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但见悲喜
何为正确，何为错误？
季央坐在窗台上，背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的古昶海，近身感受着窗外的大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忆。
她蜷缩着右腿，左腿伸的笔直，单手靠在右腿上，水蓝色的眼眸中光芒闪动。
叶二坐于茶桌前，吃喝着茶点，听着杭昼昼喋喋不休的话语，不时飘一眼窗台。
高管理长带领三人参观完后十四区后，便接到一则信息，向他们赔罪便前去忙事了，叶二三人对此并不在意，婉拒了高管理长唤来其他区管理长带领他们参观的建议，对于三人来说没有他人的引导倒是挺自在的。
叶二三人在其他大安图书馆仆役的陪同下，从十四区向东行绕了一圈，穿越十三区、十二区、九区、七区，见识到不同的风格的阅览厅及所收藏的书卷，如今他们越过了飞拱，进入了大安图书馆核心区域，停留在第五区的休息室里，第五区存放了从各地搜罗来、淘出来、挖出来甚至某些不光明手段获取的文献、孤本、各类名家手稿之类以及一些见律使徒强者的所创的造术、形术等。
因此第五区相对就少了很多人，作为核心之一，想要打开它的大门需要多重人物认证的权限。
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却安府相对上流的人物，恰巧杭昼昼就是其中之一，如今她在独立的休息室内不断地向叶二反复吹嘘自己的能力，叽叽喳喳的声音整的叶二很是难受。
如果不是窗前那位少女太引人入胜了，谁会呆在这啊。
叶二想着，突然脸前出现一个大面孔，吓得他立马向后一退，才注意到是杭昼昼把脸伸到他的面前。
“喂喂，你这样很没淑女气质啊。”叶二被吓到，有些发火。
“呵呵，你一直在盯着我家季央姐姐看，对吧？”杭昼昼蹙起眉头，蔚蓝色瞳孔里满是狐疑。
叶二被这一问，有些心虚，“没，呵，就飘了一眼。”
“一眼？我看到好几次了，这叫一眼？”杭昼昼满是鄙夷。
她的瞳孔蓦然睁大，一脸讶异，“你老是盯着季央姐姐看，是不是喜...”
叶二睁大了眼睛说，“你可不能这么凭空污...”
“额，我说的是喜欢季央姐姐身旁书架上的小说手抄。”杭昼昼无辜的眨巴着眼睛，“你这么着急否认干嘛啊。”
这丫头，被摆了一道，叶二便涨红了脸，青筋绽出，看出杭昼昼眼中的一点狡黠，她瞳孔中的意思是真没有其他意思就去取书啊，叶二看懂了，呵，小机灵，当我这几年白过的，他镇定自若的直起身走到季央身边，在后者温和的水蓝色瞳孔注视下，认认真真的抽出一本纸质书籍，背对着季央把书封朝向杭昼昼，嘴角歪斜。
“我可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要堂堂正正的，这叫拿。”
“哇，《二十三》，我最近在看哎，你怎么刚好抽到它的手抄了。”杭昼昼一脸惊叹，似乎忘却了二人间的赌气，叶二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他颓然地说道，“小说《二十三》，我小时候就看过啦，故事梗概是一个烂人莫名其妙的被泥头车撞了，穿越到了其他世界，开启一段旅程，结交旅伴，一同冒险，洗涤人生，结婚生子的王道故事，用了二十三年。可是当你以为就要结束时，他莫名其妙的穿了回去，重新开始人生，结果这次的人生与之前不再一样，他惶恐颓废的度过了二十三年，再度穿了回去，不知道穿了多少次，度过多少段人生，
直到有一次世界出现了逻辑错误，让他认识到自己已然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段人生，失去人生意义的主角选择了自我了断，这一次他没有穿回去，而是直面让他穿越的神，神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打住打住，不准剧透，不准剧透，我刚看到这，你再说我就揍你了。”杭昼昼大叫起来，瞪大眼睛，握紧小拳头似是叶二再说下去，她就要揍下去一样。
“是是，我闭嘴。”叶二有气无力的说着，他看向手中握持的书籍，突地笑了出来，“果然还是纸质书籍舒服啊，比那些冰冷的机械书籍味道好闻多了，在这雨天，喝着咖啡淡茶，看着书籍，打发消遣时间，真是种美事。”
