：“你自己偷看别人的书，还好意思抱怨。”

菲勒梅尔一边说“我错了我错了”一边试图捂住自己的耳朵。

梅菲斯特和沃尔萨交谈着圈内首领会是怎样的模样，二人一前一后跳进了那个光圈里；奥蒂娜先将嘴上骂骂咧咧的菲勒梅尔搡了进去，惨叫声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自己也跟着跳了进去；莉萨不敢像他们那样跃入其中，她先是坐在光圈旁向光圈内缓缓伸进了双腿，然后才慢慢滑了下去。

光圈旁边还剩下两个人，樱桃看了看正对面的查理斯，她问道：“你着急吗？”

见查理斯摇头，樱桃又问道：“爱丁堡公爵为什么收养你们？”

查理斯眨巴眨巴眼睛，才慢悠悠道：“我们的母亲是当年当红的话剧演员，公爵对她一见钟情，日日追求，就是入不了她的眼。”

樱桃看了看查理斯，觉得查理斯应该不会说谎，又继续问道：“利奥伤害你们的事，另一个故事线的人里有知情的吗？”

查理斯挑了挑眉，说道：“那两个化妆师是知道的。”

“那这不破案了？”樱桃咧嘴笑起来。

查理斯身体后倾，胳臂后撑，问道：“说说看？”

“我们的故事线里，你或你姐姐，有一个是死者；那边故事线里，德乐芭或乌萨杜斯，有一个是死者。”

查理斯收回了胳臂，又身体前倾，手撑下巴，问道：“那凶手呢？”

“这边莉萨或梅菲斯特，那边利奥或维勒尼。”樱桃挺起胸膛，两只手撑在两边膝盖上，信心满满地说。

查理斯听完，直起腰，哈哈大笑起来：“你这都哪来的自信啊？”

樱桃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都是根据简单逻辑猜测出来的，又不是铁板钉钉的答案。”

“莉莉生日是5月31日，莉萨怕回去晚了，提前给她过了。”查理斯站起了身，看着光圈内的飘渺云雾，“莉萨原是不想我跟着去，拗不过她妹妹，我才有机会跟着去的。”说着，他抬头看了眼樱桃，微微一笑，“三个人出去，猜猜看最后几个人回来了。”说罢，他一跃而入。

樱桃也不再呆在原地，她向光圈里面伸去了手，到处摸索，只有湿冷的体感，她又将头伸了进去，才整个人栽了进去；穿过雾腾腾的蒸汽，看到了另一个光圈，樱桃直愣愣钻了出去，冒出来的却是一个鱼头，而她的身边，有着游来游去的花色鱼群，它们有的正穿梭于到处高立着的斑斓珊瑚丛中，有的正追逐于随如风一般的水流飘荡着的翩翩海草旁，有的正半藏匿于蓬松的缤纷海葵里；有若干只体积大一点的鱼游过她身边，留下一串串玲珑剔透的泡泡；樱桃从圈里游了出来，看到了自己上下扑扇的鱼翅还有那长长的摇曳的鱼尾，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