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夺回掌家权
宋知绾步步紧逼,安姨娘跌坐在地,一时间没了言语。
宋祁正惊疑不定,目光在一脸愤恨的方慧君和面色惨白的安姨娘身上来回几遍,心里也知道能让一向怯懦的方慧君如此激动的,这大概就是事情真相了。
可又实在不愿意相信他放在心上宠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是个蛇蝎心肠的,想起这几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那天夜里府中抓到意图毒害翠微的黑衣人,还有在翠微叔婶家那个同样装束的黑衣人,所有线索都指向安姨娘,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桩事,宋祁正心中失望极了。
安姨娘看着宋祁正满是失望的目光,一时心慌,硬撑着道:“这只是大小姐的无端揣测!”
“妾身这半个月都待着府中,吃斋念佛为夫人日夜祈福,若此事真是妾身所为,有这么大的本事,妾身何至于如此?”
“方才夫人言道,是妾身与人商议要害大小姐性命,夫人一面之词,可有旁人听到了?”
“你——”方慧君颇觉恼怒,她确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可没有旁人在场,安姨娘死不承认,她也拿不出证据。
话语指向明显,安姨娘目光幽怨,敛下眼帘,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暗光。
她笃定他们发现不了她的与那红衣丫鬟的联系,知府大人备宴给七殿下接风洗尘,府中的下人都是新采买的,因此混入就十分容易,可这与她一个被关禁闭连院门都出不去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还是说,是夫人与大小姐……”安姨娘话中踌躇之意明显,抬头看了看宋知绾与方慧君,就飞快地低下头去。
这意思就是说宋知绾与方慧君栽赃陷害于她了,宋祁正心中失望,并没有对宋知绾和方慧君产生怀疑,他还是了解自家夫人的,虽然事情真相未明,可察觉昔日娇柔纯善的爱妾实则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心下不由得失望心寒。
又记挂着内间落水的小女儿,不愿意在顾之宴和蔡知府面前闹得太难看,只道:“让殿下和大人看笑话了,贱妾无状,不敢再惊扰蔡大人,下官就先——”
“宋大人!这可就见外了,谈什么惊扰?”
蔡知府看了一回热闹,抬眼看见顾之宴皱了皱眉,顿时心里一个激灵,这七殿下和那宋大小姐关系好,如今在自家府上受了这么一大通委屈,眼见着宋祁正居然还要和稀泥,有心在顾之宴面前讨个好,于是上前道:“令千金在本官府上险些落水,这是府中下人的失职,”
半点不提已经落水的宋织月,蔡知府又看向堂下跪着的红衣丫鬟:“事情真相如何,左右是那丫鬟闯了祸,将人拉下去,严刑拷打一番,到底是有心无意,还是与人合谋,一问便知!”
话说到最后,已经严厉起来,蔡知府森冷的目光不经意间从安姨娘身上扫过,要是让他知道,这个贱婢在他府上搞事,坏了他蔡府辛苦办起来的洗尘宴,他非要让她脱层皮不可!
安姨娘悚然一惊,抬头看去,身着铁甲的官兵已经将那红衣丫鬟押下去了,那丫鬟求饶的声音还响在耳边,安姨娘面无血色,她倒是忘了,这是在蔡府,上头还有七殿下和知府大人,七殿下和那贱人关系这般好,她是无论如何也讨不了好的!
