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自取其辱3
在她旋身的刹那间,丝丝缕缕的琴音不知从何处响起,飘飘渺渺传进了众人耳膜。
琴音婉转优美,仿若天籁。
席上众人听得一怔,随即渐渐面露陶醉之色。
视线锁在眼前红衣女子妖娆的舞姿上,众人眼底的惊艳毫不掩饰,虽然对这个人喜欢不起来,但是无可否认,这个女子的舞姿确是世间罕见。
身轻如燕,舞步轻灵,身体软若棉絮,双臂柔弱无骨。
露在面纱外的一双水眸欲语还羞,流光飞舞,每一个抬手,每一个旋身,尽显妖娆婀娜,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红缎如有生命一般翩飞,身姿移动之间,仿佛步步生莲,面上的轻纱,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一种朦胧神秘的美感。
琴声渐急,舞步随之加快,红缎与裙裾漫天飞舞,红得耀眼,仿佛漫天的红光洒下,那美丽至极的色泽,几乎耀花了众人的眼。
绝世的琴音,绝世的舞姿,众人如痴如醉,几乎听得失神,看得呆滞。
临月眼神微凝,视线扫过全场,席上男男女女不约而同地流露出痴迷的神色,目光直直地锁在红毯上翩飞若仙的红衣女子身上,片刻不曾稍移。
便是连南秦陈王妃和青澜女皇即墨青衣,亦同样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她漫然转头,对上凤栖深沉的眸光,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
冷峭,嘲弄,无情冷酷。
雕虫小技也敢来他们面前卖弄,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两人对视了一瞬,随即便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各自靠在自己的椅子上,静静地欣赏着即墨舞衣自导自演的精彩好戏。
如果他们所料不差,暗中给即墨舞衣弹奏的人,显然就是上次他们在青澜皇宫时,无缘得见的那个神秘的弹琴之人了。
虽不知是男是女,但是这班门弄斧的花招,倒是与即墨舞衣如出一辙。
琴声由急切慢慢趋于柔和,红衣女子的舞姿也慢慢呈现一种极慢却柔媚入骨的状态,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要将那种自骨子里的媚惑展现得淋漓尽致。
红缎飞舞的动作也随之变得缓慢,脚下莲步轻移,那双润白如玉的赤足渐渐朝着主座方向逼近……
临月眸心微细。
即墨舞衣舞得专注,含羞带怯的水眸盈盈望向主座之上神情安然的凤栖,眸心流露出炙热如火的光芒,若是此时还有人能清醒地看到她的表情,那么一定不会错过她眸心若隐若现的,那抹诡异的红光。
或许是太过自信,也或许是连她自己都沉醉在了自己的舞蹈之中,所以即墨青衣根本不会预料到,此时此刻,还有人能不受她这番销魂入骨的摄魂术影响,而保持着绝对的清醒状态。
所以,当这支舞曲渐入高潮,当她以最妖媚的舞姿最自然的方式,飞身扑向主座上那容颜无双的年轻天子时,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然而,这抹弧度尚未完全绽开,却就此僵在了嘴角——
砰。
“啊!”一声陡然响起的尖叫声,猝然惊醒了仿若进入睡梦中的人。
众人如梦初醒,来不得思考方才生了何事,齐齐震惊地顺着尖叫声出的方向看去,却见原本坐在龙椅凤座之上的帝后二人不知何时已离席,而本来该待在地毯上跳舞的红衣女子,却狼狈不堪地趴在已经碎裂的矮几之上,瓜果糕点美酒珍馐洒落一地,她的衣服丝上,一片狼藉。
女子面纱已脱落,明亮的宫灯清晰地照出了她惨白失血的容颜,形态之狼狈无以言说。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个一抬手一颦眉都是万种风情的女子,那无暇的面容之上,一道两寸长的伤痕毫无遮掩地映入了众人眼底,却恰恰无情地破坏了这张让人惊艳的芳容。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让众人看得又是一阵怔愣。
“原来是一个破了相的公主,怪不得今晚要蒙着面纱了……”席上也不知是谁喃喃自语了这么一句,声音隐含着一点点可惜与遗憾,还有一点点几不可察的怜悯。
即墨舞衣仿佛被这个声音突然惊醒一般,一个激灵之下蓦然回神,脸色刹那间僵硬灰白,几乎恨不得立即死去。
“舞衣!”
即墨青衣脸色青白交加,惊慌失措地起身,急急小跑了过去,亲自将即墨舞衣从一片狼藉之中扶了起来,“舞衣,你怎么样了?”
“公主殿下。”斜里一双手有力地扶住了即墨舞衣的肩膀,面上露出忧急之色,“公主殿下,没事吧?”
没事儿?
怎么可能没事儿?
一朝颜面尽失,她以后还有什么资本,以红颜倾世之姿傲立于九州大地?
即墨舞衣堪堪站直身子,面无血色地低着头,不说话,尖锐的指甲却死死地掐破了掌心。
掌心传来的尖锐刺痛,却抵不上心里强烈的屈辱与不堪,抵不上汹涌而来的滔天恨意。
那些嘲讽的目光,凤栖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脸上被人看见的伤疤,在在告诉即墨舞衣,她一向引以为傲的貌美,高高在上的骄傲,以及身为皇族公主的优雅高贵,在今时今日,已然被破坏殆尽,自尊碎了一地,再也捡不回来。
即墨青衣转头,看向站得远远的凤栖和临月两人,眼底一阵阴霾闪过,明知即墨舞衣受了委屈,然而此时若是兴师问罪,无疑更是自取其辱。
恨恨地收回视线,她沉默地看向即墨舞衣,淡淡道:“舞衣,没事的,我们先回席——”
“姐姐,我们回去吧。”即墨舞衣声音苍白而空洞,听不出一丝情感波动,“我想回青澜,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太丢人……我不想再看到那些异样的目光,不想再听到任何嘲讽的言语……”
扶着即墨青衣的女子闻言,恭敬地看向即墨青衣,“陛下,公主殿下受了刺激,还请陛下早做定夺。”
即墨青衣沉默,表情有些阴沉,此番来到凤苍的目的,到此时终于算是,功败垂成。