坐于窗台上的季央此时突然发话，“叶二公子，说的是呢，私以为纸质书籍看的最是舒服。”
叶二回头，见季央认可自己的观点，很是开心。
杭昼昼在旁边看着二人眉来眼去，当然是她自己认为的，突然觉得不舒服，她跑了过去，扒住季央胳臂，娇声道：“季央姐姐说的是，昼昼也很喜欢看纸质书籍，季央姐姐有看过《二十三》这本小说吗，很好看呢。”
这丫头，刚才还灵动的摆我一道，现在就因为个这就吃醋了，真是个孩子。
跟她生啥气呢，叶二好笑的在心里想着。
见季央没有反应，杭昼昼有些窃喜，她拉动着淡金马尾，觉得能把自己的喜欢的作品推荐出去是件很开心的事，她轻声说道：“季央姐姐，我刚开始看这部作品时，觉得好烂，主角也太恶心了，整天想着淫秽之事，动不动就盯着女生身体看，做事胆小怯懦，啥都不会，只靠别人，魔法装备全靠捡漏，后来他遇到了一些同伴，慢慢的改变了自己，不断的变强拯救同伴，于结尾获得了对最终敌人的胜利，他献出了自己所有的能力换来了和平，迎娶了心爱的人，我在最后为他的成长变化感到欣慰，为他的无私献身感动哭泣。”
“本来以为就是个正常的热血小说，可谁想，作者直接让主角重来，第二段人生，主角没有幸运的遇到同伴，他荒废的度过二十三年，第三段人生，他遇到了喜欢的人，可是那人却不喜欢他，最终他还是拯救了世界，却从此销声匿迹。第四段人生，他与喜欢的人相知相爱，他遇到了不一样的同伴，却为同伴背叛，身份能力被剥夺，被世人误解，为了拯救颓废的他，心爱的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怀抱着心爱之人的尸体完成了自我救赎。”
“除了最初的开始是个完美结局，之后的每一段人生都看的让人揪心，为他的颓废而难过，为他不被心爱之人喜欢而忧伤，为他被同伴背叛而愤怒，为他亲眼见心爱之人牺牲而痛哭。”
杭昼昼的眼中有了泪光，“现在我还没有看完这部作品，但每一段人生不同的轨迹都好让人难过，我觉得这部作品肯定是以悲剧结尾。”
她展颜一笑，“虽然这会让人难受，不过我倒挺喜欢悲剧类小说的，毕竟相对于喜剧而言，悲剧更能引动情绪。”
“悲剧吗...”
杭昼昼听到二人同时低声呢喃。
她有些好奇的看向二人，二人的表情同时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比起悲剧，我更喜欢喜剧，哪怕它的结局再那么无脑。”杭昼昼突然听到叶二平淡的声音传来。
她想要反驳，却在叶二那陌生的眼神下停了下来。
“正因为见过悲剧，才更喜欢喜剧。”
叶二直视窗外。
季央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犹如想到了那一天，同一场大雨，那个女人，撞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脑浆四溢，大雨中鲜血横流如同她那无神的猩红眼睛一样。
一个柔弱的生命有足以撞死自己的勇气，却无法直视光明。
季央低叹一声。
“是啊。”
……………………
地牢之内，韩先生被形兽种那些奇异的特征吸引住了，他不由得思考起来这些生命体的特征存在的意义。
被这份好奇驱动着，他鬼迷心窍的，没多想的就上手摸了那名少女的耳朵，毛茸茸的，哎呀，好舒服呀。
噫。
他低头看到女孩低垂着头颅仰起眼睛看着自己，姣好的面容浮现红晕，猩红的眼睛泛起水雾，韩先生莫名的有种异样的渴望与悸动，但也只是片刻就惊觉自己犯了冒失，连忙松了手，退后几步，低头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好奇，真的，我不是有意的。”
完了，她们都在看我，肯定觉得我是好色之徒，跟肖家一样。
不要呀，我不是，我没有，别看我啊。
韩先生此时真想扇自己几巴掌，平日里谨慎小心的自己怎么会犯这么大错误。
他抬起头尴尬地问道：“咳呵，我...我姓韩，还不知道姑娘贵姓。”
女孩依旧红着脸，“奴奴们，没有，姓，他们，叫我，水兰。”
“啊哈，哈，好名字，哈...哈”
别红脸啊，搞的我干啥坏事了。
气氛异常僵硬。
“韩先生，您还好吗？”
好...好，那可太好了，谢天谢地，救星啊，别再红着脸了啊喂，水兰姑娘。
韩先生立马转头，迎向支援队伍，开口道：“你们先检查下小齐状态。”