事已至此,赔了夫人又折兵,安姨娘咬碎一口银牙,恨得指甲掐进肉里,疼痛使人清醒几分,她抬起一双盈盈含泪的眼睛,望着宋祁正:“如此,也能还妾身清白,只是可怜月儿,寒冬腊月的,若是伤了身子,那可怎么得了……”
上头顾之宴目光灼灼,宋祁正头疼得很,只在顾之宴和蔡知府面前匆匆拜过,叫人将内间的宋织月送出来,方慧君知道如今这样最好不过了,蔡知府不管出于何种心理,都会尽力查出真相,到底是气不过,等到宋织月被人用毛毯包着送出来,跟在宋祁正身后出府时,面色仍不太好。
一场宴会不欢而散,回到府中时,正赶上李氏预备午睡的时候,看着宋织月被下人包着送去后院,而宋祁正一脸郁色,方慧君和宋知绾皆是面色沉沉的样子,安姨娘低着头跟在身后,李氏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宋知绾看见李氏,忙不迭跑过去。
她知晓,今日她得利用祖母,让父亲彻底厌恶了安姨娘!
当下眼眶一红,软软糯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绾绾今日,差点就见不着祖母了。”
宋祁正大惊,忙向宋知绾使眼色,可宋知绾压根不看他。
李氏将宋知绾拉倒身前看了好几遍,惊道:“这说得什么话?”
宋知绾才不管她爹如何想,完完整整的将在蔡府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李氏又惊又怒,转头看向方慧君,就见往日那个温顺的大儿媳如今眼眶泛红,目光含着怨愤,也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李氏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手中的拐杖高高的举起来,安姨娘见势不好,慌忙往宋祁正身后躲。
李氏收不及时,宋祁正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拐杖,又羞又恼,又痛又怒,但李氏才不管他,老太太身手利索,手里的拐杖挥出了残影,那可是用了大力气,安姨娘躲不及,尖叫一声,整个人都疼得跳起来,“老爷!”
宋祁正一个头两个大:“母亲——”
李氏这个时候一摸胸口,气得直往后倒,宋祁正也顾不得其他,慌忙来扶。
宋祁正一扶,李氏就没事了,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方慧君放下一颗心,和宋知绾对视一眼,准确的捕捉到女儿眼中那一抹狡黠。
“你看看,这就是你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唉——”
老太太可不管有没有证据,她信宋知绾,信方慧君,就是不信安姨娘。
李氏也不骂了,只哭道,“她今日敢对我的绾绾下手,来日是不是就要对我老太婆下手?她看不惯绾绾,看不惯你媳妇,老太婆自回来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只怕她心里存着恨,转头也下个毒,推老太婆一把,我这条老命……”
“母亲!”
宋祁正一撩袍子,结结实实地跪在李氏面前,他娘要是打他骂他,那都还好说,最怕就是现在这样,李氏辛苦抚养他长大,他是家中长子,最是知道他娘的艰辛,一时间心中酸楚,第一次对安姨娘有了恨意,“您打也好,骂也好,您说这话,叫儿子如何自处?”
方慧君和宋祁正跪在一处,感怀李氏对她们母子的爱护之情,一时间热泪盈眶:“母亲,您疼绾绾和儿媳的心,儿媳都知道,可老爷孝顺您的心,同样天地可鉴,您说这话,儿媳惶恐……”
宋祁正闻言,不由得面露愧色,他从前如此忽视方慧君,可如今,她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在母亲面前,竟还替他说话。
安姨娘低着头跪在不远处,掩住满脸的狰狞之色,身上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激得心中的滔天恨意愈发翻涌,她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宋知绾那个贱人!
“母亲,儿子将人关到院子里,再不叫她出来惹您烦心,您千万保重身体,要不然,叫儿子如何是好?”宋祁正眼眶发热,苦苦劝道。
李氏知道不好把人逼得太过,一手一个将儿子儿媳扶起来,“我老了,只求家宅安宁,可府中出了这么一个搅家精,祁正,娘知道你重情重义,可这关乎宋府的颜面,关乎你的前程,你可千万不能再放过了啊!”
“儿子知道。”
宋祁正和方慧君一左一右,将老太太扶进内间,又是好一番劝慰,李氏见方慧君不再往常那般立不起来,安姨娘脸上那两个巴掌印甚得她心,于是道:“你媳妇如今身子也好了,正好将管家之权接过去,让老婆子享享清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