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对叶初九来说，“公平”这是两个字、一个词而已。
从小到大，他还真没有看到过有什么事是公平的。
正是受过了太多太多不公的待遇，叶初九才有了现在的平常心。
“初九，人活着，就得有个念想。正是那个向往一切都变好的念想，才支撑着人们不在困难的面前倒下去。”
这是杨孽经常劝叶初九的一句话，用杨孽的话说，叶初九胸无大志，有那么点随波逐流的意思。
男儿志在四方、好男儿当胸怀天下等等类似的话，杨孽不知道苦口婆心地说过多少。
而叶初九所做的，只是让他们在自己的耳朵里边走一遭而已，根本就没有将这些话记在心上。
因为他明白，这种话是屁话。
志在四方？在杨家村长大的他，知道四方是什么吗？说句不好听的，第一次上沈钟毓的车时，他都不知道应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胸怀天下？他连天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他怎么怀？如果他是个女人，还能怀孕，可是他是个男人，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女人怀孕了。
杨孽常常感到后悔，是不是自己对叶初九的教育太严厉了，才让他变成了一个超现实主义者。
叶初九也常常感到纳闷，为什么自己就没有点远大的抱负和理想呢？
思绪这东西，永远如同那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叶初九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因为他的大脑一刻也没有休息过。
从小到大，从听到看，各种各样的事、人、话都一一的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边。
甚至有很多他已经忘掉的人和事，都又再次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轰隆隆……”
震耳的雷声响彻大地的时候，也将叶初九从无尽的思绪中拽了回来。
当他坐起身来的时候，发现柳婷和杨三尺正坐在阳台上玩着平板电脑。
柳婷十分有耐心地教着杨三尺如何去玩。
而杨三尺，虽然目光里边尽是渴望，但是他的手脚却始终不曾触碰到电脑屏幕。
“三尺，玩吧，要是喜欢，回头我给你买一个，你九叔现在有钱！”
叶初九的声音吓的两人打了个激灵。
杨三尺连忙从柳婷的怀中挣脱出来，关心地跑到叶初九身前说道：“九叔，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咋了？我说梦话了？”叶初九惊讶地问道。
“你不光说了，你还骂了，是用土话骂的，柳姨听不懂，我也没跟她说是啥意思！”杨三尺小声说道。
“呃……呵呵，不好意思啊，我这人睡觉不老实！”叶初九一脸尴尬地朝着柳婷笑道。
柳婷将平板电脑放到了茶几上，不急不慢地说道：“偶而说无所谓，要是经常说，那就是病了。你们俩在这玩着，我去做饭。”
“都六点多了啊！”看着平板电脑上面的时间显示，叶初九不由就叫了起来。
“嗯呢，你以为呢？你都睡了三个多小时了。”杨三尺说话的时候，那眼神还不由自主地瞟着那平板电脑。
叶初九将电脑拿起来，直接放到了杨三尺地手上，笑眯眯地说道：“三尺，九叔不会玩，你教教我怎么玩呗？”
“嗯！”杨三尺兴奋地坐到了叶初九身旁，像个小大人似的演示起来。
做为一个八岁的孩子，杨三尺聪明的有些过份。
柳婷的专门为了哄杨三尺，帮他下了不少小游戏。
可是这些小游戏对于杨三尺来说，其难度也就是打蚊子的程度。
叶初九看着都眼花缭乱的东西，杨三尺却是演示的津津有味。
“九叔，柳姨这一关玩了半天都没有玩过去，我不好意思说她，一会你别说咱们这关过去了啊！”杨三尺小声在叶初九耳边说道。
叶初九摸了摸杨三尺的小脑袋，道：“三尺，你觉着城里边好不好？”
“不好。”杨三尺毫不犹豫地说道。
“为什么不好？”叶初九惊讶地问道。
“什么都得花钱。”杨三尺一脸不悦地说道。
“呃……社会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在杨家村不也一样吗？有什么东西是不花钱就能得到的。”叶初九无奈地说道。
“不一样，杨家村就算花也花不了多少钱。九叔，你知道柳姨给我买的衣服多少钱吗？我告诉你，三千多块呢！我这辈子，都没赚过那么多钱！要是我有三千块，我才不去买衣服呢，我先给太奶奶买点好烟叶子，再给你买条好烟，再请惊林叔好好吃一顿，再给……”杨三尺一脸向往地说道。
八岁的孩子，在规划三千块钱如何花的时候，没有一分是用在自己的身上，全部都用在了他尊敬的人、对他有过帮助的人身上。
别的孩子这么说，有可能是在说好听的。但是杨三尺这么说，他就会这么做。
还记得，他六岁那年，第一次上山抓蛤蟆卖的得十三块钱，就是走了半天的山路，到白杨镇的市场上花十块钱给杨老太太买了一两烟叶子，回来的时候还花两块五给初九买了包软哈德门，剩下的五毛，他给叶惊林买了一个包子。