然后指向那些形兽种女孩们，“再检查下她们的身体状况，她们在这地牢里受到了虐待。”
“之后这里的事我会直接汇报府主。”
他松了松肩膀，只觉此事该告一段落了。
随后他便见到那些支援队礼貌的与他打完招呼，检查起小齐，确定没事就抬起他向外走去。
韩先生皱起眉头，向他们确认道：“还有她们呢。”
一名支援队的成员脸色冷淡的回应道：“没事。”似乎是顾虑他的身份，又多说一句，“形兽种，耐糙。”说完便转身离开。
韩先生暗叹一口气，果然。
他伸出手来，柔和的对诸位形兽种女孩说道：“请吧，姑娘们，外面有更美好的天地等着你们呢。”
似乎是刚才支援队的态度，他见那些女孩依旧害怕着不动弹，韩先生牵起头位女孩的手便往前走，那名女孩被拉着，连忙招呼其他女孩跟上，韩先生走的很慢，远远的跟在支援队身后，他的步伐在适应着那些形兽种女孩们。
就这样慢悠悠地行走在通道里，他开始思索着之后的事件报告，并未注意到之前残存的暗红色械原构筑的阵列泛起愈发强盛的光芒。
及至之前的通道口，他为了护卫女孩们周全，殿在后面，一一的搀扶着形兽种女孩上去，那名水兰姑娘也跟在他身旁辅助。
送完最后一名形兽种女孩，韩先生蹦了上去，外面依旧是阴沉的天空，瓢泼大雨下着，不过被透明的机械造物挡住，他皱起眉头，这却安府雨也太多了吧，算了，不考虑了。
韩先生转过头，蹲下身子，笑着说道：“刚才是我的问题，看来要等明天才有晴朗的天空了，没事儿，多等一天，俗话说的好，风雨之后才见彩虹嘛。”
呆立在底下的女孩水兰听着他的讲述，猩红的眼睛亮起，满面绯红，似是很期待明天的彩虹，她伸出手掌，他伸出了手。
轰隆隆！！
大地突然颤抖起来，韩先生感受到面前通道的危机，他瞬间靠近一步，层层械原升腾，但是，它们全部都在此时停滞住了！
啊啊啊啊啊！！！
一抹暗红洪流涌现，吞噬了水兰，韩先生抓住了她的手，一道光芒划过，韩先生手上只剩下一个伤痕累累的手，残余面平整如镜。
最后的视角里，水兰姑娘的猩红眼睛中有着一丝释怀以及...祈望。
通道被暗红洪流堵塞，它们剧烈震颤着，惊吓到了周遭的执法队员，然后便见到一块极为庞大的平整的空地很是唐突的出现在面前，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只有一个人跪在那里，他们走了过去。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该这样的！！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自以为是的怠慢，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是我的无知自大，哥哥说的对。
韩先生跪坐在平整的空地面前，血贯瞳仁，盯视着手中的那个伤痕累累的手掌，他痛苦的啼鸣着。
其他执法队走到他身边，有些疑惑的问道：“韩先生，发生什么事了，这里...怎么突然消失一片大地。-”
消失了？自毁程序！千手枯的自毁程序！！一定是肖阀设置的，不，不一定是，可能是他们背后的势力！！用来毁灭证据！
他猛然警醒，肖氏！千手枯！！还有更深的势力！！
韩先生嘴巴紧闭，渗出血来，他握紧着手里的那只手掌，执法队员看着他，开口问道：“额，韩先生，你手里的是...”
“一名形兽种少女的，她没来得及撤离，被自毁程序吞噬了，都怪我。”韩先生语气极为哀伤。
“嗨呀，一个形兽种，有啥伤心的，嘘叶经常看到死亡的形兽种尸体，韩先生无须在...”执法队员没再说出话，因为那霍然抬起的头上的眼睛通红一片，里面有着无穷的怨念与仇恨，执法队员后退一步，远离这里，暗自腹诽，一个形兽种而已，至于吗，青枫叶外围到这锤炼的果然活在象牙塔里没见过什么生死离合。
一个形兽种？她们是活生生的生命啊，她们做错什么了？她们被侵犯虐待，她们被无视生命，她们死后依旧无人在意。到底怎么了？
我不明白。
序主大人，我有些理解了您最近几年的指令了。
我会弄清楚症结所在，我会变强，肖阀！千手枯！以及背后更深的势力！
我会给你报仇的，水兰姑娘。
以我的名字韩宁起誓。
韩宁下定决心，珍重地将那只残存手掌保护好放入手腕上的事物里。
层层械原加诸于身，韩宁沐雨飞行起来。
现在，向大叶阙通报肖阀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