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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绿芯桌

飘渺云雾之中,樱桃终于掌握了自我意识,她感觉看到了自己的气息——由若干个字组成,当吸入的字的数量远远大于呼出的字的数量时,樱桃的完整躯体渐渐出现;她眼看着这些源源不断涌来的字一步一步构建出了自己,真是奇妙的感受。

在她最后一次闭上双眼进行深呼吸,睁开双眼之后看到了洁白无瑕的房间,偏头看见了兔头人身的精灵——闭着双眼,正盘腿悬浮在光圈之上,“远客,请您继续向上走吧。”她没有睁眼,只是轻声说道,随后整个房间如流沙般陷入光圈内。

颗颗分明的沙砾声和流沙的推力感彻底惊醒了樱桃,樱桃赶忙爬起身,沙砾太滑,她算是连滚带爬地来到了楼梯口。安稳得双脚踩在了没有发生塌陷的楼梯上,樱桃才敢回头去看,那个房间的天花板已经完全消失,露出的却是有着稀疏明星的黑空,最后整个房间都一粒不剩得全陷入了光圈内,而光圈化作了一颗星,精灵化作了它身边稍大一些得一颗星。

樱桃触碰了一下那面准时出现的隐形墙,才发现怎样都没法在墙上留下自己的指纹,随后转身向楼上走去。她走得很快,遇到了还在楼梯上走着的查理斯;没有扶手的遮挡,查理斯余光瞥到了樱桃,“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赢的吗?”他笑盈盈地问樱桃。

樱桃走到拐角处时回答了他:“因为它不能说出你的名字?”

查理斯脚下顿了顿,才说:“也有可能,但我觉得更偏向于它不会撒谎或者它不能撒谎。”他回头看了眼樱桃,“当你所想的与所言的不一致时,它就说不出声。”

樱桃来到了查理斯跟前,“这也太凑巧了。”说完她很快就超过了查理斯。

“遇到同种类型的情况,你都可以这样去碰巧。”查理斯耸了耸肩,看着樱桃的背影由大渐变到小。

樱桃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再一步就来到了平台上,而平台上居然是个游戏厅。正前方有个自助吧台,台前坐着法内与安德,法内在吃爆米花,安德在吃薯片;自助吧台左旁有两台游戏机,维勒尼在左边机子上玩着赛车游戏,乌萨杜斯和沃尔萨在右边机子上玩着格斗游戏;自助吧台右旁有一台娃娃机,菲勒梅尔整个脸贴在玻璃上,尽她可能得睁大眼睛盯着玻璃里面的娃娃,这样的她还振振有词地指挥一旁的梅菲斯特抓娃娃;娃娃机左旁有一小型的台球桌,奥蒂娜正在挪移桌上的台球;而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绿芯桌,上面什么也没有。

后脚上来的查理斯,被隐形的墙隔离在外,能看见墙内的人们在做什么事情,就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奥蒂娜抬头看见了他,又转头看了眼旁边正弯腰检查绿芯桌的麦克,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摆放台球。

“你继续向上走吧,这层关卡你参加不了。”查尔斯听此,转身向后看去,看见了云雾里显现出了通往楼上的阶梯还有正从阶梯上走下来的坎莓,“因为我们故事里都没有感情线。”坎莓笑着,向她左手边走去,那原是一面无瑕疵的墙壁,但等坎莓站在墙壁前时,墙壁生长出了一扇八角门,门内是个植物园,绿意盎然。

园中央有着一颗巨大的平菇——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甜品,此平菇生于一棵榕树,这棵榕树的枝条都稍歪向平菇——像为平菇撑起了伞。有十四朵绯红色的百日菊围绕着平菇,它们应是充当椅子——莉萨正坐在其中一朵上面,她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站在她身旁的那个马面人身的木制人偶。人偶一手拿着花篮,一手拿着一簇铃兰花,它轻轻地上下挥动了这一簇铃兰花,就见十四朵铃兰花排着队飞舞下来,飞到了各个位置上充当杯子;人偶将光秃的花枝条还是放进了花篮里,而它又从花篮里拿出了一根香樟树枝,也不过是上下挥动它后,飘下来十四片叶子,飞落到各个杯子的旁边,充当盘子;人偶将树枝放回了花篮,最后从花篮里拿出了一支甘菊且将甘菊轻放进了榕树的树洞里,只见甘菊如雪溶于水般融入了榕树,而榕树由此生长出了十四根簇新的枝条,每根枝条自然垂落到每盏杯子之上,肉眼可见这些枝条尖尖发芽然后生出花苞,而花苞绽放——是绿牡丹,它们向杯内倾倒汩汩清泉。

“丰富的下午茶在等我。祝你好运。”坎莓拍了拍查理斯的肩膀之后走进了八角门,查理斯走上前去也想进门内,又被一堵空气墙挡住了,这次他没有事先用手去试探,所以撞得他额头生疼。

坎莓回身看到捂着额头的查理斯正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里竟还闪着点点泪光,坎莓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对着查理斯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随后她就快步走向了那颗平菇,而莉萨也起身来迎接了她。

查理斯见此只好踏上了向上蔓延的楼梯,在他走后,那面墙上的八角门开始向内里压缩,直到拧作一团不透内里一丝缝隙才又再度展开,展开后还是那面毫无瑕疵的墙壁。

奥蒂娜此时摆好了台球,她转头叫了声还在观察绿芯桌的樱桃,“麦克,来打一局吗?”而樱桃此时正趴于绿芯桌之下,她想看看是否存在机关之类的,一听到奥蒂娜邀请她去打台球,她就顺势爬出了桌下,“我打得不好。”她说道,站起身,来到奥蒂娜身边。