当饿的腿都打飘的杨三尺，从塑料袋里边一件一件的把东西把在炕上的时候，杨老太太哭了。
叶惊林沉默了，只有叶初九，笑呵呵地抽着杨三尺给买的烟。
“九叔，你想啥呢？”杨三尺见叶初九有些失神，连忙放下电脑。
叶初九咧了咧嘴，道：“没事，就是在想，以后要怎么在城里生活。”
“在城里生活？你不回杨家村了啊？”杨三尺惊讶地问道。
叶初九摇了摇头，道：“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怎么，你想回去？”
“我……想回去。”杨三尺失落地低下了头。
叶初九使劲捏了捏杨三尺的肩膀，认真地说道：“三尺，你满月的时候，是我姥姥抱着你，是你惊林叔教会了你走路，是我教会了你说话，所以，咱们是一家人。”
“我知道你要强，不愿意欠别人的东西，可是你得明白，咱们是一家人。我和你惊林叔，照顾你都是应该的。等你将来大了，孝敬我们也是应该当的，你明白吗？”
杨三尺擦了擦眼泪，挤出了一个不怎么灿烂地笑脸，道：“九叔，我明白，你放心好了，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这就对了，以后你就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行了。等你长大了，我就不管你了。”叶初九轻声说道。
“嗯，我知道了。以后你让我偷鸡，我绝不摸鸭！”杨三尺笑嘻嘻地说道。
叶初九拍了杨三尺的屁股一下，道：“臭小子，说了三句话，就又没个正经了。”
“嘻嘻，这还不是多亏您老人家教的好嘛！”杨三尺开心地笑道。
眼泪，莫名其妙地涌出了眼眶。
这一大一小的对话，让柳婷的心，不由就是泛起了阵阵酸楚。
她不知道叶初九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也不知道杨三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是从两人的对话中，她可以听出来，他们的生活比自己要苦一百倍、一千倍。
柳婷使劲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朝着两人叫道：“别说了，先吃饭吧。”
“这么快？”叶初九惊讶地看着柳婷。
“上午回来的时候，买了点现成的。好了，快洗手吃饭吧。”柳婷轻声催促着两人。
“我先洗！”
“我先洗！”
一个大小孩、一个小小孩抢着冲进了洗手间里边。
看到这一幕，柳婷不由自主地笑了。
风卷残云，不，应该用恶虎扑食来形容。
虽然柳婷一个劲的让两个人慢点吃，可是他们俩吃饭的速度，还是着实吓了柳婷一把。
吃完饭的时候，大雨已经倾盆了。
不知道杨三尺是真困了，还是怎么得，吃完饭就钻进了卧室里边。
“这么早他就睡了？”柳婷从餐厅里边出来见卧室门关上了，不由就是好奇地问了起来。
站在阳台上抽烟的叶初九咧了咧嘴，尴尬地说道：“这臭小子，是在给咱们俩制造二人世界呢。”
“呵呵，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我先不跟你聊了，我得去冲个凉了，做饭做的我出了一身汗。”柳婷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后，便是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的工夫，穿着紫色睡袍的柳婷，就从房间里边走了出来。
虽不透明，但是看着那曼妙的身姿和洁白的肌肤，也着实让叶初九燥热了一把。
“你看会电视吧。”柳婷按开电视后，就将摇控器放到了茶几上，这才进了洗手间。
当洗手间里边响起了水流声的时候，叶初九也掐掉了手中的烟。
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那种莫名的窒息感，让他有些难受。在阳台上呆站了半天后，叶初九才有些犹豫不绝地坐到了沙发上。
电视里边演的是什么，叶初九不知道，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洗手间里边的水声吸引住了。
当那流水声停止的时候，叶初九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吱……”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头发还挂着水珠的柳婷从里边走了出来。
由于刚洗过澡身上还有些潮湿的原因，那些紫丝睡袍，直接就贴在了她的身上。
叶初九干咽了口唾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柳婷说道：“洗完了？”
“嗯，洗完了。”说话的时候，柳婷将手中的大浴巾扔到了沙发上，再次回到了洗手间里边。
“你的伤不能沾水，就擦擦身上吧，来，把上衣脱了。”当柳婷将一盆温水放到了茶几上的时候，叶初九整个人都飘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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