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生辰前的幺蛾子

眼见着屋内原本和睦的气氛顷刻间冷了下来，宋祁正拧了拧眉，见管家面色为难，知道怕是真的，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宋织月已经懵了，娘亲病得不行了？

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看向宋祁正，语带哭腔：“爹爹……”

李氏放下手中的筷子，沉声道：“既然病了，你就去看看吧，没得叫下人说闲话。”

“是，儿子知道。”宋祁正看一眼方慧君，见她神色微凝，匆匆移开目光，转身就出了屋子。

宋织月跟在后头，向李氏行了一礼，见她眼眶通红，李氏挥了挥手：“你也去吧。”

她虽不喜欢这个孙女，也对这个孙女跟在安姨娘身边长歪了性子感到不满，可也不至于苛刻到不让孙女见病重的生身母亲。

他们一走，屋中气氛凝滞了一瞬，宋祁恒见状，看向身边随侍的人，那人会意，又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呈上来。

“本该明日再将生辰礼送到绾绾手上的，”宋祁恒笑道，“只是又想着，明日肯定是比不过母亲和大哥大嫂给绾绾的贺礼，干脆就做第一个送礼的人。”

“你啊你，惯会做这些讨巧的事！”李氏笑骂道。

宋知绾眸光微动，也跟着笑起来：“谢谢三叔！”

李氏自然知道这个最小的儿子是来缓和气氛的，只是他这话说得巧，她不由得面色温和，又看向最宠爱的孙女：“快打开看看，你三叔送你什么了？要是不喜欢，祖母押着他给你换！”

“只要是三叔送的，绾绾都喜欢！”宋知绾眉眼弯弯，打开手中的锦盒，只见那红绸上放着一个红玛瑙手串，颗颗圆润，晶莹剔透。

这样好的玛瑙，定然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宋祁恒道：“这玛瑙也是偶然得来的，惦记着绾绾生辰将近，就让人磨成了这玛瑙手串，”

“祝愿绾绾长寿安康，心想事成，万事顺意。”

民间穷苦人家里，孩子易夭折，常有说法道，生下来的孩子过了八岁生辰，才算是真的立起来了，这红玛瑙又叫长寿石，驱邪石，可见宋祁恒的用心。

宋知绾将这红玛瑙手串戴到手腕上，清透的红玛瑙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小女孩炫耀似得伸出手腕，李氏笑得面上的每一条皱纹都透着慈爱：“快看她，喜欢得跟什么似的，竟是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戴起来了！”

“祖母！”宋知绾皱了皱鼻子，嗔怪了一句。

宋祁恒哈哈大笑：“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说着又起身朝四周拱手一礼：“看来，还是我先得了咱们小寿星的青睐，大嫂，二哥二嫂，承让了！”

宋致文眼珠一转，也反应过来，装作不服气的样子，忙道：“三叔，还没到明天呢！还有我爹爹娘亲，可都是给绾绾精心准备了不少礼物，到时候不如看绾绾最喜欢谁的礼物！”

几个小辈这么一打岔，先前那股子凝滞尴尬的氛围也就散去了，虽然一直到宴席散了，宋祁正和宋织月也没回来，也没影响李氏的好心情。

年纪大了，最愿意看到的不过是儿孙满堂于膝下承欢，天伦之乐也不过如此了。

吩咐膳房里预备着宋祁正的饭食，方慧君和宋知绾一起往慧心院里走去。

“娘亲，今天绾绾想和您一起睡。”宋知绾瞧着她娘像是有些心事的样子，便撒娇道。

方慧君一听就笑了，点着女儿的鼻子：“明天就八岁了，怎么的还像个小孩子一般？”

“就是十岁二十岁，绾绾也想要天天黏在娘亲身边呢！”

回到慧心院里，宋知绾依偎进方慧君怀里，使出浑身解数逗她娘开心，方慧君有女儿陪在身边，心情好了不少，她如何能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呢？只是又感念她一片孝心，不由得心中暖意融融，像小时候那样将女儿抱在怀里，感叹道：“从前那么小那么软的一团，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她目露感伤，宋知绾长到如今快八岁，她真正陪着她的时间却没有多少，仿佛就是一转眼的时光，那个跟在她身后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的孩子，如今也是个小姑娘了，会笑会闹，一心护着她这个母亲。

方慧君眸光深处浮现出一丝深色，如今老爷的官越做越大，膝下却只有宋知绾和宋织月两个女孩儿，而一个府中若是没有嫡出的男嗣，是会遭人诟病的。

女孩儿家出嫁后没有嫡亲的兄弟撑腰，怕是会受婆家轻视，可她生下宋知绾后身子受损，养了两年府中又进了安姨娘，和宋祁正同房的时间愈发少，身子本就没有养好，还又遭了安姨娘的毒手，这半年虽然渐渐好起来了，绾绾争气，她也得做些什么，将老爷的心彻底拉过来，让女儿在闺中的这几年过得舒心些。

只是那庵堂里的安姨娘，方慧君眸光一暗，她总觉得，安姨娘是个心机深沉的，这回称病，怕是另有心思。

果不其然，快熄灯时，青鸢从外头进来：“夫人，老爷从庵堂那边出来了，二小姐没跟着……”

宋知绾从床上撑起身子，从她娘怀中探出了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青鸢一顿，方慧君不由得失笑，摸着女儿的头发：“你直说便是，她是个机灵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青鸢看着方慧君身后的宋知绾，小女孩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瞧着一本正经的：“是不是压根就没病？”

“小姐真聪明，”青鸢憋着笑，道，“老爷从庵堂里出来时，满脸的怒气，说是请了大夫去瞧的，结果哪里是病了，分明就是不吃不喝给饿的，”

“打听的人回来说，那安姨娘追到庵堂门口，哭的悲悲切切的，二小姐也跟着哭的可怜，老爷干脆把二小姐撇下了，叫二小姐陪安姨娘过年，竟是除夕都不准二小姐再出来了。”

宋知绾心里觉得好笑又解气，安姨娘如今本就在爹爹面前失去了宠爱，又拿这样的生死大事来诓骗爹爹，日后她再出什么幺蛾子，爹爹只会更加厌烦她，而宋织月这样依赖这个娘亲，她和安姨娘越亲近，爹爹就会越不喜欢她。

青鸢见方慧君眉间郁色散去，眸光一动，又上前来，道：“老爷回了前院，膳房的人将热好的饭食送去，老爷还问了您几句，本想来慧心院的，可又听说大小姐也在，就说明日一早再来和夫人一起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