奥蒂娜左手持杆,右手控杆,微微低腰,打出了第一杆,进了一球,她将球杆递给了樱桃。樱桃道了声谢,接了过来,只是举杆随便一打,无球落袋,又将球杆给了奥蒂娜,在奥蒂娜进行击打动作而球杆距离白球只有分毫之厘时,“我觉得莉萨可能是凶手。”

球杆停住了,奥蒂娜抬眼看向樱桃,樱桃也正看着奥蒂娜,二人沉默对视了仅此一眼,奥蒂娜又回过头进行刚刚中止的动作,这次白球撞开了若干颗彩球,它直冲向黑球;黑白二球发生碰撞后,一同滚向一个球洞,最后皆停在了那个球洞旁。

“莉萨可能是凶手?”奥蒂娜也没有再将球杆递给樱桃,而是顺手将其轻轻放在了桌上,“我能听一听你是怎么分析的吗?”她微靠着桌子,问道樱桃。

樱桃点点头,说道:“我和你来塔之前,只认识菲勒梅尔和查理斯,而姐弟俩离开我们之后又认识了沃尔萨、梅菲斯特和莉萨,姐弟俩算是故事的中心人物,他们之间必有一个死者。从平常生活来看,沃尔萨这个健身教练是话剧团特聘的,肯定不只是接触菲勒梅尔,由此也会很少接触查理斯;梅菲斯特与菲勒梅尔又是好朋友;莉萨对菲勒梅尔还抱有感恩之情;如果故事里非有人死不可,这个人只有是查理斯。从时间线来看,莉莉明明是11号出去过生日,但是她在9号就去找了菲勒梅尔,还说想与查理斯一块过生日,莉莉和查理斯应该是要好的朋友,为什么莉莉不直接去找查理斯?有没有可能是莉萨利用他们二人的朋友关系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事?或和谁说过什么话?而11号过生日时,查理斯跟莉萨在一块,所以我觉得莉萨是凶手的可能性最大。”

奥蒂娜停下了噔噔噔敲桌子的手指,说道:“可我们没有相遇之前,我也是有在为话剧团工作的,这其中的沃尔萨不知动机为何也会主动与我来往,而姐弟俩好心念着昔日旧情才常来找我为他们定制他们的贴身衣物,后又沾姐弟俩的光,我也会因额外为莉萨与莉莉制作衣裳而得到不菲的收入。”她平静地注视着樱桃,“而且查理斯跟着莉萨出去过生日的时候我也单独去找过菲勒梅尔,我们都知道现在的菲勒梅尔已经几乎接近于盲人。”

樱桃看奥蒂娜没有再说话,遂诚恳地对奥蒂娜说:“我可以做你的证人,我们两个都不可能是凶手。”

奥蒂娜眨了眨那双杏仁色的眼睛,然后轻声笑道:“麦克,你现在顺着寻常逻辑推理下来的结论也不过是只基于我们所有人分享出来的那一部分,仅此而已。我相信你应该也发现了大家都有所隐瞒,他们说出来的、处于时间线上的人物互动的情节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她似乎带着歉意的口吻,但笑容依然挂在脸上,“这里已经不是只有特殊身份能撒谎的地方了,大家都更倾向于打马虎眼。”

“所以为什么呢?”

樱桃看着奥蒂娜,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只不过是在心里面。奥蒂娜仍看着她,而她只是稍稍直起了腰,挺起了背,嘴里生硬地蹦出来两个字:“明白。”然后她听到了身旁的动静,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马面人身的精灵——正在用手中的沙漏轻叩绿芯桌。

在樱桃转过身去观望的时候,奥蒂娜退后了几步,手里翻开了自己的书,书里飞出了一只萤火虫,萤火虫直直飞向樱桃,落在了樱桃的后颈上;奥蒂娜看着它与樱桃的后颈融为一体之后,收起了书,伸手轻推了一把樱桃,“走吧,精灵来了。”她绕过樱桃走到了绿芯桌旁,来到了精灵正对面那个桌沿边上,樱桃紧跟其后。

“欢迎九位远客来此。此层考验现在正式开始,让我来为各位简要说明一下考验内容与规则。”精灵还在用他手中的沙漏轻叩桌面。

先是沃尔萨、维勒尼和乌萨杜斯三人急匆匆来到了绿芯桌旁,站在奥蒂娜左手边的沃尔萨仍然和站在维勒尼左手边的乌萨杜斯隔着正背着手默默后退了一小步的维勒尼小声争论他们刚开始的那未结束的对局最后会是谁输谁赢;

再是法内与安德一前一后来到了绿芯桌旁,满嘴薯片碎屑的安德右手轻柔抓着法内的右手腕,左手拿着纸巾试图将其塞进法内紧握着的右手里,而嘴里嘟囔着自己看不到碎屑,法内左手手心掌整个盖在安德的右下颌上,但是从安德那张扭曲变形的右脸可以看出法内用力的只有那四根抵着安德脸颊的手指;

最后梅菲斯特拉着抱着四五个小布偶的菲勒梅尔来到了绿芯桌旁,站在了樱桃右边的菲勒梅尔还在洋洋得意自己指挥得有多好,梅菲斯特只是沉默着应和地微笑;

下一秒,精灵停止了叩响桌面的动作,所有声音跟着戛然而止。

精灵将沙漏摆放在了他自己的面前,这个沙漏像被堵住了一样,里面金闪闪的沙砾纹丝不动,始终没有向下流动的趋势;而精灵面前的绿芯桌桌面长起了植被,它们的高度都不超过沙漏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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